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改志愿
吴祁听得这称呼不由得有些惊讶，卓步遥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异常了。
不过他应对长辈的经验很足，就顺着卓步遥的意思，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卓步遥的父母也十分寻常地笑着应了下来：“你好，是步遥的同学吧？”
吴祁长得好，虽然也是个淘小子，但从小碰着长辈都斯斯文文的，说不好听点就是装相，每次都能听着其他长辈这种话：“哎呀这孩子真文静啊，这孩子真懂事啊，这孩子听话，多好。”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那些长辈大多都是纯客套，有些有点羡慕，有些则有那么点让人不舒服的酸意，可这一次吴祁感觉有点特殊。
卓步遥的父母分明笑得十分和善，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样，被这两个人看透了每个毛孔，十分不舒服，想想卓步遥之前语焉不详的那句“我父母不让”，就也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从兜中将手机拿出来，一边说道：“卓步遥可是在全校面前演讲过的大名人，我正好碰上，也来讨教讨教学习的事，我室友叫我回去一起吃夜宵去，叔叔阿姨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他就像是真的和卓步遥不熟一样，走得时候还说了一句：“大学霸，下次碰到的时候再帮忙讲讲题啊。”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楼。
进了楼道，他却没着急上楼，跟电视剧里的特务似的，在暗处从窗户拿着手机往外看。
他有些近视，但不大乐意戴眼镜，只好拿手机照相机把人放大模模糊糊地看。
只见卓步遥肩背挺直，看起来倒像是下级汇报工作似的，把手机拿出来交给他父母，他妈拿过去仔细翻看，似乎还是看着问什么。
吴祁觉得相当荒诞，他平常倒也不是不让父母看自己的手机，只不过有时候会提前把游戏删了，而他妈也大多是因为不会操作才找他。
这都什么时代了，一个成年的大学生，还要被查手机？
可惜他妈似乎也发现这里人来人往的，就带着卓步遥向校门外走去，吴祁犹豫了一下，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跟踪不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该干的事，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跟踪不被发现的本事。
直到第二天吴祁才在他们惯常去的自习室找到了卓步遥，听他说他爸妈今天走了才松了口气。
在破天荒地看到卓步遥半天没看进去一页书的时候，吴祁将人直接带去了饮品店，要了个小包间这才说：“我天，吓死我了，今天我都没敢给你发微信，生怕你爸妈拿着你手机。”
卓步遥却心不在焉的，半天蹦出来一句：“对不起。”他脸上充满歉意。
吴祁感觉自己可能是眼瞎耳聋了，十分震惊：“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呀？”
卓步遥却又不说话了，闷闷地戳着圣代球。
吴祁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你是因为你爸妈？嗐，没事，不给你发信息，我这不也能找到你吗？”
卓步遥摇摇头，嘴抿得紧紧的可还是泄了气：“你要是勉强可以不用再来找我了。”
吴祁：“……”这听着有点像他们初高中的时候小姑娘之间闹脾气说的话。
幸亏他对这位脑回路不同凡响的朋友有所了解，试图按照对方的逻辑解了下码，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因为昨天你父母我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卓步遥点了下头，吴祁哭笑不得：“我哪里来的这意思，你不要污蔑我。再说你父母根本也没说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因此不和你做朋友？”
生活不易，吴祁为自己这话感到十分羞耻，感觉自己初高中都没这么细腻过。
“可是你昨天走的时候和我撇清关系，明明你之前说晚上没有别的事。”
吴祁觉得现在的天上应该下点雪才能慰藉他的冤情：“我还不是看你不想让我和你爸妈接触才找借口走的吗？”
沉迷于戳圣代球的卓步遥这才停止了动作，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
吴祁先是哭笑不得，而后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卓步遥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敏感？正常来说如果家长没有说过特别过分的话朋友也不会因此疏远对方。
“我没骗你，你没有糊弄过你爸妈吗？你不愿意在你爸妈面前说我们是朋友，我就假装我们不熟，不是很正常吗？”
不止吴祁，任何一个学生除非那等自制力极强之人想来都糊弄过爸妈吧。
可卓步遥却摇了头：“我爸妈很严格。”
吴祁：“……”这孩子未免也太老实点了，他难道没有青春期吗？
“可你现在都大学了，难不成还这么听话吗？”吴祁突然想起了什么：“比如说那个学生会，你不想去就不去，你爸妈还能千里迢迢地过来查验你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卓步遥静静地看着他，吴祁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昨天你爸妈不是过来看你，是来检查……”你有没有按照他们说的做吗？
单是想想吴祁都觉得一阵窒息。
卓步遥继续在忧郁：“我爸妈说过如果我不参加学生会的话，是不会给我生活费的。”
卧槽？还能这么玩？吴祁感觉今天也是涨了见识：“为什么？”
就听见卓步遥用着平平无奇的语调说道：“因为我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自行把第一志愿的长宁大学国民经济学改成了瀚华大学计算机，这让他们十分愤怒。”
吴祁一口冰淇淋呛进气管里，差点给他呛个半死。
“我去，大兄弟，你玩得挺大啊。是你爸妈非得让你报经济学吗？”
卓步遥点头：“他们不允许我报理工科，因为文科相对来说更有利于进入政界，更有前途。”
当初高二分文理的时候通常有一个说法叫做学文科没前途，但事实上工作后才会发现看起来高大上并且热门的计算机行业面临着猝死及中年失业的危机、而听起来威武的工程类基本上都逃不过一个灰头土脸。
小的时候人人都有一个梦想叫做我要当科学家，到了大学才知道理工科天天泡实验室一遍遍做实验不出结果和实验做到一半发现仪器和参数有问题的崩溃。
而相对来说，进入管理层工资更高更有发展的则确然大多都是偏文科一些的。
不过这时候这两个人对于就业尚未有任何了解，吴祁觉得卓步遥他父母说得都是屁话的同时突然回过味来：“你还说你没糊弄过你爸妈，你这干的事我都没做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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