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味草果

“姑娘息怒。”黎晴是个聪明的，几句话已知晓白应玖的用意。

        她慌忙跪地，一副认同模样，可眉心的那份倔强依然存在。

        白应玖也不动气，只是提醒道：“你要知道，这院子如今不止我一人居住。士兵也好，九皇子也罢，若他们意识到你背后还有其他主子，绝不会如我这般温和。”

        试问，一个有着多个主子的丫鬟，能是什么人？

        更别提如今南都城形势动荡，奸细丛生。这里可不是韩府，也不只有韩霄和黎川两个人。黎晴的所作所为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黎晴终于不再冰冷，她对白应玖诚心低下了头。

        “多谢姑娘提醒。”

        白应玖若言是她还未意识到的问题，事实的确如白应玖所讲一般，若是让人发现她有双重身份，等待她的绝不会有好下场。

        她会给主子添麻烦，会成为罪人。

        黎晴这回的歉意比刚才坦诚多了，白应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她的真诚而好转。

        韩霄将黎晴安排在她身边，明为保护，实为监视。

        她始终是不被信赖的，她始终没能走进韩霄心底。

        到了将军府，齐大人和一群御医已恭候多时，并不见韩霄身影。

        齐大人刚见到白应玖眼睛就亮了。

        “小玖，快来看看这道方子。”

        在众人的围绕下，齐大人将方子递到白应玖手中，翘首以盼。

        白应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圈，见人人都是一副期待面孔，顿时诧异。

        什么方子？

        带着好奇的心，她看向方子。

        “葛根、银柴、黄连、藿香、陈皮……”

        前几种药都是她给百姓喝的预防方子中的药材，而之后的“茵陈、猪苓、厚朴”等药材则是根据之前的药方添加。猪苓止血生肌，振心明目；茵陈为治黄胆之君药，入足太阳膀胱经；厚朴治痢。此三药均位与原方药材相辅相成，其到中和之效，又带十足功效。单看此方，已知效果非凡。

        “小玖，如何？”

        齐大人满眼期盼，眼巴巴望着白应玖。好像她的一句认可，比谁的话都要重要。

        白应玖没有试验过方子，着实不知效果如何。可这方子绝不同寻常，有这么多御医的加持，想必该有疗效。

        “可有试验过？”白应玖不曾轻下结论，试探着询问。

        “有。”齐大人自然明白一个新药方的产生必要经过试药的过程，不过如今情况有变，等不及经历繁琐的过程。临时找来几个染了疫病的百姓，喝下了药汤。

        “刚刚喝下，还没发现不适。”正因如此，他才有了底气。

        若这帮人能够撑得过今晚子夜，此药方便可正式面世。

        “那就多看看。”白应玖没说肯定也没说否定，毕竟药方的成败决定着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她一个半吊子大夫，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齐大人没有丝毫挫败，毕竟，白应玖虽没肯定但也没否定不是？

        药方的事迫在眉睫，几个御医轮流查看服了药汤的百姓状况。亥时刚到，吃过药的百姓相继出现脱水之症，御医们手忙脚乱下竟没了章法，几个年近半百的人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百姓渐渐脱水，呕吐满地，大有大限已至之苦。

        “把方子里加一味草果仁。”

        白应玖在几人中稍显冷静，她吩咐士兵赶紧熬药，又在试药的百姓身上扎上银针，缓解痛苦。

        银针入体，果然让百姓们不再挣扎，呕吐之状也减轻了许多。

        时间如命，刚刚煎好的药很快被端了过来，冰镇降温，快速喂进百姓口中。喝了药的百姓病情不见缓解，反而呕吐的越发厉害。

        几个御医纷纷指责白应玖药不对症，草果虽有缓解呕吐之功效，可对待疫病却无疗效，给濒死之人喝这种药，这不明摆着让人早死吗！

        好在，有齐大人压阵，几个御医虽然不满，却没有当着白应玖的面说出来，但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白应玖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事实上她并没有十足把握，只是曾见到老毒物给呕吐之人喂食草果仁。眼见百姓受苦受罪，她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只希望这份草果能够减轻他们的痛苦，就算死……也死得安稳一些。

        月上梢头，离子时越来越近。先前呕吐的百姓而今已不再呕吐，个个躺在榻上，面如死灰，濒死之症已经显现。

        最令众人不安的是，竟有御医出现发热症状，结合疫情蔓延，他们又是最先接触感染者的，感染的几率大大增加。

        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的命重要，自己的命当然更重要。

        白应玖无从停歇，给这个百姓扎完阵又忙给下一个百姓扎上，焦急与忙碌中，时间竟不知不觉过了子时。

        呕吐的百姓再无症状，而其他人均未出现任何异常。

        这，这是？

        “热症已经去初，疫病似乎是解了？”

        有御医给染了疫病的百姓把脉，其结果大大出乎预料。

        其他几个御医也给剩下的人把脉，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所有人的热都退了，脉象平稳，疫病真的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南都城有救了！”

        大家齐乐一堂，本以为必死的局，忽然解开，不用死了，谁都开心万分。

        “白姑娘是南都城百姓的大恩人，此等功劳我等定将禀明圣上。”

        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家将纷纷将目光对上了白应玖，是她的力挽狂澜让局面变成如今样子。

        草果，草果！

        谁能想到草果居然有治疗疟疾之效。

        白应玖摆摆手，浑身的力气已耗尽大半，连说话都显得无力。

        “赶紧给百姓们分发下去吧。”

        百姓们已经受了多日的苦，早一点喝下汤药就少受一点罪。说是她的功劳，实则不过运气使然。也是南都城的百姓运气好。

        “对对对，赶紧煎药！”

        屋子里又乱作一团，不过这回却是欢喜的。

        白应玖留在屋内，时刻留意着试验百姓的情况。天空渐渐泛白，一夜未曾合眼的她终于可以确定，治疗疫病的方子研制成功。

        “呼……”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刚要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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