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泡面也快好了。
“周老师，您又帮了我一次。”宋贤将那碗香菇炖鸡面放到了他面前。她打开另外一碗老坛酸菜，没管烫吃了两口。
“晚上就你一个人？”周仲西看了眼泡面，转头问她。
宋贤点点头：“恩，超市不大，一个人就够了。”泡面的热度隔着外包装传到手心，暖暖的。
三点半了。
周仲西看了眼时间，内心下定主意，打开泡面盖子吃了一口。滚烫的开水还没凉下去多少，他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旁边的宋贤安安静静的吸着面，吃的正香，丝毫没有水太烫无法下口的困扰。
不烫吗？周仲西想问。
宋贤吃东西快而且安静，五分钟后，她已经解决掉那碗泡面了。
除了汤没喝一口，碗里基本没有面了。
“周老师，你是医生啊。”宋贤说。
“恩，是。”周仲西时不时搅动着碗里的面，那雾气腾腾的升起，看着还是烫。
宋贤哦一声，盯着他碗里膨胀起来的面，突然问道，“你是哪方面的专家啊？”
“中医儿科的。”周仲西经常被人问起职业，倒也不觉得奇怪。
宋贤的眼神一下就落下去了，她转回头也开始搅碗里的汤，“儿科啊。”
中医儿科应该不太懂骨癌这方面吧。
宋贤用叉子插紧泡面盖子，又看了一眼周仲西那碗面，“明天周一，周老师应该要上班吧？这会儿都快四点了，您赶紧回去吧，今晚谢谢您了。”
周仲西沉默想了会儿，“你们几点换班？”
那三个人很可能就在这附近还没走，他现在走的话，指不定那几个人又回来了。
宋贤猜到了他可能想陪她的想法，心里还挺温暖的。
不过她也没那么不知趣，周老师明天还要上班，总不能一晚上都在这里坐着吧。更何况，周老师只见过她一次，要不是她故意提起来，周老师都把她忘掉了。
她懂分寸的。
宋贤指了指便利店斜前方一家店铺，“周老师，那家包子店跟我们老板是熟人，马上四点就开门了，有事情我会跑过去找他们帮忙的。”
四点。周仲西看了看手表，还差10分钟，那还好。
“带手机了吗？”他问。
宋贤嗯一声，“带了，在收银台。”
周仲西示意她过去拿，“你存下我电话，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就这附近，不远。”
到家收拾完四点半。
周仲西给手机充上电，蒙着头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了，他在床上躺了五分钟，才爬起来洗漱。
上班路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堵车，周仲西刚把早间电台关掉，外婆就打电话来了。
“西西，上班了吗？”西西是外婆给他起的小名，小时候叫的多，后来长大了，外婆就不怎么叫了，也就是偶尔，又顺口叫出来了。
“上了，路上堵着呢。”周仲西看了眼远处的天空，霞光层叠，今天应该是个太阳天。
“昨晚几点到家的，我给你堂姐打电话，她说想留你在家睡的，结果你跑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认床。”堂姐家里到处都堆着孩子吃喝拉撒的物品，乱糟糟的，别说睡了，坐久了心里都闹得慌。
“行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外婆继续说，“晚上跟书禹回来吃饭吗？我炖玉米排骨汤。”
“那得看今天要不要加班。”终于不堵了，周仲西开了出去，“中午我问问书禹，回来的话下午四点给您打电话。”
到了医馆，保健师小陈刚打完上班卡跟他碰上了，“周老师昨晚没休息好啊，这脸色看着也太差了。”
周仲西笑笑，“有点。不影响我是咱馆第一帅的门面称号吧？”
“那肯定不。周老师就算再老十岁都还是咱们馆的门面担当。”保健师小陈捂着嘴笑，“我刚刚看食堂菜单了，中午有天麻乌鸡汤，周老师多喝点养心安神，晚上睡个好觉。”
“行，那我先进去了。”周仲西揣着兜，及时打住她继续唠下去的势头。
小陈是出了名的的爱唠嗑，被她搭上话，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跑不掉。
整个馆里就她话最多。
周一是馆里大忙日，到处都能听见孩子的咳嗽声、哭声。
周仲西上了个厕所回来，就被一憔悴的妇女拦住了，“大夫，我女儿咳的喘不过气了，您能不能先给看看，前面还有十几个人。”
周仲西蹲下来看了看窝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儿，面色淡白，喉间有浓重鸣音，呼气声有延长，“您别急，我看看。”
摸了摸冰凉的手心，周仲西哄她，“宝贝，来，叔叔看看舌头。”
小女孩儿很配合，一点反抗的劲儿都没有。
“之前有什么症状吗？”周仲西问妇女。
“喊冷，咳嗽一周多了，昨晚突然喘不上气，躺都躺不了，抱了一晚上。”妇女说起来还心有余悸，“去过急症室了，不想给孩子吃西药，您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周仲西认真看她一眼，“只要诊断病因是合理用药，西药对孩子的副作用并不大。”
妇女跟着附和了两句，又把话转了回来，“孩子这么小，还是不想给吃西药。”
周仲西收回听诊器，捏了捏孩子的小手，“医生应该给你说了小孩儿是什么情况了吧？如果是哮喘，还是要吃药治疗的。昨晚做过雾化吸入了吗？”
妇女瘪瘪嘴，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做过了。都说小孩子不要给吃药嘛！”
上午的诊疗结束，周仲西跟着同事去了食堂吃饭。
别说，医馆师傅的手艺真是不错，一碗乌鸡汤下肚，周身血液都暖和了起来。
精气神好了许多，周仲西想起了昨晚的宋贤。对了，早上忘记问了。不过手机也没有未接来电，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宋贤，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没吃早饭？”学习委员过来拉扯了她一下。
宋贤抱着保温杯灌了几口热水，摇摇头，“吃了，就是没睡好。”
学习委员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今天体考啊？昨晚我还在群里发了消息的，平时关注一下群消息啊。”
“恩，知道了。”宋贤活动着僵硬的腿脚，是有点后悔没回宿舍换双运动鞋。昨晚出去兼职，顺脚穿了耐脏的帆布鞋，鞋底干瘪瘪的，又冷又硬。
体育结课考试竟然在今天，这是宋贤没料到的。
体考分成了上下场，上半场是跳远，跳绳，拉伸，仰卧起坐，下半场是体操加800米体测跑。
宋贤一股气儿完成了上半场的所有项目，又将下半场的体操做完了，才到操场旁边的椅子上歇了一会儿。
她前方，宿舍里程嘉和林潇潇正互相拉扶着跑第二圈呢。
一个四百米，就像剥了半条命似的。
等她俩慢吞吞的跑完，宋贤才过去领了号码马甲，跟着下一批开始跑。
体考终于完了。
宋贤穿上羽绒服正想找个地方再歇会儿，程嘉就刚好过来挽住了她手臂。
“宋贤，走吧，一起吃晚饭。”程嘉挽的紧，拉着她就往前走，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程嘉和林潇潇一人买了杯奶茶，又点了三杯鸡、瓦香鸡、炸串，占满了大半个餐桌。
对比她俩，宋贤的晚餐就显得贫乏多了。
一碗6块钱的清汤小面。
“宋贤，你晚上就吃个小面啊，怎么也不加个蛋？”林潇潇叼着奶茶吸管，嫌弃的瘪瘪嘴。
宋贤吞下面条，又挑起一筷子，吹了吹热气，“小面挺好的，我喜欢吃。”
“再喜欢也不能天天吃啊，这样吧，你吃点我的鸡肉，你吃过学校的瓦香鸡吗？”林潇潇压根也没问她吃不吃，就直接夹了一块儿鸡肉丢进了宋贤碗里。
她丢的有些高，汤汁溅到了宋贤手上。
宋贤夹面的筷子松了，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了看林潇潇。
林潇潇看宋贤盯着自己，反而娇气的皱了皱眉头，撒气似的把筷子一扔，“干嘛呀，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吃肉，我请你吃还不好吗？”
宋贤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端起餐盘起身了，“我吃饱了，先回宿舍了。”
她往碗筷回收站走，身后还传来林潇潇尖酸刻薄的话。
一身穷酸样，就她这种人，就该一辈子连肉都不吃起。
她这种人？
她是哪种人？宋贤想不明白。
大一刚走进宿舍那一刻，林潇潇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嫌弃地退后了几步，毫不在意她也在这里，就跟身后的人吐槽学校的分配太垃圾了，什么样的人都塞到一起住。
程嘉细心体贴，林潇潇活泼热情，而宋贤是个有病要靠助学金读书的孤儿。
班上是这样说的。
程嘉和林潇潇跟她一个宿舍，很可怜。
外面是这么说的。
宋贤沉默孤僻，也不爱笑，除了上课和睡觉，基本都见不到她人，谁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程嘉和林潇潇是这么跟其他人说的。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是不想解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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