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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人随流水东西


太后冷眼看着宫门口磕头的锦桦和她五个儿女,转过身,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冯嬷嬷走进来,低声说“走了”。

        太后冷冷的说“如今她的儿子做了太子,倒叫哀家做这个恶人。明儿,你去说,就说哀家已经大好了”。

        冯嬷嬷恨恨的说“算来算去,倒是便宜了她”!

        太后悠悠的说“这话说的过早。”她看着冯嬷嬷,似笑未笑的说“孩子们总有未成年就夭折的,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良恒才多大?不过是淘气生事的年纪。”

        冯嬷嬷轻轻笑着说“奴婢明白了”。

        太后叹口气说“皇帝如今是子嗣不少了,从前荣妃生了三个儿子,哀家就觉得不好。还是雨露均沾的好,这样枝繁叶茂的,也是皇家的气派!现在的淑贵妃,居然生了五个孩子,后宫这些个女人,怎么就生不下几个孩子来呢?”

        冯嬷嬷笑着说“还好贵嫔娘娘生下了十皇子”。

        太后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满的说“到底还是她不争气,整日里守着这个孩子,却不想着锦上添花,多生几个!如今眼看着皇帝不再留恋女色了,往后再想要个孩子,只怕也没机会了”。

        冯嬷嬷低声说“只要太后垂怜,就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太后摇头伤感的说“她是我冯家的人,生了皇子,也是冯家祖宗佑护。哀家是真心惦记着她,惦记哀家这个小孙子。她这样不懂事,哀家也没有和她一般计较。哎,她这样的性子,只怕把我的孙子都养坏了”。

        冯嬷嬷笑着说“太后疼孙子,也是天伦。皇上有亲征之意,既然亲征,只怕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到时候,太后一道懿旨,就是贵嫔娘娘年轻任性的,也得顺顺从从的把十皇子送过来”。

        太后一副伤感的样子说“皇帝是哀家唯一的儿子,他就是再不孝顺哀家,哀家也是惦记着他的。可是,孙子和儿子比,孙子又更觉得亲近许多。人老了,倒真是喜欢小孩子了呢”。

        冯嬷嬷赶忙接着说“太后教养孙子,也是替皇上分忧,更是贵嫔的福气”。

        太后低声说“赤吉约到底也是哀家的外甥,你说,会不会是他主战晋安”?

        冯嬷嬷沉默着,最终说“奴婢倒是派人去找过他,只是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来”。

        太后没有说话,神情莫测。

        彩霞揉脸,彩萍捶腿,锦桦还是一脸疲惫的说“我这个年纪尚且如此疲乏,太后却这样精力旺盛,真是奇怪”。

        彩萍笑着说“娘娘未入宫,在家中尽得老夫人,太太和兄长姐姐们疼爱,入宫后又得皇上宠爱,得皇后娘娘,丽贵妃娘娘顾护,也算是一直娇养呢!太后当年,在冯家,不得父母兄弟姐妹疼爱,入宫虽然做了皇后,仍旧是自己不得宠,儿子不得宠,谁曾想却成了最后的赢家!要是没有一些个狠心,哪里熬得到今天”?

        锦桦随口问了一句“冯嬷嬷倒是一直都很得太后的心呢”。

        彩萍低声说“奴婢自小就知道,冯嬷嬷的可怕。先帝那是,后宫诸多爱宠,却子嗣艰难。那样的谨慎,那样的细致,也只得了三个皇子。哪里敢去细想呢?后天先帝改了祖制,免了后宫妃嫔每日甘泉宫请安,又立下后来诸多规矩。”

        彩霞忍不住说“还说太后不得宠,换做旁人,怎么容得下她这样的正室”!

        彩萍更是低声的说“先前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后来荣相奉旨彻查昭贵妃暴毙一事,才有了这个心思。可惜,终究还是没有了机会。”她黯然的说“都说先帝最疼爱韩王,养在自己身边。可谁又敢说是怕一时出了什么不测,又失一子?倒是韩王,一直和太子交好,总不亲近甘泉宫”。

        锦桦闭上眼睛,低声说“韩王谋逆,只怕是知道了什么,心有不甘,又羽翼未丰。”

        彩萍黯然说“先帝身子一向康泰,谁知道昭贵妃一殁,他就这样受不住?不说旁人,就是奴婢,心里也有个影儿”。

        彩霞低声说“皇上既然和韩王交好,怎么就能处死韩王了呢?”

        彩萍冷冷的说“先帝驾崩,太子继位。继位也都满了二十了,但是太后总不放手国事……也是后来荣相,莫相力争力谏,她才去了长乐宫。韩王那时候,皇上根本没有抗衡太后的能力。只是,只能偷着去见了韩王最后一面”。

        锦桦叹口气说“太后这样的好手段,倒不如自己做皇帝。”

        彩萍彩霞不敢接话。

        锦桦又冷笑着说“她究竟还是不敢!晋安朝也只是出过一个女帝,最终不也是还政给孙子,自己废了帝号,才能在太庙里落得一个牌位,享后世香火!”

        她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太后也是女人,女人无论怎样心狠,也不过是女人”。她笑了笑,让彩萍近前一些,低语几句。

        彩萍越听越意外,又觉得可行。她迟疑着说“冯贵嫔,可以吗”?

        锦桦悠悠的说“她?她又不是一个傻子?不过要她一句话的事,她要是不说,我自然有法子让旁人去说。只不过,想来想去,她说一句话,也省下咱们好些工夫”。

        她笑着说“本宫可是比不得太后,本宫终究还是太懒了”。

        夏日里,蝉鸣不绝,引人烦躁。

        冯贵嫔带着良南,在无极湖畔稍停。良南执意戏水不回,惹冯贵嫔大怒,斥责中,孩子哭闹起来。

        太后听了是良南,忙吩咐人去接过来,执意要见小孙子。

        冯贵嫔客气婉拒着,说是太后午睡是大事,改日再来请安。

        刘公公哪里敢放她回去,好说歹说,连求带哄的。她才不情愿的带着良南,楠枫几个宫人去了长乐宫。

        太后等不及她入座,就命刘公公把良南带到跟前,又是看又是摩挲的,笑着说“皇帝那些个儿子,哀家看着,唯独咱们十皇子长的随了皇帝”。

        冯贵嫔听着不悦,也不过敷衍着笑了笑。一盏茶都没有的功夫,就说要带着良南回去午睡。

        刘公公瞧出太后心思,忙阻拦着说“到底娘娘心里有太后,知道咱们太后娘娘这晌午中的时辰睡不着,正不知道怎么打发呢。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子吧。回去一路上这样燥热,中了暑热也不好啊。”

        冯贵嫔看了他一眼,懒懒的说“还不是你这个做奴才的不尽心!午觉前沐浴,好好的揉肩揉腿,点着安神香,自然浑身舒坦。再躺下,懒懒的,哪里能睡不着呢”?

        太后看着楠枫,笑着说“哀家记得,当年你就是靠着这服侍人的本事侍奉过先帝”。

        楠枫刚要跪下,被冯贵嫔拉住。冯贵嫔看着太后,不快的说“先帝都殁了几十年了,难不成还要她这会子去侍奉不成?我可是离不了她了,没她侍奉,长天白日的这样燥热,我可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她也不顾太后脸色不豫,带着良南,楠枫等宫人告辞离去。

        太后更是心烦,大声呵斥刘公公“你听听外面的蝉声,难道要哀家自己去把那蝉儿打下来”!又呵斥身旁的宫人“还不是去看看,冯嬷嬷回来没有?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的,真是没心肝的东西”!

        刘公公陪着笑脸,扶着太后,躬身陪笑说“太后到底是舍不得孙子,这个奴才没办法。倒是贵嫔娘娘提醒奴才了,一会子,奴才就去带楠枫这个奴婢过来。既然服侍人的本事不小,那就过来服侍太后吧”。

        他吩咐着后面的小太监去打蝉儿,又使宫人去看看冯嬷嬷。

        太后冷笑着“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出身,为了一个奴婢和本宫置气”。

        到底刘公公还是很快把楠枫带进了长乐宫。

        太后穿着家常衣裳,头发散开,冷冷看着伏地的楠枫,说“怎么,侍奉一个贵嫔就是体面?侍奉哀家就这样委屈?”

        楠枫颤声说“奴婢哪里敢?奴婢愿意服侍太后娘娘,奴婢愿意”。

        太后冷冷说“想服侍哀家,也得瞧瞧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公公赶紧拉起来楠枫,低声说“还不赶紧的,太后难寐,拿出你的能耐来”!

        他笑着退出太后寝殿。

        刚出寝殿,笑脸既收,就唤过来一个小太监,附耳交代几句话。

        那小太监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楠枫扶着太后从热水中出来,轻柔擦拭去身上的水珠。太后略显衰老的脸上有了一点红晕,笑着说“哀家老了,你瞧瞧,不是那些厚厚的脂粉,哀家也是不能见人了”。

        楠枫扶着她,小心服侍她躺在软榻上,软榻上软软又微凉的棉罗,让人舒坦。

        一点香气,若有若无,不叫人觉得浓郁,只觉得轻盈淡薄。好像一点薄荷,又像是一点茉莉。楠枫的手指就这样在太后的身子上一点点划过。

        太后脸上一点点放松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浑身软了下来,只软到心里。手指划过,又酥又麻还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这一觉,太后睡的很踏实。就这样赤身,盖着薄薄的棉罗被。

        这个下午,马场里却出了大事,太子良恒的小马突然发了狂,冲出马场围栏,径直狂奔,坠下山崖。

        跟前所有人都吓得半死的时候,是不要命疯子一样的良和一下子跟着冲过去,拉住了良恒的手。两个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山崖下滑。良逸,良辉更是扑过去抓住良和一条腿。

        侍卫们飞扑过去,良恒虽然受了惊吓,但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十岁的良安,却在惊吓中跌伤了腿,伤势不轻,传了太医过去,被抬着回了宝嘉堂。

        莫嫔几乎要哭死过去,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一面哭守着儿子,一面派人出宫去请莫太太。

        正是皇帝用膳的时辰,皇帝大惊之下,险些晕过去。还是赵诚德扶住,只一句话“太子不过受了惊吓,只是八皇子,一条腿只怕要有事”。皇帝心痛之下,命赵诚德亲去太子居处,自己带人急匆匆去了宝嘉堂。

        良安疼的满头是汗,大声哭喊。莫嫔痛如刀绞,抱住儿子的身子,声嘶力竭的跟着大哭。两个太医一个出方煎药,一个在良安受伤的右腿上敷上刺鼻的黑色药膏。

        皇帝沉声问“朕怎么听着,说八皇子的腿要有事”?

        虽然大殿里用着冰,但是没有丝毫凉爽。王太医已经是满身满脸的汗水,他颤声说“是,是,微臣禀告皇上,八皇子若是摔断了骨头,也不是大事。如今,如今骨头无碍,可是,可是,伤了筋脉。”

        皇帝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朕听不懂那些废话,你告诉朕,究竟伤势如何”。

        王太医低声说“伤损了筋脉,性命无碍。只是,日后只怕会跛了右腿”。

        莫嫔泣不成声说“不行啊,不行,我儿才十岁,十岁啊!”

        皇帝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不要这样,孩子只是伤了腿,好歹还有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样,孩子怎么受得住”?

        莫嫔抬起头,满脸泪水,楚楚可怜“皇上,皇上,是谁,是谁要害我儿子”!

        皇帝沉声说“相信朕,朕的儿子,谁敢动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看着喝了汤药沉沉睡去的良安,低声问太医“只是伤了腿?”

        王太医低声说“微臣当时赶到马场的时候,仔细都查了一遍。虽然伤了筋脉,不过,好好施以针灸,悉心按摩,也会有些效果。”

        皇帝用手抹去莫嫔的泪,见她不哭了,也是心酸。低声说“好生照看着,朕还要去看看太子。一听说安儿伤了腿,朕这一着急,先来你这里了。”他低声说“这事,你放心。”

        莫嫔听他说,是先来看的良安,心里一暖。可见,儿子在皇帝心中还是在意的。她哽咽着说“太子的国之储君,皇上应该先去瞧瞧太子。安儿没有性命之忧,也请皇上安心吧。”

        皇帝宽慰的说“朕就知道你懂事,只是心里也是不放心你这里。若是醒了,只怕还会哭闹,想要什么,只管找他们去要”。又仔细交代太医,吩咐身边侍奉的宫人太监,这才离开。

        莫太太匆忙入宫,听得皇帝在里面,不敢擅入。心急如焚间听到皇帝的话,心里也着实宽慰。太子何等尊贵,皇帝却第一时间来到宝嘉堂。可见女儿,外孙甚得皇帝在意。

        皇帝匆忙出来,看到莫太太,放慢脚步,低声说“夫人进宫最是妥当,只请多加宽慰。”说着走着,不等莫太太回话,人已出了宝嘉堂,直奔瑶华宫去了。

        莫太太赶忙进去,一行抹泪,一行劝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众太医都聚在瑶华宫,锦桦知道儿子们都没什么大事,很是从容的说“小孩子磕磕碰碰的,都是难免。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请回去罢。”

        赵诚德陪着小心,低声说“还是请当值的陈太医偏殿里歇息,有什么不妥,再请过来瞧瞧。”

        锦桦觉得甚妥,就依赵诚德所说。

        彩萍彩霞并几个奶嬷嬷,给良和,良逸,良辉,良睿四个孩子都服了浓浓的安神汤,这才一并带去洗浴安置。

        她才坐在床边,低声说“一会子你父皇来了,你还这样装睡”?

        良恒转过身,忍不住哭着说“是八弟,八弟的腿……”

        锦桦抱紧儿子,沉声说“母妃知道,母妃心里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伤了腿。不过,幸亏不过只是伤了腿!”

        赵诚德过来站在一边,低声说“皇上一听马场的事,就命人去查了,今夜估计就有消息了”。

        锦桦低声说“皇上是一时也离不开你,太子无恙,你赶紧回去伺候皇上。这样暑热的天,保重龙体为要。”

        却听皇帝进来说“若是太子有事,就是踏天的大事!那才是动摇我晋安的江山!”他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今天坐下,一口气喝了一杯茶水,吩咐着赵诚德“把今天下午马场跟去的人都连夜带去勤政殿,朕有话问他们”。

        良恒哑着声音说“父皇,今天是五弟救了儿臣”。

        皇帝看着他,见他确实无碍,笑着说“朕知道你们兄弟间亲近,他这样舍命救你,朕自然不能委屈了他。你没事最好,今晚好好歇息,明儿一早,就是看看你八弟。”

        锦桦笑着说“明儿一早,臣妾同他一起去宝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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