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对擂
殿选出来的三个人，太后也召去了长乐宫，对着李，刘二人只是淡淡，唯独对冯锦绣格外疼顾，只嫌兰芳殿东偏殿狭挤，独留她在长乐宫暂住。又请了人每日傍晚过来教导冯锦绣学舞。
静妃看着锦桦苍白的脸，担忧的说“怎么好好的成了这个样子？”
锦桦皱着眉说“我也是生了三个孩子了，第一次这样难受。”
静妃警惕的问“不是别的地方有纰漏吧”？
锦桦摇摇头说“不是。整个瑶华宫里都是皇上的人，赵诚德这样谨慎，万万不敢在瑶华宫里大意。”她低下声音说“皇上在我这里放了两个暗卫，真有什么不测，也会力保我这条命”。
静妃轻轻笑起来，说“这下我才能放心。他能这样，也是提防着……”她指了指长乐宫的方向。
锦桦苦笑着“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夜里烦闷，才请了你过来。”
静妃欲言又止，玉珠玉秀赶紧退出去，垂下寝殿的门帘。
静妃伏在锦桦耳边低语，时而脸红时而纠结，又是为难又是尴尬。
锦桦眼神一亮，又忍不住偷笑。
静妃噘着嘴说“你当我稀罕呢，我卫家在中山也是鼎鼎有名的人家！几代帝师，数千门人。要不是先帝旨意，我现在真是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锦桦心存感激，握住她的手说“我就当你是我姐姐好了，在家的时候，姐姐们都疼我护我，如今，竟换做了静妃姐姐你了”。
静妃笑着说“我还真等得起你的姐姐！你心里明白就好。”她想起李妃，叹息着说“李家妹妹命苦，她更会不稀罕什么恭妃的名号！也是你对她多有照看，我也瞧着你这些年，不是一个做恶的人。否则，我才不会想着挡在你前面的！”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锦桦笑。
锦桦给她施礼，她笑着说不敢当。锦桦看着她，很是诚恳的说“姐姐有傲骨，又难得这样的性情。姐姐能有此意，也是一举多得。”
静妃红了脸，低声说“不过是平白让人嫉恨罢了。”
锦桦摇头说“只有不如人的人才去嫉恨。我出自伯府，父兄皆在朝为官。姐姐出自名门卫家，自然备受他人关注。只是姐姐没有子女，依仗卫家名声，足以在后宫中身居高位得享荣耀。而我，已有三子，如今又有身孕。想想如今的荣妃，难免会心有戚戚，时常惶恐。”
静妃握紧她的手，压低声音说“李家妹妹交代我，要我和你相互依傍。想来，她倒是比我明白。”
锦桦淡淡一笑说“她能和家人团聚，也是她的福气。”
静妃看着她，目光渐渐坚定。
彩霞看着静妃离去，低声说“娘娘，静妃娘娘要做什么”？
锦桦低声说“争宠”。
宫里掌灯时分，静妃卸了簪钗，重新挽起头发，简简单单只一根木簪。刻意薄薄一层胭脂，烛光下，看起来难免不心动。
张知忧轻轻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娘娘……”
静妃像个小姑娘一样竖起来手指在她唇上一点说“记住，以后心里明白了也不能说出来。什么都要藏在心里，人啊，活着总得有点意思。那个娘娘是个好人，我啊，得护她一护。若是有一天，我护不了她了，我就得指望你了”。
张知忧睁大眼睛，吃惊的说“我”？
静妃笑起来，她问“你看我这样装扮美不美”？
张知忧认真的点头说“美！娘娘本来就是美人，如今这个装扮，比起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女人来说，最是让男人心动”。
静妃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强忍住眼泪对她说“你不愿见人，就踏踏实实躲在我宫里罢。跟着她们学学规矩，等几日我封你做个女官。如果再有机会让你出宫，你可一定要回余苗县，威威风风的给那些子小人看看！”
张知忧认认真真的点头，转身出去。
静妃叹口气对着玉珠，玉秀说“走吧，是这个时辰了”。
玉珠，玉秀沉默着，提着琉璃玻璃灯，跟着静妃出了朝华宫。
皇帝看着赵诚德，不满的说“朕是真不想去看那个冯锦绣，想起她的脸就不舒服。朕就这样让她春心荡漾？也是个官宦小姐，怎么就没有一点矜持……”
赵诚德陪着笑，小声说“奴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这个时候出来，正正好。奴才打发了下面的人，一会子长乐宫的宫人来请皇上，只怕一时找不到皇上呢”。
皇上笑着看着他说“你这个老货，真是一肚子坏水”。
赵诚德笑着说“奴才肚子的水都是为了皇上才坏的，只要皇上用得着，奴才把心都掏给皇上”。
皇上撇着嘴，心里很是妥帖。
夜里虫子鸣叫，些许凉风吹过。皇帝坐在凉亭里，享受着寂静的安静。
却见不远处有灯火闪动，不由得问“是谁这个时候到这边来”？
赵诚德偷着笑，却是一副纳闷的样子说“奴才只知道这个地方僻静，万万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有人过来。不如，咱们回去吧”。
皇帝有些懊恼说“再等等吧，还是回去晚一些的好”。
明亮的灯火，只隐约是三个女人。慢慢越来越近，黑暗中的皇帝有点恍惚。珠翠响动在裙边，耳边听着有人说“娘娘，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回去吧。这样的黑，奴婢们有些害怕”。
一个骄媚的声音说“真是没用！我刚入太子府的时候，夜里还去池塘偷划过船呢！”她得意的声音惹得皇帝站起来，迎了过去。
“那些婢女们不敢上船，我就自己去掌舵去划船，只是，只是一不小心掉进池塘里，湿了衣裙，差点没有淹死呢！倒把那些婢女吓得半死”……
皇帝接口说“朕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了，就把她们都活活打死”！
女人的惊呼之下，皇帝抱住她，低声说“真是没用，是不是也吓了个半死”。
赵诚德忙说“皇上还是送娘娘回去吧，受了惊吓再出了汗，只怕不好”。
朝华宫里的明亮烛光下，皇帝看到的是一个撅着嘴，瞪着眼睛的美人。
账里的美人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看着她，笑着说“这些年，你总是避着朕，今天有特意接近朕，难道是对朕动了心……”
静妃白了他一眼说“你还没有做太子的时候，我就认得你。我祖父那样好的学问，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
皇帝想起幼年，怅然说“那时候，也是你经常女扮男装的随着太傅来看朕。后来朕做了太子，她就让太傅回中山荣养了。为这个，朕还病了一场呢”。
静妃看着他，想起他幼年的模样，笑着说“太后不知道你我早就相识，这也是好事”。
皇帝看着她说“太傅那样疼你，怎么舍得你入宫？朕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到底是她太固执了”。
静妃往他怀里靠了靠，闭着眼睛说“我也奇怪了，我也是个美人，不比锦桦差到哪里，你怎么这样疼她呢”。
皇帝抱紧她，闻着她头发上的茉莉香说“朕也不知道，这也是太后不放心之处。帝王不能有情，这是大忌。当年为着你们中山卫家，朕刻意冷落你，你也够机灵。可是锦桦不同，朕偷着去瞧了她，只那一眼，心里就有了她了。你们现在又这样走动，朕心里是放心的。只是，你出自卫家，锦桦又有三子，太后难免有所猜忌。”
静妃气呼呼的说“到底是你还不够机灵”。
皇帝在她耳边低问“你倒是给朕出个主意，你的主意最多”。
静妃瞪他一眼，伏在他耳边低语。
皇帝越听越高兴，忍不住偷笑。
静妃一边轻轻掐他胳膊不让他笑出声，一边神情严肃的低语。
皇帝摸着她的腰肢，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说“你都胆大包天的要争宠了，朕自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静妃臊红了脸说“没个正经的……”
皇帝笑着说“你要早点争宠，这些年也早给朕生了几个孩子了，现在也不迟……”
帐子晃动着，里面女人娇喘着“床要塌了呢”！
皇帝沙哑着说“塌了朕给你个结实的”！
最后，最后，朝华宫的床真的塌了！塌了！
当太监们抬着皇帝御赐的雕花紫檀木大床进了朝华宫，皇帝因为宠幸静妃而压坏了大床的故事也传遍了后宫。
太后本来以为皇帝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接连数日，皇帝夜夜留宿朝华宫。
冯锦绣忍不住哭闹着“殿选那日静妃娘娘就盛装打扮着，不就是想给侄女瞧，她这样的美貌才当得起皇上的宠爱么！只怕她早想着争宠，如今锦妃娘娘有孕，侄女还没有侍寝，可不就是她的时机了”！
太后看着她哭闹的模样，心里十足十的厌恶。却不得不一副疼惜她的模样说“快别哭坏了眼睛，一会子哀家让人请了皇帝过来，赶紧让他给你一个封号就好了。你是哀家的远房侄女，这个旨意还是皇帝来下的好”！
太后身边的刘公公急匆匆进来，低声禀报“赵诚德说，皇上有意晋封朝华宫静妃为贵妃”。
太后神色凝重，耳朵里是冯锦绣的哭闹，不由疾言厉色的呵斥“闭嘴！”又对着苗嬷嬷说“去请皇帝过来，赶紧去请。皇帝的圣旨要是下了，就来不及了”。
太后就这样坐在偌大的长乐宫正殿，冷眼看着底下站着的宫人们。
儿子小的时候，自己面临诸多困难和煎熬，魏贵妃咄咄逼人的气势如今仍会让她从梦里惊醒。至于那个娇滴滴的昭贵妃，也是冯嬷嬷用了手段才把她早早变成皇陵棺材里的尸体。儿子长大了，心思重了。
退出了前朝权势，她作为皇帝的母亲，做整个后宫的主人难道就不可以？
可是，儿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儿子吗？
她的手颤抖着，面部僵硬着。就这样看着皇帝进来，跪在她面前给她平安，她没有伸手去扶，更没有吩咐他起来。
她以为他会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听她的话。结果，皇帝站起来，他竟然这样高大了，面容间没有一点像自己的。
她终于还是颤着声音说“哀家听说，你想晋封静妃为贵妃”？
她依稀想起多年前她曾经对着那个男人也是这是说“你想晋封那个女人为贵妃”。
这样相似，这样让她心有余悸的戒备着。
皇帝却好像没有留意她的反常，春风得意的说“静妃还是先帝赐给朕的，太后那时候也说，有了卫家，太子之位就稳固了”。
太后听着，想起当年情景。是啊，不是卫家，她们母子只怕没有今日。
她勉强露出慈爱的笑容说“你冷落她多年不就因为她是卫家的女儿嘛。如今也是蒙尘的明珠露出了风采，你这样在意她，静字不好，改个字赐给她也是荣宠。她没有子嗣的，做贵妃不合适”。
皇帝笑着说“先帝时候的魏贵妃，昭贵妃都没有子嗣，也被先帝封为贵妃呢。这也是没有子嗣的好处，后位不能被动摇。”
太后忍住心里不适，耐心说“锦妃这样懂事，还给你生了三个皇子，如今又有身孕，你这个时候晋封静妃，岂不是会伤了她的心，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皇帝接口说“朕冷落静妃这些年，静妃又没有子嗣，朕心里难受，就当给静妃补偿了吧。至于锦妃，不如就改个字给她。锦字，不好，改为淑妃吧”。他继续说“静字也不好，不合她的性子，朕想给她一个丽字，容色淑丽，这个丽字，正正对着她了。丽贵妃，丽贵妃，朕听着也是极好极合适”。
太后看着他脸上的喜悦，心里真是一点一点冷下来。
刘公公凑过来，笑着说“皇上也是糊涂了，宫里新添了人了，没个位份封号的，就想着晋封贵妃了。”
太后心里猛然一动，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慈爱。她拉着皇帝的手，笑着说“别说皇帝糊涂了，哀家才真是老糊涂了呢。这次殿选了几个人，不能总是不管不顾的。静妃入宫二十多年，也是该晋封。后宫里统共也没几个人儿，那些安分的贵人小仪，是该晋一晋位份了，这也有些年头没有这样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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