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没有想她

难熬的冬天来了，凛冽的风像是刀子般挂在脸上，冻开一条条的口子，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手脚也是冰冷的。

        在这样的雪地上训练无疑是自找苦吃，一群人匍匐在茫茫白色中一动不动，很快就完全被雪花淹没。

        “哥。”

        “别叫我哥。”

        刘东想自己是哪里都冷，瞅着旁边的张明真，开口找他说话。

        “别呀，你是我哥。”

        “潜伏就好好潜伏。叫嚷什么？你想加练呀？”张明真转着眼珠子，艰难地环顾四周，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不把纪律当回事，等下被左哥发现，有他好受，现在想拖他下水，没门。

        刘东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无聊吗，我们就在这地里埋着？等下真的撅过去了怎么办？”

        “我瞅你跟个牛犊子似的，谁撅过去都不会你撅过去。”张明真小声地念叨着。

        “哎，哥，你说啥？声音那么小，比这风的声音都小。”刘东想凑近点，和好兄弟唠嗑唠嗑，不然在这儿冷得要死，还不能讲话，可得把他憋死。

        张明真看这小子不知分寸，这可是在演练，他当过家家呢！立马呵道：“你小心点，别动。”

        “切。不动就不动。”

        过年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包饺子，这也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活动，一个个包的饺子奇形怪状，大家却开心得不得了。

        “我这个叫玉兔。”刘东举着自己勉强捏了两个耳朵的饺子，自豪地说道。

        “好丑。”张明真嫌弃地看了一眼，等下不要和他的煮在一锅，影响口感。

        “你眼睛有问题。”刘东高傲地看了张明真一眼，这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天赋异禀。

        张明真简直笑出声，不知道包成这奇形怪状的有什么好骄傲的，明明自己包的才是最好的，个个皮薄馅多，等下吃起来才爽！

        “某人前几天还叫我哥，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两人像是较劲似的，疯狂包着饺子，最后在数量上张明真一骑绝尘，刘东因为重在造型所以略逊一筹。

        张明真最开始想的和刘东的分开煮的愿望还是破灭了，炊事班还是将他们的饺子混在了一起。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能吃上这样一顿热腾腾地饺子简直过瘾，尽管是混在一起的，看不出来形态的肉汤面皮疙瘩。

        高原上煮出一个完整的熟的饺子是天方夜谭，所有的东西要想熟只能放在高压锅里压，可是今天高兴，包的就是一个仪式感。及时最后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大家获得的这份轻松和快乐却是值得的，面疙瘩一出来就得立马往嘴里塞，不然过一会儿，就冻成冰坨坨了。

        “吃起来真带劲，有点想念我妈包的了。”一位小战士口吐着热腾腾地白气，生平第一次自己包饺子，往年在家里，都是妈妈包的，各种馅儿的都有，韭菜的、香菇的、猪肉的，妈妈的手像是有魔力，什么都会包，个个包的圆润饱满，吃在嘴里香气四溢。

        “我也想了。”旁边的人将饺子全部塞进自己的嘴里，眼眶有些湿润，这饺子吃得有些伤感。

        这是他们在哨所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思乡之情无可抑制地在这一刻全部冒了出来。

        “你们都长大了，以后回去，可以对爸妈说自己能包饺子了，这是值得自豪的！怎么一个个丧气模样，今天可是过年的好日子！一个个的，饺子堵不上嘴呀！要聊也聊些开心的。春郑，你说你每次写信都没什么写的，这不是现来的事吗？生活事情点点滴滴，遇到的苦遇到的乐，相识的人，获得的成长，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现在保家卫国，自力更生，父母为你自豪，有什么好伤感的。给我大口吃，今天早点休息，等下允许你们自由活动，但是不要得意忘形，知道点分寸！”指导员郭巴说出这段话后，底下一片欢呼。

        今日过节，大家也松快松快，叫嚷得像猴儿一样的，郭巴笑着摇摇头，这些小子。

        “冰河，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事真不考虑呀？”

        “不必了，我这样儿你也知道。”

        “哎，我也是看着你一路过来的，怎么那么倔，多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好吗？那孩子也是个顶好的，思想觉悟高，家里也很好。”郭巴递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你以后，要是想升”

        “不了，就在这儿挺好，我喜欢这里。”

        郭巴见劝说无果也不恼，这么多年了，说辞一点没变，左冰河就像是在这儿扎了根，离不得片刻，像是天生就该长在这边似的。可是人呐，哪儿能这样一辈子，这小伙子他看着好，也希望他好，于是想介绍老战友的女儿给他，对方看了他照片也点头了，谁知他硬是没抓住这个机会。

        今天高兴，郭巴喝了点暖身的酒，拍拍左冰河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抱负，可是这里白茫茫一片，你死守在这儿，进不得退不得，哎，说你也不听，你看你现在是年轻，呆这儿没问题，你要是像我这般老了，就知道，这病呀，能折磨人死去活来。”

        左冰河看着这位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的军人，发紫的嘴唇显示他的心脏不是很好，红紫的脸颊像是树皮一般沟壑纵横，在这里得了一身的病，不仅是身体的，还有心理的。

        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病痛发作时是十分可怕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郭巴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可是他仍然执意守在这里。

        “你说我，那你呢？”左冰河反问一句，郭巴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在劝你。”

        “你该养老了。”

        “咳，这个话题就过了吧，哎呀，饺子都冷了，快吃。”郭巴打着哈哈，吃着黏糊糊地面疙瘩，旋风般风卷云残。

        左冰河的新年祝福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寄了出去，顾词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刚好在亲戚家拜年。

        每次等待信的过程都是一场浪漫的满怀期待，期待他会说什么，会怎样回答她的话，想他有没有一点点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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