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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受缚刺猬笼


  原以为阿娜那番恶语不过是无中生有,故意说来吓唬她的,直至进了石洞见着所谓的刺猬笼后,她才晓得阿娜原来并未夸大其词,那刺猬笼的确大小不过容一人有余,四面尽是锈迹斑斑却不失锋利的铁刺,人置于其中,只能站立中央万不可动分毫,稍有偏差,便随时会教铁刺刺中,扎出无数个血窟窿来,“刺猬笼”一名便是由此而来。

  这刺猬笼还有另一玄妙之处,那便是既伤人极痛,却又不至于伤人性命,乃刑罚一大好工具耶!

  尹若水不得不像一棵万年松树般挺直腰背默然站在刺猬笼中央,保持着这个傲岸的姿势一动不动,周围冰冷尖锐的铁刺距她身子不过一寸不到,一根根似极蟒蛇尖齿,而她此时便是在这幅骇人的蛇口中,稍有不慎,随时会遍体鳞伤。

  笼外方木桌上香烛已将燃尽,青烟袅袅处,映着阿娜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快两炷香了,你竟如此能忍,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尹若水置若罔闻,唯有自己才知自己全身有多么的僵硬酸麻,恨不得扭一扭动一动,好缓解缓解这磨人的麻意。但与此同时她亦清楚,一旦动弹,那就不只是酸麻这么简单了。是以不论多难熬,她始终站如松,坚决不动分毫。

  洞内闷热非常,汗珠顺着她脊背、两鬓缓缓流淌,又一颗一颗滴落在地。

  阿娜倒先坐不住了,嚯然欺身大步行至笼前,道一声:“既然你不动,那就让我来帮帮你!”

  话音未落,但见阿娜陡然抬脚一把狠狠踹在铁笼上。

  那笼一时受重不均,摇摇晃晃往后跌坠而去,尹若水整个人则随着笼子一道往后倾去,在铁笼“砰”地一声彻底砸在地面上时,她大半个身子就此猛地扎进铁刺里。

  疼痛感瞬间如同千军万马狂奔而来,剧烈而放肆,全身神经如弦紧绷,汗水混着粘稠刺鼻的鲜血一道浸湿重衣。那一声“啊”在她喉中翻涌辗转数轮,最终到底还是被她生生吞回肚子里了。

  “为何不叫?是不够痛么?那我就再帮你一帮!”见她竟连吭都不吭一声,阿娜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一时恼羞成怒,抬起脚又冲着铁笼狠狠地踢上一脚。

  铁笼就地向后翻滚而起,笼中人儿身不由己地跟着笼子一道往后翻滚而去,像极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的鲜肉,滚一圈,身子就被铁刺扎一遍,滚两圈,身子便被铁刺扎上两遍,直至全身皆教铁刺扎了个遍,这才总算缓缓地停了下来。血一道一道流过方才铁笼滚过的辙痕,渐渐汇成一条宽宽长长的河。

  尹若水痛得浑身痉挛,额头冷汗硕大如豆,顺着她艰难抬头的姿势缓缓流进她眼眶里,刺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在这片模糊中,她看到阿娜施施然行近前来,居高临下朝她望着,笑着:“怎么样,这下子够不够疼?”

  她咬牙忍着痛从齿缝挤出一句:“士可杀而不可辱,有种,你便一剑杀了我!”

  阿娜似是听到绝顶好笑的笑话,忽然咯咯笑开,良久才道:“杀是不可能杀的,杀你太便宜你了,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好让你尝一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当然,如果你要是愿意跪下来求求我,我心情一好,指不定就会考虑放了你。”

  跪下来告一声饶,她阿娜就会放了她?用脚趾头想想,她都能晓得这不过是阿娜的一番奸计,饶是绝对不可能之事。况且,就算阿娜有这般好心,要她背弃尊严向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土匪跪地求饶,还不如让她去死!

  尹若水连想都不想,“呸”了一声,嗓音微弱:“你怎不去做梦?我若求你,我就不叫尹若水!”

  “呵!还死鸭子嘴硬是吧?看来是我教训你教训得不够啊!来人,去给我提两大桶盐水来,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阿娜一喝,身后立时有人忙着下去张罗盐水。不消一会儿,泡足了盐的两大桶水便被送进来了。

  阿娜轻笑着拿起葫芦瓢往桶里舀了满满一大瓢,举到胸前,看着笼中痛得昏昏欲睡的尹若水,话音格外轻柔:“这里头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盐水,你确定不求求我?”

  尹若水早已痛得无力回应,索性不理。

  “不求?”阿娜笑了一声,手腕微地一翻,二话不说便将葫芦瓢里的盐水悉数泼向铁笼。

  “嘶——”

  那泼在身上的盐水如同一只看不见的魔爪,一下子就将她那刚缓了痛意的伤口猛地撕裂开来,全身神经瞬间像一只又一只发了狂的野兽,挣扎着,咆哮着,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撕裂,怎么都无法消停安歇,带动着她四肢禁不住扭动起来,企图挣脱开这片牢笼,然而,她愈是挣扎,周遭铁刺愈是发了狠地往她身体里扎进。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呻吟着,全身都在抖。在这灭顶的疼痛中,她多希望自己能就此沉沉睡去,只有睡着了,才能感觉不到这令人心慌的疼痛。

  阿娜却偏不教她得偿如愿,俯身又舀起一大瓢水,兜头便泼在了她身上,一边泼一边冷笑着低吼:“求我呀?你不求我,我就一点一点折磨死你!”

  她本已痛得昏昏欲睡,此时被盐水这么一激,整个人又猛地清醒过来。疼痛感先是一浪推着一浪,前一浪未消,后一浪便争先汹涌而来。慢慢变成一层一层,一层叠着一层,痛到了绝境,她整个人反倒麻木了,没知觉了,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很想很想就此睡去,睡去。

  阿娜气急败坏,仍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一瓢一瓢往她身上泼个不停,泼到最后大概是没耐性了,索性把整个桶都提了起来,兜头一概泼在了她身上。

  后来,两大桶盐水皆被泼完了,尹若水还蜷缩在笼子里,没有动静,亦不吭声。地上鲜血不知何时与水融为一体,一点一滴渗透进地里,压抑的石洞里血腥味一阵浓烈过一阵,久久挥之不去。

  阿娜却不满足,骂了句:“这都折腾不死你,那我就换个法子继续折磨!”随后便吩咐人把刺猬笼打开。

  尹若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被几个壮汉拖着拉着拽着,完全不知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后来又不知被拖着走了多久,才渐渐走到一片空地里。几个壮汉拿绳的一头将她双手缚死,另一头系在马背上。

  迷糊中,她好像晓得他们这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天很黑很黑,今夜没有星星,便连月光亦是淡淡的,一股冷风吹来,激得她浑身又是一阵痉挛。她尚未及缓过这口气,前方不知哪来一股很大的力量,突然拽着她腕上绳索将她整个人狠狠朝前拖去。她全身软弱如泥瘫倒在地,一丁点反抗的余力也没有,前身紧贴着地面被拖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皮毛一层一层被磨烂,好几颗棱角尖锐的石头擦破她衣裳直直刺进她身体里。风带起一路灰尘,她感觉自己像河里的蚌,正在痛苦却不得不把那些石子磨成一颗颗圆滑光润的珍珠。

  头顶有个声音在放肆地大笑和说话,好像是在说得罪了谁就是这样的下场。她费力仰起头朝前看去,在一片灰蒙蒙的尘沙中,她看到阿娜高高地骑在马背上,手中鞭条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那马臀一扭一扭的,像是在嘲笑她的没用。

  远处东山头已有橘光倾泻,朝阳将升,新的一日即将到来,但这一刻,她却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刻。

  她忽然想起昨日与魏成对席而坐,想他昨夜是否又独自一人待在书房挑灯夜读,又或是忙于安排几日后的行军打仗,直至后半夜才倦得随意支颐而眠。又想自己临行前不曾与他说过只言片语,想来此时他还不知她遭了难罢,待他得知消息时,兴许她已不在人世了吧……

  想着想着,她突然听到远处不知何处响起一阵快马纵蹄声,隐约似有千军万马正朝此处疾奔而来,甚至,在这片含糊而杂乱的声响里,她听到了魏成那悦耳而急切的声音。

  他好像在喊她的名字:若水……若水……

  她想,她快死了。她想,这一定是幻听。

  她闭上眼睛,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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