第11章 第11章

会议室内热气蒸腾，众人不停的用分发的毛巾擦拭留下来的汗水，右手也一刻不停的在文件上勾勾圈圈。战歧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战歧一眼看到马尔齐那标志性的胡子，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坐下。马尔齐听到声音后头也不回，直接把一份厚实的文件递给战歧。战歧打开一看，里面已经布满马尔齐贴心的标记和注释。她大致看了看，结合前方副官的讲述，明白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金丝雀是本地知名的老式帮派，在地下声望颇高，不少商界政界名流都与其有一定的联系，甚至是其中的一员。曾经的金丝雀地位稳固掌管本城全部的声色场所和武器交易，一干小家族无不仰仗金丝雀，唯他马首是瞻。

        近年来，一个美洲来的商人来到本城之后，以更低的价格贩卖新型武器，拉拢本城的小家族。蚂蚁虽小，却人数众多，小家族一个接一个的在商人手下获利之后改变了称臣对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响尾蛇出现了，他异军突起，严重影响到金丝雀的利益。

        去年冬季，金丝雀派人和响尾蛇交涉，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利益纠纷，比如协议合作。响尾蛇欣然答应，转头便叫帮派杀手暗杀了金丝雀的来使。金丝雀虽然没有像彭格列之流名气那么大，但好歹也是地方一霸，有着将近百年的历史（原身是当地民兵队，如果算上那段历史，真的是近百年）。面子被人踩在地上，金丝雀当然不会忍气吞声。于是帮派斗争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台上，副官正用激光笔在屏幕上圈着一行文字，讲解其中的重点。

        “响尾蛇和金丝雀因利益分配不公大打出手，已经严重影响城市治安。根据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们必须在两周之内回复城市治安。而需要我们具体做的，就是与金丝雀合作，铲除响尾蛇在市内的势力。”

        “这一段时间内，金丝雀会具体派一个核心高层与我们合作，我们需要派一支小队混入响尾蛇当中保护这名高层，因为他在响尾蛇当卧底。一旦行动开始，这名高层的处境极度危险，我们需要他在行动当日的帮助。”

        “上级会议决定，由泽恩警官率领九名队员去响尾蛇与卧底接头，时间是明晚十点，地点是城东那家法兰西餐厅。任务过程中请务必保持低调。”

        “泽恩警官，您有什么问题吗？”

        战歧问：“九名队员是我自己数人还是局里分配？”

        “局里分配。”

        行吧。战歧感到棘手，若是自己数人还能知根知底，局里分配有很大概率上会碰到事儿逼去搞幺蛾子。

        “我有问题。”有人举手。

        副官点头，就听那个警官问道：“金丝雀不处理吗？”

        副官笑了笑，将大屏幕投射的文件翻了一页。“金丝雀和我们合作，意味着我们需要帮助金丝雀。保护卧底，是我们本应该做的，这名卧底在我们这里是线人身份。与金丝雀合作，是要我们派部分警力去他们本家帮助他们将内鬼干掉。明白？”

        “为什么？金丝雀现在在不除要留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有多名警员在贩卖人口的问题上被金丝雀暗杀，这不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吗？”

        显然大部人对这次任务相当不满意，他们理解不了，金丝雀自从换了老大以后开始干一些下三滥的勾当，由于惧怕城里城外的相关势力，警方迟迟未能动手。忍耐这个垃圾这么久，终于让他们找到时机去一窝端了这帮毒瘤，却被告知：你们要和毒瘤相亲相爱，顺道帮他们打扫庭院，beagoodneighbor。

        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金丝雀并非善类，谁敢说我们帮助对方之后，对方会金盆洗手做个良好市民乖乖匍匐在市政脚下，做什么梦呢？

        副官脸上那副笑容自从挂上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变过，那是一种虚伪的和善，经常出没于政客虚伪的公开演说当中。“没有为什么。我们继续。”

        聚精会神的开完会又是一个深夜，战歧搭上马尔齐的车准备回到公寓。似是内心有感应，战歧回头，看到昨天站在马路对面的西装男正隐藏在警局楼梯的阴影之下，看样子像是悠闲地打量着什么。战歧皱眉，拍了拍马尔齐的肩膀叫他去看。

        “什么？”

        马尔齐使劲看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太在意，同老同事打了声招呼驱车离去。

        战歧又一次回头，那个男人走出阴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目视战歧的方向。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那顶宽檐礼帽上黄色的缎带。

        可能是什么人的亲戚。战歧这样安慰自己以平缓不断翻滚的警察直觉。就算是什么奇怪的人，她又能做什么呢？无证据拘留？别开玩笑了，下一个进去的就是她自己。

        她从兜里兜拿出一包烟，是蕾娜为她贴心准备的万宝路。与马尔齐一人一根的点上，战歧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马尔齐闲聊。

        “你说他们为什么让我去保护线人……还指名道姓，我才升职没多久吧。”

        车窗缓缓地摇下，战歧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意识逐渐涣散。她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将要面对什么危险，对于未知的恐惧早在开会期间就转化为无形的压力紧紧逼迫在她的头上。这是她第一次正经执行任务，之前那次徒有“第一次”的虚名，刚下飞机就被传送到这个鬼地方。

        “当然是我推荐的你，在上午的骨干会议上。”马尔齐打开收音机，一首民谣音乐从音箱里慢慢流了出来。

        “don”

        “没错，我最喜欢他这首歌。”

        “你居然给你最恨的人放你最喜欢的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调侃从战歧口中冒出，她吸了口烟，浓重的烟气堆积在肺中，就像是一团本该在那里堆积的、小小的怨气。

        “你是我最恨的人？”

        “对啊，不是怎么会屡次把我丢到这种尴尬无助的境地。”

        马尔齐摇头晃脑，手随着音乐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他感到好笑，笑战歧的这句“姜还是老的辣”。

        “你这个小姜警察，我每次主动把养分留给你吸收，你还不满意，竟然反过来怪我让你变辣，啧啧世风日下。”

        “养分请你自己吸收吧，小姜警察快要把自己辣哭了，她不喜欢辣——”

        “等你真哭了的时候再说吧……变得更辣是你既定的命运，小姜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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