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尸体
【柜子】姬祁宁用手指向靠墙的一架大柜子，那应该是个置物柜，被分隔成许多个小格子，金属的门将里面的空间遮得严严实实。
顾安点点头，迅速翻进其中一个格子里，轻轻将柜门带上。
“哒、哒、哒”伴随着一阵哼唱，来人已经走进校长室。
顾安蜷缩在柜子里，没有缝隙，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不敢贸然探出神识，只能侧耳细听。
那人应是个小女孩，稚嫩的嗓音愉悦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她走到办公桌后面，发现被拉开的抽屉，“咦”了一声。
“唔。”女孩停下哼唱，用力将抽屉合上，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切，在办公室内转了两圈，缓缓停在柜子前。如果顾安没有感觉错的话，应该是正好停在她面前。
“咔。”柜门被拉开一条缝，光亮照进来，顾安甚至能看到女孩白皙的指尖。
随着柜门越开越大，女孩踮着脚，棕色的皮鞋干干净净，粉色的裙子乖顺地贴在膝盖上，露出一截白色的长袜。
顾安瞳孔悄悄放大，他将灵力汇聚到指尖，随时准备袭击。
“哎呀。”女孩突然叫了一声，收回手臂，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被推了一把的柜门“碰”地合上又弹开一条缝，照亮了内部空间。
匆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安舒了口气，将指尖的灵力散去。
“出来吧。”姬祁宁从角落里走出来，蹙着眉看着开了条缝的柜门。
“嗯。”顾安将柜门整个打开，正准备跳出去，手臂却像碰倒了一个什么东西，它软软地倒在顾安背上，落下一层白色的布。
“走了吗？”休息室的门后探出两个脑袋，正是莫晓北和白岩磊。
“走了。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姬祁宁伸出手准备将那东西拨到一边。
“这不是准备过来对个暗号嘛，谁知道还没跟上你们就听到后面那个鬼东西的声音。”白岩磊嘿嘿一笑，胳膊搭在莫晓北的肩上。
“她刚才应该是想来拿这个。”顾安一手将那东西撑住，另一手撑着柜子边缘将自己翻出去。
“拿下来看看呗。”白岩磊上前两步，手扯住白布的一角，将那罩子掀开，抓住里面的东西就是一扯。
“我去，这什么鬼！”绵软滑腻的触感让他手一抖，差点将手上的东西摔出去，可看清那是什么只后，他却恨不得自己真的摔了出去。
那是半具女人的尸体。
尸体被保存得很好，长长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脑后，女人双眼微闭，脸上覆着精致的妆容。只不过她被拦腰截断，下半部分和两只手臂都不知所踪，只余一节身体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尸体非但没有僵硬，还柔软异常，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整个脊背都弯折起来，没有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我去，太恶心了吧。”白岩磊可劲儿地擦着手，扒住莫晓北不放。
“这是……”姬祁宁将拿女人扶正，细细端详，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校长。”顾安指着办公桌上的照片，里面是一个长发女人和一个粉裙小女孩的合影。
“校长怎么会……那刚才那个是她女儿吗？”白岩磊从莫晓北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瞅着地上的女人，又望向桌上的照片。
“应该是。”顾安点点头，拉开抽屉继续寻找资料。
“校园暴力、食物中毒、绑架……这学校这么猛的吗？”白岩磊挤在角落里探着脑袋。
“这应该是和我们每个人的职位相关。”姬祁宁在几个关键词上点了点。
文竹在食堂工作，对应食物中毒的新闻，老师和学生对应校园暴力，死去的青青是生活老师，对应学生意外事故，保安对应绑架……但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被绑架的孩子？”顾安看着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是我们班上的。应该和季白的死因有关，他没能阻止外人进入校园，所以那孩子还是被绑架了。后来……”顾安突然想起来，那为什么他突然恢复了原状？难道那个绑架者被抓住了？
“哒、哒、哒”还未待他们继续分析，熟悉的声音渐渐响起，女孩回来了。
“走。”四人对视一眼，从走廊的另一头离开了。
“呼，可算是回来了。”白岩磊一手揽住艰难喘息的莫晓北，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尸体，没有放回去。”莫晓北皱着眉，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挂在白岩磊身上。
“没事。”姬祁宁挥挥手，“先回去休息吧。”
见他们转身回房，姬祁宁也牵着顾安回到房间里。
“他们是特安部的同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他们……”顾安不知该怎么问，那两人仿佛在其他人面前刻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芥子世界里的有些人，因为在游戏里的经历而不能适应正常的生活，再加上步入修行之途体质、能力和寿命都与常人不同，所以他们拒绝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尤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身份特殊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任务结束之后又要及时脱身，所以必须一直当边缘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姬祁宁叹息一声，摸了摸顾安的脑袋。他之所以不让顾安过多接触特安部的事情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他希望他能有一个正常的童年。至少有普通孩童的欢乐与苦恼，可以和朋友打闹嬉戏，或者因为学习而忧愁。
而不是早早地游离在世界边缘，成为活在阴影里的人。
顾安仰着脑袋，没有说话。他知道姬祁宁的心意，但像白岩磊他们那样才是更接近修道者的存在。或者说，更接近修真界的修道者。
修道之人，不沾红尘，不染因果，修道自然，无论走的是什么道，本质上都是融于世间万物。他们可以是脚边的淤泥、路边的石子，也可以是天边的云彩、无形的清风。
说来，这个位面的修道者确实有些独特，仿佛修的是另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
入世之道。
……
第三天的早晨，顾安走进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子一夜之间变得破烂不堪。桌脚扭曲着勉强倚靠在讲台边缘，桌面上遍布涂鸦。
“去死吧，你这个垃圾。”
“垃圾就应该呆在垃圾桶里啊，滚去垃圾桶上课吧！”
“为什么还活着？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去死！”
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大小不一的笔记层层叠叠，像一枝腐败的藤蔓占据每一个角落。
嚯。
顾安饶有趣味地将整张桌子细细端详了一遍，终于要展开剧情了吗？
铃声响起，走廊上传来老师的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安转过身冲着底下吐舌头挑衅的孩子们眨眨眼，猛地向后倒去，神识护在身后“砰”地砸碎了摇摇欲坠的桌子，桌洞里的动物尸骸和腐肉散落一地，他也整个人都陷进桌子里，头发微微散乱遮住眼睛。
高跟鞋的脚步声停在讲台上，离顾安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怎么回事？”女老师的声音仍然柔柔的，听不出一丝愤怒。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顾安迎着老师的视线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眸，和苍白的面容，“对不起老师，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桌子压倒了。”
“是吗？”女老师眼睛扫过已经碎成几片的桌子，终于收敛了笑意，“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她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将前几排的孩子扎了个透。
几个孩子心有不甘地蠕动几下，最终还是站上讲台。
“好了孩子们，开始吧。”女老师拍拍手，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
课堂盛宴，再次开启。
“你先坐到后面的空位上去吧。”老师将嘴角的血迹抹掉，微笑着冲顾安点点头，拿起讲义正式开始上课。
息事宁人吗？顾安将摔倒时偷偷藏在手心的袜子放到桌面上，白色的长袜，虽然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渍，但仍能看见袜口边缘一个小小的“甜”字。
和昨晚那个女孩脚上的那只一样，是校长的女儿。
“给，这是今天的份。”一盆肉被摔在文竹面前，溅起的血水撒了她满脸。
“好的。”文竹用袖口轻轻擦去顺着脸颊往下流的黑色血水，应了一声。
“哼，在中午之前做完，别耽误了午饭。”大妈冷冷地警告一句，转身离去。
看着远不如昨天的分量，文竹估量了一把厨师要求的份额。还差一半。
她将身上粘腻的围裙摘下来，解下挽起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施施然向校外走去。
利用自己的优势，她昨天借到了不少钱，还特意申请了一张出校单，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只是不知道校外会有什么，她想起工作人员的特意交代，叹息一声。哪怕知道风险大，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教师办公室里，姬祁宁三人接到了新的代课任务。
“我，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去！”叔齐后退两步，抖着两条腿跑出办公室。
姬祁宁和莫晓北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拿起书向教室走去。
“呼。”穿好裤子，叔齐在洗手台前不急不徐地擦着手。
昨天上课的情形实在是太可怕了，那颗眼珠子滚过来的时候，他险些吓得跳起来。今天他晚一点过去，等那两个人将那些可怕的怪物稳住，他自然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哼哼两声，自以为聪明的叔齐甩着手走出厕所，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向远方走去。走廊上很安静，两旁的教室亮着灯，却没有传出一丝声响，只余他的口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他背后的楼梯口探出半张长满了胡茬的脸，正是王国庆。
王国庆看着叔齐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媚色。走廊的灯一盏一盏闪烁着，熄灭了。
“啊！”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回声反反复复。
王国庆从墙后走出来，猩红的舌划过上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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