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易而已
久别重逢，自是欢聚。杨戬第二天要返程，怕醉酒误事，两个人只是小酌，一间屋顶，满天星斗，杯中倒映一弯月。
杨戬向来是个闷葫芦，但对着陆愉还是想主动些，可是陆愉不说话他就不知道话题如何开始，只好搬出万能的杨婵来:“三妹可好？”
陆愉笑:“你给她写信问候我，见着我又问她，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绕来绕去的？”
杨戬亦笑:“昆仑把我教坏了。”
与陆愉聊天，可以百无禁忌。
陆愉就比较直接了:“如果今天不遇到，我本来打算这里的事结束后去西岐找你呢，想借你天眼一用的，明尊想在此世塑肉身，需要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天眼。”
“你那明尊，倒是对什么都很了解，只是他不知道天眼已经被我炼化，如今的天眼在我身上，那坠子已是无用。”
“他知道，他要我告诉你，天眼本是鸿钧之眼，是他附着于神器，留给世人，鸿钧能把它放在坠子上，那么你也能，只看你想不想借。”
“呵，”杨戬冷笑一声，看着陆愉，“他什么都算好了，我若说不愿意，又如何？”
陆愉勾唇，心道明尊算无遗策:“明尊说，他重塑肉身后，于你有益。”
“哦？”杨戬漫不经心，“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处。”
“天机不可泄露。”
“这么说就是在诓我，不借。”
“杨戬，”陆愉拉住他衣袖，凑近，仰头眼巴巴望着他，一双碧眸荡着波，“借给我吧，你不信明尊，难道也不信我吗？”
杨戬咬牙:“太狡猾了，这也是明尊教你说的？”
陆愉耿直点头，杨戬没办法，他不信明尊，但确实无法拒绝陆愉的要求，可能陆愉自己觉得是在挟恩图报，但杨戬知道不是，他并不吃那一套。
杨戬叹了口气，攥住了颈间银饰，闭眸，再睁开眼时，整个人显露疲态。他把天眼递给陆愉，不情愿道:“可别给我丢了啊，我娘的遗物。”
陆愉伸出手，却没去接，而是先一指触他眉间。一团热散开，走遍全身经络，陆愉道:“我把这些年明教积攒的功德全给你了，你也别给我丢了啊。”
那团火在他体内与真气纠缠、融合、沉寂，好像一开始就属于他的身体一样，杨戬不曾在书中看过这样能与万物契合的功法，太特殊了，这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对陆愉的世界愈发好奇。
临行时，陆愉对他道:“杨戬，近日万事当心。”
杨戬应着，然后回西岐不过两日，陷落九曲黄河阵中。在他之后，十二金仙也入了阵，玉鼎初时还未慌乱，与他道:“徒弟，可还记得破阵之法？”
杨戬苦笑:“记得，只是天眼离身，现下寻不得路。”
太乙拈须:“偏在此关键时候，此乃天意。”
话音未落，阵法运转，十二金仙自知在劫难逃，将杨戬与一同入阵的金吒、木吒三位小辈围护起来，直至力竭，被削去了顶上三花，沦为俗体。阵法威力稍减，但仍向三人席卷，杨戬仗着九转玄功霸道，挡在二人身前，只觉得一股强劲力道撞入了体内，卷着血肉中的真气翻滚，还未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就被内里燃起的火海吞了。陆愉的火从内烧到外，转眼间充斥大阵，杨戬沉默看着，想起临行时陆愉那句万事当心。
火护着他和金吒、木吒，一直烧到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破了阵，才与大阵一同覆灭，干干净净，半点也没剩下，出阵时元始天尊还嘲了一句:“那妖女倒是对你情深义重。”
杨戬没回嘴，有些恼，却不知该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陆愉交代。夜间榻上翻滚着睡不着才相通，他是在恼明尊，他知道积攒功德有多不容易，也知道陆愉为此付出了多少，但是为了达成明尊的目的，陆愉好像什么都可以舍弃，好像她的努力与光阴都不值一提。似乎也不是恼，是嫉妒。
杨戬睡不着，起身给陆愉写信，想来想去也只写下一句对不起，逆天夜里衔信去，清晨又衔信归来，陆愉回他:无妨。轻飘飘两个字让杨戬心情更加恶劣了，上战场时打架不认真，只爱放狗咬人，连着纵犬咬了两次人，哪吒瞧出来不对劲了，收兵时凑近他身边问:“二哥，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可是前几日阵中受了伤？”
杨戬神色恹恹道无事，后来几日仍是心不在焉，设计抓了土行孙，却又不甚被人给跑了，这下连姜子牙都看出来他最近不对劲了:“你近几日心思不在此处，出去散散心好些，去查查土行孙的的出处吧，只是需尽快回来。”
杨戬领命出了营，本是要往夹龙山去，却走错了两次路，头一回误打误撞问清了土行孙底细，第二回遇着了拦路的小妖。那妖怪一打眼就道行微末，杨戬连交手都不屑，直接引五雷诀去轰，小妖逃得倒快，杨戬本不想追，小妖却又回过头，做了个鬼脸，杨戬便追了过去。他平素里没这么幼稚，只是最近实在易怒，以至于对着个小妖穷追不舍。
小妖逃到山脚下，猛然转头，跪地一个头磕下，大喊道:“徒儿拜见师父！”
他旁边石穴里又跳出一只妖来，也学他叩拜下去，大喊:“徒儿拜见师父！”
杨戬傻了，身后林中树叶簌簌作响，传来放肆笑声，笑声熟悉，以至于他不敢回头。
“杨戬，送你两个徒弟，要是不要？”陆愉缓步走来，笑意盈盈，“怎么不敢看我，还在责怪自己吗？”
陆愉绕至他身前，看着他道:“说了无妨，你怎么还放在心上？别在意啊，有失必有得，圣火生生不息。”
杨戬道:“你在等我？”
陆愉点点头，拿出天眼还他:“用完啦，还给你，还有东西要带给你呢。”
她转头，对着两个小妖道:“还不快把拜师礼拿出来？”
两个小妖从石穴中扯出来一个包裹，打开，谄媚地笑:“师父，此乃我二人传家之宝，穿着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那袍子黄澄澄，看上去金光璀璨，耀眼得夸张，杨戬先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两只小妖，又转移目标，用看傻子的眼光去看陆愉。
陆愉道:“别嫌弃啊，孩子一片孝心。”
杨戬自出了黄河阵以来第一次笑了，被她气笑的:“陆愉，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愉道:“我要偷你们玉虚宫的功德。”
她正大光明，说着你们玉虚宫，却没把杨戬当成玉虚宫人，杨戬看着两个小妖，明白过来:“你想这样参战？”
陆愉点头:“大功德啊，明尊叫我不要放过。”
又是明尊。杨戬压着火气，问:“这两只小妖靠谱？”
陆愉点头:“靠谱，明尊带回来的，他说靠谱。”
又是明尊！杨戬冷笑:“他的话就一定对吗？”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定会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果然，陆愉道:“当然啊。”
杨戬自觉未显露不快。陆续却还是看出来了，但她显然误会了杨戬的不快来自哪里:“杨戬，我和明尊都没有利用你，明尊从来对你十分上心，他所做种种。自然是为了本教兴盛，却也在为你考量，想要帮你。”
“哦？明尊真是好心肠，对我这个玉虚宫门徒掏心掏肺。”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有决定一切的权利，我虽然奉命做事，却也不会强求你什么，”陆愉气他质疑明尊，脾气也上来了，转过身去对那两个小妖道，“我们回圣墓山。”
“站住，”杨戬叫住她，“让他们留下吧，我还欠着你许多功德。”
陆愉头也不回:“不必，那本就是场交易，我们两不相欠，谁也别为谁做不想做的事。”
两个小妖站着不动，抱着袍子，一会看看陆愉，一会看看杨戬，不知如何是好。
杨戬道:“这也是交易，我妹妹叨扰贵教许久了，我做些什么也是应当。”
“这是我和小婵儿的私交，与你无关。”
她伶牙俐齿，杨戬从来吵不过她，只好上前一手一个拎起小妖，驾云便走。陆愉没追，站在原地，有些沮丧，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明尊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您的计划里，一定要牵扯到杨戬吗？”
“他与我教有缘。”
“可我不愿意总是和他做交易，我，我……”陆愉不知该如何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不想和杨戬有利益纠葛。
“为了我也不愿意吗？”
陆愉沉默了一瞬:“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陆愉啊，”明尊一眼望透她口不对心，“不要为任何人强求自己。”
明尊这样宽容，陆愉更难受了。她想着，怎么能因为一个杨戬就让明尊失望呢，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因为杨戬也会难过。
https://www.biqugebar.net/59829_59829564/117864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