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族未来
东宁站在原地一边施法一边说着：“修染，你带着他们进去，我在外面守着，镜中一日外界一刻钟，两个时辰后，不管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局面，我都会施法让你们出来。”
北修染抿唇点头，向萧镜尘二人说：“你们二人非海族人，在镜中会自动生成一个新的身份，我们提前约定好如何相见。”
二人点头后，千羽问道：“如果我们在石禁室内呢？正常人人应该进不去吧。”
站在一旁的东宁开口：“不会，下月起，石禁室将不再存在。”
石禁室成立的时间不过两年多一些，当初四位长老与族长集体商议决定修建石禁室时，族人对此多持支持意见。
镇守人也从那一日命名。
起初，镇守人所选择的人都是几乎确定为感染者的人，可是后来感染者不减反日渐增多，症状变得越来越模糊，又因为病因一直没有找出来，是否具有传染性也不可知。
于是，多次集体商议后，未雨绸缪下，但凡症状接近的都被带进了石禁室。
再后来，石禁室内，有人生有人死，没人知道某一天自己睡下也许就是永远的睡下了。
不知是谁的一句“你凭什么判定我是感染者”如同一块石头砸在平静海面上激起千万层浪。一时间，藏在石禁室中的族人，藏在他们心中的怀疑、不满统统被点燃。
开始对镇守人的尊敬不复，镇守人也不再遭族人待见，石禁室内如此，外面亦是如此。
四方无数被带进石禁室的人数不胜数，在外的族人小心翼翼，连普通病痛都不敢去看医师，生怕下一秒就被带走。
浪大了，是能摧毁房屋的。
没有准确的评判标准，没有一个确定的界限，难免会遭人揣测，仗着长老、镇守人的称号，对普通族人打压、禁锢，这样下去海族迟早爆发内战。
无奈下于前几日，族长和四位长老以及镇守人一致决定在下个月解除石禁室的存在。
北修染看着东宁，满脸都是掩饰不了的心疼。东宁既是长老也是镇守人，他还是四方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非议、唾骂无处不在。
但是也只有他顶着他人的白眼在各个石禁室里进出，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点线索。
北修染默默站到东宁身侧，宽袖下的手悄悄握了握他冰凉的手，东宁偏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委屈。
片刻后，松开书，对萧镜尘、千羽说：“请进吧。”
镜中光芒霎那间朝四面八方照射出来，将除了东宁的三个人全部笼罩在白光中。
待到白光消失，铜镜恢复原样悬在半空时，东宁皱着眉头紧盯着镜中的画面。
通天镜中。
千羽睁开眼时，自己如进来前的猜想一样，自己正在石禁室中，只不过这时的石禁室不再是“禁锢”之地，反倒是像一处“避难所”。
石禁室门口大开，室内的房间人满为患，每个空道都或坐或躺着人，而还在不停涌进来的人只能随意靠在墙边。
门口站着一位女子，她守在门口，将一些行走困难的族人搀扶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两两搀扶的，根本来不及，就在她刚刚把一位老婆婆扶到墙边坐下，还未直起腰身形一晃，差点倒下被一位红衣男子扶起。
那人正是希阳。
千羽检查自己的身份，脸颊上脖子上有未退化完全的鱼鳞，身穿一条红色丝绸裙子，露出小腿在外，新身份是一条鲤鱼。
她察觉自己身上并未有什么不对之处，起身便打算朝希阳那边走去，可在即将靠近时她停下了脚步。
那人真的是希阳吗？
真的是那位没心没肺，说话直来直去，阳光英俊的希阳？
她和希阳交流不多，在北方宫殿中的希阳似乎还有着未褪干净的稚气，而现在面前不远处的人分明满脸都是疲惫和沧桑。
她甚至在想这是多久后的海族？
希阳扶着那个女子在一旁坐下，女子像是不愿休息，还想起身但被希阳拦下了。
那位女子声音温柔，但又带着疲惫：“希阳，你来这里干什么，西方的族人安顿好了吗？”
希阳垂了垂眼道：“族人我来帮你。”
女子很快察觉到他有所隐瞒：“族人怎么了？”
希阳：“三分之一的人都睡着了。”
站在不远处的千羽和女子都肉眼可见的一怔。
三分之一。
都睡着了。
这话说的委婉，作为知道石僵症的症状的人来说，这无疑就是在宣告一些人的死亡。
千羽再也站不住，走到跟前问：“希阳殿下，为什么会这么多？”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海族族人，女子神情悲痛的低下了头，而希阳吸了口气，看向千羽，说：“不知。”
不知？病因在海族的未来里依旧未知。
石僵症的病因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查到，是否传染，如何传染，或者如何感染全部一无所知，而西方族人却出现了不同的迹象。
千羽着急抓着女子的手腕问道：“这里死亡数多少？”
女子想了想，开口：“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差别太明显了，但是这只是两方的现象，她还需要去察看剩下的两方，还有要尽快找到萧镜尘和北修染。
北修染作为镇守人一定在北方石禁室，而萧镜尘还不得知，她要先去北方。
千羽没说话起身就走，希阳和女子同时叫住她：“姑娘，你去哪？”
“去找病因。”
找病因？可笑吗？长老族长都无计可施查不出病因，现在要让一位普通族人去找病因？
希阳和女子怔住，都低下了头，为什么呢，救不了族人的愧疚，找不到病因的自暴自弃？
两人不知能说什么，千羽只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到门口，女子的声音传来：“姑娘，万事小心。”
若刚才在石禁室内看到的景象够震撼了，那么现在千羽在外面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海族末日。
海族的天空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灰暗下，正中那座宫殿上的夜明珠已经变得浑浊，只有微弱的光，堪堪能照得见路。
各个栈道行道上几乎没有人来往，和来的那日的热闹相比，此刻只有死气沉沉。
水晶栏杆上靠着奄奄一息的族人，地上躺着已经睡着的族人，屈指可数的行人不忍的跨过一具具尸体朝各方的避难所移动。
这里所有建筑布置和来时无甚差别，只是少了夜明珠的照亮，没了当初的辉煌。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染上石僵症，不知道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会导致自己成为下一个感染者，所有海族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
一个种族的毁灭，不是外族入侵，不是内部乱斗，而是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病疫。
千羽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里迸发出来，面对着这一切，她想的只有找到病因改变海族的未来。
她拉住一位女人，轻轻的问：“请问，为什么大家都要去石禁室里面啊？”
那个女人脸上毫无生气，更准确的来说是对自己的放弃：“大家都去了，我也去吧。”
曾经遭人唾弃的石禁室为何现在变成了所有人的避难所，那里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路上的人本就不多，千羽能问的都问了，得到的回答都无非是找个体面的地方死，总比突然倒在大街上好。
千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想：现在唯一可能的线索就是西边，但是这个还不能确定，如今这个情况，让所有人去石禁室的原因说不定也是一个线索。
想着脚步朝北方宫殿走了去。
北方石禁室内，北修染正在和几位下属吩咐着什么。
“殿下，现在外面还有少数的族人没有进来，其余的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北修染：“好，你们在这守着，所有来的族人都好好安顿，另外你们两个去外面把一些有困难的族人亲自接过来，一定要保证每一位都在这里。”
“是！”几位下属听从安排各自离开。
北修染面色沉重回头看了看里面人挨人的景象，扭回头快步离开。
东方长老和镇守人都是东宁，他得过去帮他，还有，刚刚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萧镜尘和千羽的身影，他要去找到他们。
千羽见到北修染的时候就是在北方宫殿前的栈道上。
千羽看到北修染就加快了步伐走近，两人在三步远处停下同时开口。
“姑娘，先进宫殿，殿后有人接”
“修染殿下，你有看到镜尘吗？”
北修染转念一想，接着开口：“你是千羽姑娘？”
“对。”
“殿下没在里面，正好找到你了，你从哪里来的？”
千羽思考了一下，自己并不知道是从哪一方来的，但是大致一猜应该知道了：“应该是南方，镇守人是一个女子。”她想了想道，“对了，希阳殿下也在那里。”
北修染说：“应该不错，那名女子是南寒，不过，希阳为何会在那里？”
“他说，西方族人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他没说出那两个字。
北修染眉头紧锁，近乎自言自语：“三分之一，我们这里不到十分之一，为什么西方会如此之多？”
千羽听到“十分之一”时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西方一定有线索。
两人又接着交换了一些信息，决定先去东宁处。
两人朝东宁那里走的时候，千羽就一直在纠结着什么，几次想问北修染都没开的了口。
北修染察觉到，便问道：“千羽姑娘有什么猜想尽管问就行，不必拘束。”
千羽抿了抿嘴唇，后开口问：“东宁长老通过通天镜看过海族的未来，他没发现西方的死亡人数格外的多吗？”
说完，北修染没有立刻回答，千羽开始犹豫没问的原因也是因为二人的关系，此刻问了没有得到回应，便忙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不能定论的，我们还是先去东方看了再说吧。”
“没关系，千羽姑娘想的我能理解，只是通天镜的持有者不能像我们一样进入镜中，所以东宁看到的只有画面，”北修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之前也有人进入镜中，千羽姑娘也知道，只有非海族人进入镜中身份会改变，其余都是原来身份，而在镜中，或许已经死了。”
千羽默默低下了头，继而偏头看向北修染，道：“对不起。”
而北修染只是看着前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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