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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什么绝世大宝贝!


  离开霁云山后,  纪允殊等人昼夜兼程,赶赴洛州城才得以歇息。

  洛州地属京西五州,却离冽京不足三日路程。

  因东郊湖心岛上建了皇家园林,  此处没少沾天子福气。

  城内商铺居所整齐划一,道路两侧客舍、食店、酒肆、茶馆、面摊、饼铺杂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因纪允殊需到镕州临时营中查看盛雪沉和慕莘的情况,  烛伊偷得空闲,支开顾思白与盛九,  只带明琅掩人耳目进入闹市。

  途中路人纷纷挤向城北,  一个个兴高采烈,  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明琅好奇,拉住一位年长文士询问。

  那人神色匆忙,随口回答:“哎呀!小哥!城北鸣雅斋那边,  传说中的成璧先生,现身了!你别拦着我啊!”

  “成璧先生是谁?”明琅一脸茫然,“好像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

  文士以古怪眸光扫睨后,笑道:“你怕不是冽国人吧?居然不识‘八奇’中的书客!这位大师甚少现身,墨宝亦难得流出,今日公开售卖作品,  我要赶紧去瞻仰,免得去晚了……被王公贵族和大商贾抢光了!”

  烛伊闻言狐惑:纪允殊缺钱了?竟沦落到……街头贩售手迹?

  明琅对书法无甚兴趣,忙护着烛伊穿街过巷,踏上曲水河畔的茶馆。

  这座两层高的木制楼阁,门窗雕云琢鹤,古朴风雅。木匾上“栖星”二字以古篆所书,意蕴深厚。

  楼内零零星星坐着三五桌客人,  看似寻常,实为洛松氏旧部所装扮。

  掌柜一见明琅带进来一位身披连帽披风的绝色少女,登时掩门行礼,以诺玛族语道:“属下柯崎,见过三公主殿下。”                        

                            

  烛伊笑道:“目下身在异国,不必多礼,‘三公主’的称呼不可再用。人前切记称我为‘裴姑娘’。”

  年初诺玛族政权更迭时,散布于各国的密使有半数火速赶回王都勤王,大多英勇牺牲;也有留守他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待命令。

  其中,开设栖星楼的密使,便是在小王子东行途径时,重新纳入明琅的掌控。

  烛伊简单询问近况,听柯崎为避人员繁杂,刻意抬高茶叶和糕点定价,温声提醒:“控制进出客人的数量固然重要,但得有个度。若被发觉茶馆生意冷落,入不敷出,难免惹人怀疑。”

  “是是是,”柯崎汗颜,“待您平安前往冽京,属下定迅速调整。”

  烛伊没再多管,直奔主题:“人来了?”

  柯崎恭敬应声,领她穿过走廊,抵至一间僻静雅室。

  透纱门推开,内里灯影幢幢,一壮年男子正好从席地而坐的姿态起身。

  对上烛伊沉静目光,他单膝跪地,以拳捶肩:“勐扎向三公主赔罪。”

  “你奉命行事,又没伤着我,何罪之有?”

  烛伊语调不疾不徐,未含责怪之意,却自带锐气,使得勐扎更为不安。

  他曾是烛伊长兄的侍卫统领,既可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也擅近身搏斗、紧密护卫,深得君王信赖,和诸位王子公主交好。

  但随着洛松氏王族衰微,局势一变再变,他却以贪狼卫副使的身份与三公主站在对立的位置,着了道儿后竟又能活命……

  往事历历在目,令他倍感羞惭。

  烛伊迤迤然落座,见他垂首支吾,幽幽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无权无势,无从追究问责。我只想问一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勐扎黯然良久,哑声道:“三年前那场比试,您是知道的。”

  “你是说,和荻夏那一战?”

  烛伊自是没忘,当年她正和莫唯启议亲,而荻夏以刚满二十岁的少年之姿,从勐扎手中抢夺了“诺玛族第一勇士”的美誉,一时风头无两。

  但外界确实没人再关心勐扎去了何处。

  只听得他沉声道:“遥想早年,荻夏尚且为荻氏家族旁枝的一名籍籍无名私生子,后来立过汗马功劳,挣得一席之地。但我只当他精于骑射,万没想到,他的武功亦非同小可。

  “当第一场骑射败在他手下,我完全没当回事,还想着第二场刀剑比拼和第三场徒手搏击能稳操胜券……我的轻敌大意,害我在他弯刀下输了一招。

  “我这人一向傲气,外加当时群情汹涌,齐齐向荻夏祝贺,称他是族中古往今来罕有的少年英雄……我自觉面目无光,只能声称甘拜下风。

  “正巧那阵子,我爹病重,我向大王子请求,离开王都一段时日。大王子一贯爱重我,晓得我意兴阑珊,没犹豫太久便应允了,还说……随我定归期。”

  “原来如此,”烛伊忆及长兄,心下凄然,“但哥哥对外却宣称,派遣你外出办事了。”

  “大王子顾全我的颜面,我十分感恩。可我处理完父亲丧事,冷静完毕,好不容易燃起雄心壮志重回王都,还没向大王子禀报,却听说,他身边已有了新的猛将,且旧日同僚一直暗中嘲笑我经不起摔打,是只缩头乌龟……

  “我心灰意冷,计划奔赴异国隐居。没料,荻相屈尊登门探访,言辞恳切,说正为王族筹建密卫,希望我放下过往,投身于此。我那会儿没多想,只觉由明转暗亦无不妥,不仅尽己所能保家卫国,也可寻个安身之处,遂听从他指引,前往东南的连颍山,换了新名字,培训新人。                        

                            

  “进入贪狼卫之人,皆隐姓埋名,不提过往来历,且山中不闻外界之事。两年后,我成为贪狼卫副首领,正式出山赴任,王都已是天翻地覆。除了二公主远嫁南国,大王子、大公主战死,君王也病逝了,荻相由四大家族推选为王。

  “我一开始信以为真,但再闻‘三公主’被送往冽国,而小王子竟不听指令、秘密出逃,才隐隐觉得……以你们姐弟的性情,若非另有隐情,断然不会冒此风险。但前主身死,我既立誓为诺玛族效命,自当忠于新王,为其所用。”

  烛伊插话:“可他既知你出自洛松氏,缘何敢委以重任,还派你秘密潜入冽国追杀我?”

  “一来,我那两年从未表现对旧主的忠心,即便惊闻大王子战死,也已隔大半年之久,虽私下悲怆,明面上仍维持冷面教头的形象;二来,此次跨越边境,主要为寻找荻夏的下落。密探回报,他和那位纪将军当众比骑射、失陷于人手,荻王……伪君当然不能容忍。

  “临行前,他才坦言,送去冽京的三公主是假的,真正的三公主早已逃亡,还命我等,如能寻获你们二位,务必带回去问话。我那日与三公主重遇,众目睽睽下,不得不按照他所言行事,恳请您谅解。”

  烛伊淡淡一笑:“如此说来,你是故意容我靠近?毕竟,以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你全心防范,岂会被我药倒?”

  勐扎垂目轻笑:“三公主聪慧。”

  当下,烛伊对勐扎道明荻氏篡位的过程、瞒人耳目进行了一系列暗杀,甚至将他们姐弟塑造成心怀叵测的前朝余孽,下令剿杀所谓的“同谋乱党”。                        

                            

  她杏眸氤氲水雾,话音微带嘶哑,语气则平和而坚定。

  “既然表舅说我姐弟二人要东山再起,我便‘起’给他看看,倒也不白担这罪名。”

  勐扎先是微怔,随即跪伏在地:“三公主在上,勐扎自知罪孽深重,恳求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烛伊对他素有了解,费尽周折将他带至洛城,只为等他重新归顺。

  她扶起勐扎,温言道:“扎叔,昔日你为我长兄的左膀右臂,此后亦是我姐弟的耳目心腹。我眼下需到冽京一趟,你无须跟随。”

  勐扎愕然:“那我……?”

  “我要你回王都,继续担任贪狼卫副使,暗中搜集荻氏家族篡位的证据,窥探朝臣们的心态。等我准备周全,自当与你里应外合。”

  勐扎恍然大悟:“是!勐扎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我洛松氏昔时人才济济,现今……我能用的、敢用的良才,已然不多。此任务极为艰巨,我要求你,也恳请你,事事审慎,切莫冒险。”

  勐扎动容,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烛伊丽容端肃,缓步至窗边,推窗西望,心间浮起千思万绪。

  那片曾觉今生无力再踏足的故土,兴许……在她一次又一次坚守与奋进下,终有机缘重返。

  

  离开栖星楼,与明琅步伐匆匆行于长街,烛伊猛然记起一事,问道:“那天你和纪允殊交手,可曾受伤?”

  明琅面露迷茫:“什么交手?”

  “就……我和你在霁云山总堂吃麻团子那时。”

  烛伊自觉时隔多日,才过问他的伤势,实在没良心。

  明琅思索许久,总算忆起有那么一回事,挠了挠头:“谢公主……姐姐关心。我那会儿只道纪将军欺负您,后念及您吩咐不得显武功,才特意收的手。我功夫不差的!怎可能两招被他踢翻?”                        

                            

  烛伊觑见他眉宇间隐含委屈,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反应太慢,也不重视你?”

  “没有,我是怕……您断定我远不如纪将军,从此看轻我。”

  不等烛伊接话,他又捏紧拳头,语意斩钉截铁,“我现在或许还打不过他,但请您务必相信我,等我长大了,定能超越他!打败他!”

  烛伊微笑:“我们家明琅有志气,好样的!”

  明琅一向面嫩,被她笑眯眯一夸,瞬时红了脸。

  经过道口,拐角处迎面撞上顾思白、盛九和数名男女护卫。

  “正好!”顾思白兴奋而笑,“听说成璧先生也来了洛州!咱们快去探望他!”

  烛伊既已无事,倒想再三核实纪允殊与“成璧”的关联,爽快答应。

  盛九路遇烛伊,原本十分高兴,但惊觉对方和明琅孤男寡女同行,且那少年面红耳赤,笑容腼腆……她的心如被针扎了一下。

  ——这个小哥哥……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一行人循迹前往城北,尚未抵达,前路已拥挤不堪。

  围堵的两百余人多半是文人墨客、当地大贾和鉴赏藏家,夸赞不休;站得稍远的则翘首观望,神情向往。

  烛伊、顾思白顺大伙儿视线,望向鸣雅斋旁的石台。

  但见台上置有长木案、文房用品等物,一头戴帏帽的瘦削青年正即席挥毫。

  台下数人拿着墨迹初干的新作,细细品鉴。

  字迹如腾龙飞舞,气势磅薄。

  顾思白在仆从相助下往前挤,一路捂住心口嗷嗷直叫:“我的先生啊!一段时日不见,瘦了好多!”

  许是他身量颀长,容貌俊朗,衣饰华贵,当他挤进人堆后,不少人主动让道,噤声端量。                        

                            

  疾书的青年刚好写完,闻声从薄纱缝隙瞟了一眼。

  恰逢北风骤起,扬起那薄纱,露出一张文秀面容,约莫二十六七岁,隐约可见脸上有凹凸疤痕。

  烛伊早从此人的身形觉察对劲,细看那五官和气质与纪允殊落差太大,不禁一呆。

  难道……成璧当真不止一人?

  顾思白仓促一瞥,顿时大怒,捋了袖子往前冲:“哪来的狂徒!敢冒充我家先生!”

  旁人连忙劝阻:“这位公子切勿冲动!莫扰了成璧先生书写!”

  “这是骗子!”顾思白气得跳脚,“成璧先生曾为我座上宾,我与先生相处多时,前段时日才分别……岂会认不出!”

  他气急败坏带领护卫直奔上台,一把揭开那青年的帏帽。

  青年早已被他的气势汹汹吓得失了魂,再遭下方众目盯视,心虚跪倒,颤声求饶。

  “好汉饶命!饶命啊!”

  观者嘘声如潮,更有仗义执言者厉声呵斥。

  “瞧着字写得好,人竟是冒牌的!”

  “听说成璧先生口不能言,一说话便漏了馅!”

  “可不?那烧伤痕迹也太假了吧?”

  顾思白抢过那人新写好的一首古诗,字倒是出人意料的精妙,难怪能唬住一大群人。

  “字是好字!可做人……太差劲!”

  顾思白对成璧敬若神明,岂能由得他人肆意亵渎?

  他一改平素的和善,怒目瞪视那假成璧:“你以我家先生之名行骗!所骗银钱够你在大牢里呆上三五年!”

  青年灰头土脸告饶:“对不住!公子对不住!小人着实没办法啊……”

  “管你有办法没办法!赶紧把钱还给大家!走!跟我去衙门!”                        

                            

  起哄与欢呼中,顾思白正义凛然地将人押下台。

  待沽的扇面、诗笺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一地狼藉。

  购买完墨宝的人蜂拥而上,闹着要退款;也有宵小之徒贪图字迹端丽,偷偷摸摸揣入怀内,场面极度混乱。

  烛伊被明琅护到一旁,转眸忽见一昂藏身影信步而近,从容穿梭于众人间,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纸片。

  那人头戴帏帽半遮面容,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衣,袍袖略有破损,且沾染点点墨痕。

  腰悬香包一枚浅碧色竹叶纹锦缎香包,竹叶上绣了几颗珠作点缀,款式甚是精巧雅致,配在他的旧衣袍上反倒有些不伦不类。

  此人虽不言不语,但气场非比寻常,全身散发出笃定雅味,见者无不退让。

  顾思白怔忪须臾,猛地丢开那假成璧,雀跃奔去。

  “嗷嗷!我的好先生!您真在洛州啊!”

  可想死他了!

  

  纪允殊乍闻洛城有人以“成璧”之名卖字,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易容而来。

  此类事件以往偶有出现,多半会被揭穿,无需他亲自出面。

  但这一回,那青年书道精湛,仿他的字能达八成相似,甚为不易,他便起了爱才之心,只在暗处静观,没作干涉。

  直至顾思白携烛伊、盛九、明琅前来。

  眼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纪允殊决意挺身细问缘由。

  听闻成璧本尊亲临,一众文士富商惊得面面相觑,又笑得喜上眉梢。

  纪允殊行至台边,顺手拾起一管笔,就着残墨,往宣纸上写道——因何行骗。

  随意手书,潦草中欹正呼应,自然连贯,极具神采。

  青年惶恐垂泪道:“小人姓陶,名居实。深知冒先生名义卖字,确有不敬之罪!今日所得银钱,定如数归还!在此磕头谢罪,请先生和公子高抬贵手……别把我送官府!”                        

                            

  路见不平者骂骂咧咧:“还有脸说这等话!差点被你骗得团团转!”

  “是啊!若先生不追究,岂不纵容了欺世盗名的恶徒?”

  “小人实属无奈啊!小人自幼读书,因家中两老长年卧病,常年不第,屡试不中,唯有弃文从农。今年颗粒无收,妻子又怀着第二个孩子,有小产之兆……

  “我家徒四壁,本想卖点书道给家人买药,可……可书画铺子嫌我是个无名秀才,只给了些许碎银子,我走投无路,想起数年前京城雅集上见过先生一面,也常临摹先生的字帖,才出此下策……冒犯了先生!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陶居实边说边以额磕地,撞得一片青紫。

  纪允殊隔纱睨向顾思白。

  顾思白:???

  烛伊会意,上前道:“我猜先生意思是,世子精于岐黄之术,可先去他家中,核查病情,看此人所言是否属实。若为真,请世子施予援手。”

  见崇敬的先生颔首,顾思白忙道:“哦哦!对对对对!先生高义!舅妈洞悉先生之意!厉害!”

  烛伊耳尖泛红:“不许乱喊!”

  “好的,舅妈。我一定听舅妈的话,不乱喊。”

  烛伊:……

  眼看先前抢购的人夺回金银,又把所购的扇子和卷轴全数丢在地上,纪允殊不声不响,逐一拾起,从怀内取了一锭金子,塞给那人。

  此举无疑让所有人懵然不知所措。

  陶居实犹自跪地,惶惑瞪眼。

  烛伊舒颜道:“先生打算买下他的字?”

  纪允殊再度提笔落墨,示意陶居实站起,随即把未干的字条递至他手里。

  ——迷途应知返,改过以自赎。                        

                            

  笔势如飞鸿戏海,平正中不乏险绝,险绝中彰显趣味,极生动之致。

  陶居实见字,泪如雨下。

  烛伊代“成璧”解释:“先生爱才重义,你可要诚心悔过,坚守本心,刻苦钻研,不要辜负才华。”

  陶居实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顾思白向“成璧”投以敬仰眼神,心内呐喊:啊啊啊啊!多才又心善!我家先生是什么绝世大宝贝!

  烛伊却不自觉偷瞄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包,想起那家伙明明得了一个,还三番五次向她索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纪允殊骤见她眼波柔软且羞甜,霎时心头大震。

  ——为什么对“成璧”笑得这么灿烂又妩媚!为!什!么!

  正当他想让大外甥送陶居实回家详查实情,大道上乍然传来惊呼声、尖叫声、喝斥声,一浪接一浪!

  循声而望,三匹无人乘骑的骏马横冲直撞奔来,搅得道旁摊贩鸡飞狗跳,下一瞬即撞向围观群众!

  纪允殊不便施展,下意识把烛伊和顾思白这两位最亲近的人护在身后。

  烛伊当机立断:“拦马!”

  明琅于电光石火间飞身抢出,郡王府护卫紧随其后。

  数人奋不顾身抓住缰绳,环抱马脖,力图勒马。

  马儿受阻,狂癫少顷,渐趋冷静。

  顾思白惊魂未定:“哪、哪哪里来的疯马!先生和舅妈无碍吧?”

  途人谴责声四起,另有一队人马扬鞭赶至。

  为首是一位锦袍少年公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凤眸丹唇,俊逸中带点逼人贵气。

  他翻身下马,向受惊者作揖:“抱歉抱歉,劣马受刺激乱蹦,没伤及大伙儿吧?”

  余人觉他非富则贵,礼貌客气,确认皆未受伤,只嘀咕抱怨几声,没敢公然斥责。                        

                            

  少年公子环视四周,冲顾思白勾了勾唇,似想打招呼。

  然则,当眼光掠向其身侧那张娇俏明丽的脸容,便再也挪不开目。

  “姑娘没事吧?不妨到舍下小坐,喝口茶,定定惊?”

  他满脸堆欢,大步迈向烛伊,还企图伸手拉扯她衣袖!

  纪允殊火冒三丈,懒得扮演文弱书生,蓦地横起左肘,一记将他撞翻在地。

  ——纪奎!你死了!死翘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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