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问候陆愉
狐妹和狐五吵架了，原因是狐五说太上老君偏心，不叫她去参加封神之战，不想让她光明正大的做神，只想叫她一辈子做兜率宫的烧火丫头。狐妹不觉得烧火丫头有什么不好，但她不喜欢狐五这样说自己的师父，于是不理他了。
这让狐五有了危机感，狐妹从前除了听她娘的，就是听他的，后来为了和他在一起，连她娘的话都不听了，现在有了师父，竟然只因几句话就和她置气。狐妹是没错的，一定是被她那师父给蛊惑了，再待一段时间，若是她那师父挑拨离间，兴许她就不认自己了，要赶他走呢，这可不行，他们可不能分开。
狐五知道劝她离开兜率宫是不行了，只能想个办法，让她再也待不下去，最好临走时还能得点好处就最好了。狐五苦思冥想，这兜率宫最大的好处就是仙丹了，于是他铤而走险，偷吃了几颗，正好被银灵童子看到，拖到太上老君面前受罚，太上老君满面笑容，似乎并不意外。
“偷吃仙丹可是死罪。”太上老君道。
狐五瑟瑟发抖，心想着狐妹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给他求情。
太上老君似乎洞悉他所想，嗤笑道:“你打得好算盘，以为那丫头能保下你，可是刚刚我让她下界收集朝露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狐五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你算计我！”
“我可没让你偷仙丹，”太上老君挥手，“剖开肚子把仙丹取出来，带到斩妖台去，别脏了我的云。”
金灵银灵于是上前，用捆妖绳将狐五捆了往外拖，刚到门口，就遇着了狐妹。
“这，这是在干什么！”狐妹大惊，她把采朝露用的葫芦和装其他东西的葫芦拿错了，折返回来换，没想到正撞上这一幕。
“狐妹！狐妹救我！他们趁你不在想杀我！”
“师妹，别听他瞎说，他吃了师父的仙丹，我这就把他带到斩妖台去，剖出来证明给你看！”
“师父！”狐妹跪倒在太上老君面前，“求师父饶他一命吧，他定是鬼迷了心窍，我……我替他给师父赔罪！”
从狐妹进门的那一刻，太上老君便知道了什么叫天命难违。这两只狐狸的命缠在一起了，扯不开，救不了，他修无为之道，最忌讳的就是与天抗争，只为了个合眼缘的徒弟就毁了修行，不值得。
太上老君冷笑一声:“你这相好倒是比天都会算计，罢了，你们走吧，再不要踏进天庭半步。”
狐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算留下了，还不知道狐五以后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她点点头，含泪跪别恩师。
太上老君挥手去了狐五身上的捆仙绳，道:“狐五，为了她，改改你的劣性。”
却是不能再多说，再说便是泄露天机了。
狐五像模像样道:“谨遵法旨，谢老君不杀之恩，我以后定吃斋修道，好好做妖。”
狐妹抹了把眼泪，转身便走，狐五去牵她手，却被甩开了。
“我不要再跟你一起了，我要回万窟山找我娘！”狐妹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别跟着我，否则一掌劈死你！”
她一向乖顺，狐五哪见过她这样子，只得任她走了，寻思着等她消消气，再去万窟山找她，他吃了仙丹法力大涨，去提亲腰板也硬。
“哟，”一个阴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好久不见呐。”
狐五回过头去，见是天奴，他倒不尴尬，颇为自然地上来勾肩搭背:“瞧着气色不错，我正要下界去弄些好东西，一起？”
狐五知道他是个小人，不好开罪，挤出谄媚笑来:“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两人状若好兄弟般往下界去。
兜率宫中，太上老君望着狐妹放下来的那个葫芦，缓缓阖了眼，对金灵与银灵道:“记住，以后修行途中，遇到救不回之人，便不要救了。”
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定数，圣人又如何，依旧不能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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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展信佳:
给你送信的是逆天，我专为往来书信驯养的灵鸟。我在西岐一切都好，打了几仗，没遇到什么值得记住的对手，不痛快，还不如和陆愉切磋有意思。此次战役名为讨伐无道昏君，实为阐截二教意气之争，或许还另有目的，但我现在还看不清，天眼也有无法看穿的东西，这并不奇怪，只是希望不要在战场上遇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二位截教弟子，与相熟之人厮杀，心中难免别扭。对了，你猜我此番遇到了谁？还记得救过我的那位哪吒兄弟吗？原来他亦是玉虚宫门下弟子，当真有缘，军中无聊，有他在好些，他还记着陆愉，要我转告她，有空一起喝酒。这些天听说了一些别人的家事，有些唏嘘，天下竟有不爱孩子的父亲，父杀子、子杀父，亲子为仇冤冤相报，好生奇怪。我有些想爹娘和大哥了……就说到这里吧，替我问候陆愉。
兄:杨戬。”
“三妹，展信佳:
无需担心我，神功已至七转，此前以肉身与法宝硬碰硬，毫发无伤，外物终究只是外物，所以你切记莫要过多依赖宝莲灯，也和陆愉学些拳脚。近日姜师叔情况不好，应是有拘魂阵法作祟，但我未与他人说，我有些猜测，刚好可以借此验证。替我问候陆愉。
兄:杨戬。”
“三妹，展信佳:
我的猜测没错，当初与元始天尊立下誓约，果真不该。姜师叔二魂六魄被阵法所拘，另外一魂一魄，竟被牵引着往玉虚宫去，若非他天命未完，由元始天尊授意赤精子相救，魂魄应会化为玉虚宫结界之力，永生永世护佑玉虚宫。我想每个玉虚宫弟子都立过誓言，原来是真的生死都逃不过。不过你别担心，我与你说个好笑的，玉虚宫那片被陆愉圣火烧了的树还秃着，连慈航号称起死回生的甘露都救不活，陆愉果然厉害。所以你看，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我总会找到破解之法。替我问候陆愉。
兄:杨戬。”
“三妹，展信佳:
为破十绝阵，阐教来了不少人，其中那位燃灯师伯与我一见如故，这场仗死了很多人，原来神仙也不过是可以随时陨落的草芥。哮天犬睡了许久，终于醒了，他在豹皮囊中憋太久，我有些管不住他，彼时正与截教赵公明交手，它私自从豹皮囊中走脱，咬了赵公明，真是胜之不武，不过我与其他二人一同围攻他，也并不正大光明。战场不是比武切磋，只要能赢，可以用任何手段。仗有些难打了，我开始认识到自己依旧弱小，这世上强者太多了，我想陆愉会很喜欢这里，许久不见她了，还是老样子吗？替我问候她吧。
兄:杨戬。”
……
月光瑟瑟，杨婵伏于窗前桌上酣睡，杨戬有一阵子没来信了，她只得把之前的拿出来看，看着看着逐渐犯困，睡了过去。
明尊不知何时来的，在窗外静静看了她睡颜许久，在外掩上了窗，这才往光明殿去。
陆愉还没睡，坐在孤零零的教主宝座上给陆长安梳毛，明尊一进门她便察觉了，礼貌地颔首，低眉顺目，没半点一教之主的样子。
“明日走？”
“明日走。”
“二教相争，正是你传教的好时候，此去辛苦，我坐镇圣墓山等你回来。”
三界气运均分于佛道两家，可明教不信天道，想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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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搭了粥棚，灾民们捧着碗有序的排成长队，伸长了脖子等。杨戬勒住马，心中疑惑是谁抢在了他之前。听闻此处受灾，是姜子牙主张运粮来此，为西岐竖口碑，为阐截攒功德，不想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西岐只派了他带人前往，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人，只会是敌人，如此一来，免不了冲突。
他忘了另一种可能。
街上那三三两两的白衣人多是异域面孔，身上罩着带兜帽的素白袍子，腰间都挂着小木牌，上面刻着红的耀眼的火纹，听他们与人交谈，隐约提到明尊、圣火云云。
杨戬心中一震，下意识想催马疾行，又想起还有正事，只好先去城主府上送粮，顺便打听了下这些白衣人的事，带着哮天犬去寻人。这一路不时有人拦住他，要与他讲一些教义，杨戬礼貌摇头，道无量天尊，那人便识趣地走开了。圣人的祥辉照耀着这座城池，满城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息，这让杨戬更确定了谁在这儿，目的明确的带着哮天犬往那股力量中心踱步。
一片吟诵声里，白袍女子坐在城中用来祈雨的祭坛上，悲悯地看着周围跪伏的百姓，虽轻纱罩面，杨戬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陆愉，哮天犬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叫了两声，声如震雷，引得众人侧目。
陆愉注意到了这边，起身走了下来，众人躬身让路，她缓缓走至杨戬身边，眸中含笑，启唇高声道:“明尊在上，迎接远来客。”
杨戬道:“武王麾下，玉虚宫门下杨戬，奉丞相姜子牙之命前来赈灾，粮已入城，我教愿与诸位共渡难关。”
振天的欢呼声响起，万人簇拥，陆长安与一众明教弟子围上来，阻隔了太过热闹的人群，陆愉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陆长安与众弟子疏导百姓散去，陆愉道:“住得不远，去坐坐。”
回了下榻的客栈，一进到房间里，陆愉那股悲天悯人的清冷劲儿就全没了，将面纱扯了随意丢在一旁，捧起桌上用碗凉着的茶水牛饮，喝得痛快了，这才转头看着倚门站着的杨戬笑骂:“明尊说得没错，这种赚功德的机会没人会错过，你们道教老狐狸多着呢，不会不掺和。”
杨戬道:“也是好事，起码是真的在做事。”
陆愉点点头:“西方教的秃子们就不敢来，毕竟他们是真穷，只会教人饿着肚子礼佛。”
“看不惯也别交恶。”杨戬提醒她，“我看你座下弟子已成规模，你如今可不是孤身一人了。”
“啧，”陆愉睨他，“行啊，长大了，学会教训人了？”
杨戬便教育到底，他端庄坐下，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小口地抿，润了润嗓子又开口:“你却是像总也长不大。”
陆愉低头将脸凑近了盯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若是以前，这样近，杨戬肯定羞得耳朵都红了，现在却还敢抬头看她，一双眸不起涟漪。
“长大了就能用女孩子用过的杯子喝茶了吗，杨戬？”
杨戬瞳孔骤然紧缩，动作僵硬地把那杯子放下了，再看陆愉，表情便有些不自然。
陆愉再一次占了上风，洋洋得意挑他下巴:“弟弟，不好意思了？”
杨戬垂首避开了她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三妹还好吗？”
“好得很，教中人都喜欢她，明尊也喜爱她，只是她铁了心不肯入教，不然应该是我教圣女。”
“她有些倔……”
“像你，你们兄妹在这方面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没说了几句话，便有人敲门，陆愉应了一声，是陆长安，说是有百姓来求医，就在楼下大堂等着。陆愉自然有求必应，起身掸掸衣袍，又戴上了面纱，对杨戬道:“你坐着，我去去就回。”
门被掩上，脚步声远去。杨戬目光落在刚刚放下的茶杯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被自己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拿起来，盯着。盯着盯着就觉得口渴了，于是轻轻贴在唇上，小小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立刻将茶杯放好。
屋里好像有些热，杨戬起身开了窗，凉风拂面，吹散了心虚，他看着楼下领粥的人们，有对男女领到了粥，蹲在街边喝，那男子很快喝完了，女子只喝了一小半，将自己的碗递过去给他。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杨戬想着。脸上的热退了，他关上窗，终于敢看那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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