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战
头顶的天空轰隆作响，雷电交错。
“周小姐”猛地上前捏住了孟余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笑吟吟道，“哎呀，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孟余手里明晃晃地攥着一张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烽火符。
“想向谁求救呢？”周小姐状似苦恼地思索着，“是那位使剑的美男子还是昨晚上不规矩的毛丫头呢？”
怪不得一夜未归，原来真的是被捉去了。
孟余强自镇定，“你把她们俩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肚子上便生生挨了一拳，大力贯穿了肺腑，把人狠狠钉在墙上，凹进去一个人形大坑来。
刚好就是徐茗和班萧萧站着的这面墙。
两人面色虽然凝重，眼里的担忧却比方才还减少了。
班萧萧：“幸好只是用拳头打几下，孟余这么抗揍，一时半会儿应该撑得过去。”
徐茗见此，不再分神，全身心地运转功法。
“周小姐”面色哀戚，以袖半遮面，嘤嘤似泣，“山人怎么能在我面前关心别的女人呢？不知道奴家最爱吃醋了吗？”
孟余艰难地从墙坑里挣扎出来，见她这副伤心情态，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谁家的疯子跑出来丢人现眼了？
“周小姐”一步一摇，慢慢地走到孟余跟前，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来。
孟余暗道不好，还没等他反应，整个人便如方才那般倒飞了出去。
这面伤痕累累的墙直接叫他撞塌了，数不清的砖块落下来砸到他身上。
孟余眼冒金星，险些爬不起来。
周小姐“咦”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手底下并不是人类软绵绵的触感，而是金铁一般的坚硬。
她的脸上流露出三分兴味，“居然是金刚不坏？没想到看着这么白白嫩嫩的一个人儿，竟然这么有男人味，我都要为你心动了。”
她顿了顿，复又可惜道，“唉，一女不能侍二夫。可惜我已经看上另一位了，谁叫他救了我呢，英雄救美，若是不能以身相许，英雄该何等伤心啊。”
孟余：“……”他敢保证裴月绝对不会伤心的！
孟余喉间涌出腥甜。他的金刚不坏很鸡肋，运功的时候只能堪堪护住一块地方，不能护住全身。
瓢泼大雨兜头落下，顷刻间便将孟余淋成了落汤鸡。他狼狈地后退，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却不敢贸然转身，将后背暴露。
雨水自发地避开周小姐周身，她面对着孟余，到此刻还是一副少女无害的模样。
孟余知道眼前人是怎么样的可怕狰狞。
“所以啊，”周小姐闪到孟余身边，柔荑搭在孟余的肩膀上，感受到了身边人不自觉的颤抖，“为了不叫奴家红杏出墙做出对不起夫君的事来，只好委屈你去死了。”
她手下没有用力，孟余却一动不能动，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周小姐把手缓缓移到他的左胸口，微一用力便破了孟余的金刚不坏，胸口出现五个血洞。
她对着孟余的耳朵吹气，“放心吧，很快，我不会让你疼的。”
班萧萧一颗心揪紧了，眼看着孟余就要被掏心窝子，忍不住大叫道，“小师叔！”
只听徐茗轻轻道，“来了。”
下一瞬，折扇之下海潮流出，一往无前，排山倒海地冲击力生生冲破了他们之间的阻隔，直冲周小姐而去。
周小姐正要下手，忽然听到海浪声，心下大惊，抬头一看，如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顾不得多思考，她急忙放开孟余，飞身退到半空，两道水刃猝不及防地追过来，一道被她躲了过去，一道却削伤了她的左肩。
折扇翻转，方才还冲锋陷阵的海潮裹住孟余的身躯，带到了徐茗的身边。
徐茗喘着粗气，接连三招耗去了她大半心神。
班萧萧扶住孟余，担心道，“你怎么样？”
孟余睁着眼，后怕道，“你们死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吓死我了。”
班萧萧道，“我们叫她用结界困了一夜才出来，能救你就不错了，你还在这儿唧唧歪歪！”
“周小姐”方才受伤，妖力一泄，顷刻间便被大雨淋透，左肩上的鲜血顺着雨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徐茗护着两人后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小姐”。
鼻尖嗅到了属于自己的血的味道，“周小姐”不怒反笑，“我呀最讨厌受伤，最讨厌流血了。要是有人叫我受伤流血了，若是个美男子便罢了，若是个臭女人，”周小姐的语气骤然阴沉，“我非要刮上数十刀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身后两个人都不是能打的，徐茗咬牙冲了上去，喊道，“去找裴月！”
班萧萧看着徐茗，突然后退数步，弯弓搭箭，一箭穿透了孟余的身体，带着孟余消失在了视野里，大喊道，“一定要快点把裴师兄带过来！”
半空中孟余骂了一句什么，几人都没那个心思去听。
“周小姐”一边游刃有余地躲着徐茗的水刃，一边闪到徐茗身边在她身上脸上划上几道，“你方才的海潮呢再使出来给我看看啊？”
“破界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没劲了？是不是想早点死在我受伤啊？”她眯起眼睛，骤然发力，掐住了徐茗的脖子，把她摁在墙上，折扇脱力掉在地上。
“周小姐”偏头避开一箭，冷笑道，“云箭也拿来射我？”
班萧萧握紧了弓，面色惨白。
徐茗张了张嘴，“走。”
“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嗯？”周小姐指尖骤然用力，徐茗脸色发紫，快要喘不过来呼吸。
她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潮生！”
言出法随。落在地上的折扇刷的升空，展开扇面，万千雨水卷入折扇，化作奔腾的水流，发出天崩地裂的咆哮，在一瞬间分开了徐茗和“周小姐”。
待水流消失退去，满目四望，已经看不到徐茗和班萧萧的身影。
周小姐“怔”了一会，看着连绵不绝的雨水，衣袖遮面，盈盈笑道，“原来是共潮生呢，有趣，真是有趣。”
漫天雨幕中，她的身形缓缓消散在原地。
“既然你们要跑，那我便追好了。”
徐茗拉着班萧萧躲在稻田里，大雨暂时掩盖了她们的气息，那妖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们。
徐茗无力地靠在班萧萧的肩头，浑身滚烫。她身上都是血痕，又强行透支灵力，一天之内使出了两次“潮生”，早就撑不住了。
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是雨水，班萧萧紧紧抱着她，双眼泛红，又从荷包里找出许多补充灵力气血的药喂给徐茗。
药力生效还要等一会，可是她们根本等不起。
她忽地站起来，徐茗却一把拉住她，“不用送我走，你自己走。”
班萧萧直摇头，手伸到背后，摸到箭筒里的箭。
“我有法子能活下来。”徐茗闭着眼，每一次呼吸都是沉重的，“真的。”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我很少骗人的。”
班萧萧执拗地挣开她的手，冷不丁徐茗倒在班萧萧身上，班萧萧吓住了，连忙去看徐茗。
徐茗很快地睁开眼，漆黑的瞳仁盯着班萧萧。
班萧萧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紧张地叫了一声，“小师叔？”
然后她的小师叔就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班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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