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璘醉醺醺地摇头，说道：“她叫凌潇。”
永琰仍疑惑，却见十七弟已经瘫在地上，忙叫过两个人，把永璘拉走了。
待他回到席间，那个女人居然还在淡定地喝酒。眼前的酒壶已经空了三个。她明明才十二岁，怎竟如此海量？
何潇见永琰自己回来了，心中不由得冷笑。反正和珅答应她了，会想尽办法不让她嫁入京城。这两年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她现在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罢了。
永琰皱眉道：“你别喝了。”
何潇道：“今日是皇上设宴，民女不过是多喝了几壶好酒，十五爷难道不准？”
“你如此刁蛮，真不知你爹是怎么教你的！”永琰鄙夷道。
何潇道：“家父家教森严，是民女放肆了。十五爷既然不让民女喝酒，那民女就不喝了。”她说着放下酒壶，低眉垂首坐好。
永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容易压下的无名之火“噌”地又窜起来了。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会气人的女子？太可恶了！
何潇这顿晚宴吃的很开心。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在永琰的怒目之下度过，可是她确认了这小渣渣龙贵人多忘事，早把她这个当年被他差点掐死的小奴才给忘了。
皇帝第二天就该走了，她又能在自己的地盘蹦哒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刚睁眼，丫鬟就又闯了进来。
“小姐！十七阿哥又来了！”
何潇觉得自己昨天真的喝了太多酒了，以至于现在一听到不想听的东西就头疼。
“他们不是今天就启程去扬州吗？”何潇皱着眉头问道。
丫鬟道：“奴婢不知道。但是十七阿哥已经到了，您快出去吧！”
何潇也不敢耽搁，略微整理一番，便来到了前厅。
凌卓和众人已经被永璘遣散了。她站在门口请安道：“十七阿哥吉祥。”
永璘穿着一身牙白长衫，手持一柄文征明的扇子，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如果能不去看他那对肿眼泡的话，竟真的有种翩翩佳公子的韵味。
永璘命令道：“你走近些。”
“回十七爷，民女听得到。”
“你！”永璘的气血一瞬间翻涌。
何潇兀自叹了口气。她不想给凌卓惹麻烦，挪步到了永璘面前。
永璘的气血又回归平静。他缓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何潇。”
“我不是。”何潇打断他道。
“不管你是不是，有几句话我今天必须说。”永璘直视着何潇的眼睛，“我知道你心中怨我当年没有保护你，让你受尽苦楚。你如今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便不想再与我牵扯。”
何潇神色黯然。她从没有怨过永璘，即便在她将死之际，也只是怨老天待她不公。但是不愿再与他牵扯，却是事实。
“可是我想弥补你。”永璘的眼神清澈的如一汪池水，他继续说道：“我虽还未封府，但阿哥所里现如今只有我一个阿哥，条件虽不如你在苏州的宅子，却也不差。最重要的是我可以保护你，不会再让人利用你，伤害你了。”
何潇不置可否。她跟姓爱新觉罗的人八字犯冲，皇宫里左右都是老乾那一大家子，她怕是死的更快了。
永璘戴着扳指的手轻轻抚开何潇挡在额头前的刘海，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显现了出来。
“我替十五哥跟你说声对不起。”永璘的手抚上何潇的脸，轻声说道。
何潇知道再抵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轻叹一声:“奴才命贱,阿哥就当何潇死了吧。”
永璘叹气道：“你终于承认了。小潇，我跟你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别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何潇道：“我破了相，配不上十七爷。”
永璘道：“莫说只是额头上那一星半点的伤，便是你残废了，爷也照样娶你。”
何潇道：“不是奴才妄自菲薄，但我真的只想留在苏州，陪在我爹和姐姐身边。”
永璘道：“可是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何潇道：“是。但是我想找一个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郎君共度一生。十七爷已有了福晋，将来也会有无数个侧福晋和格格，奴才不想当您万花丛中的一朵，这是实话。”
永璘愣了愣，半晌反问：“一生一世一双人？”
何潇笑道：“这可是纳兰性德的词，奴才读书不多，却独独喜欢这句。”
永璘道：“小潇，你这可是为难爷了。”
何潇笑答：“奴才哪敢为难您？十七爷是人中龙凤，当享齐人之福。奴才是山野草芥，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想找一知心人，清风明月，共度余生。”
永璘半张着嘴，似是听到了什么火星撞地球的事一般，缓了许久，才有些动容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倒真的有些让人向往。”
何潇道：“奴才与您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和十五阿哥每天做的是能撼天动地的大事，奴才每天只关注眼影卖出去几盘，煮米饭是不是用的新米。”
永璘道：“撼天动地的大事有一人做就足够。我散漫惯了，小潇，让我陪你清风明月，好吗？”
嘎！敢情她铺垫了大半天都白说了。何潇宿醉后的头现在更疼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又道：“奴才话多，一张嘴就得罪人，您把奴才娶回家，不但奴才遭罪，您也遭罪。”
永璘扑哧一乐，说道：“爷的福晋性子柔，不会与你计较。”顿了顿，他又道：“爷的福晋是十四岁时皇阿玛指定的，没得选择。我虽不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可以在心里只待你好。”
呃，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何潇也不敢把话说的太狠，天知道这个祖宗一着急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当她搜肠刮肚地找话来回的时候，大厅外走进一个人来。
这个人的出现让何潇和永璘都十分意外。
“哟，十七爷也在呢。”乾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玉笑盈盈地躬了躬身，又道了声：“十七爷吉祥。”
“高公公。”永璘背过手，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高玉笑道：“老奴是来传万岁爷的口谕给凌潇的。”
何潇闻言，立刻双膝跪倒听旨。
天灵灵地灵灵，老渣渣龙快走吧，哪个天神能应了她的祈祷，她何潇定会为天神重塑金身！
“凌潇听旨，朕命你随圣驾巡游扬州。”
可能天神们今天集体放假，否则怎么会给她带来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呢？
何潇问道：“公公，我爹也随驾吗？”
高玉道：“老奴没听说让凌老板伴驾。二小姐，圣驾再有一个时辰就出发了，您可快些准备着。”
心里骂了十八遍羊驼，何潇闷闷不乐地送走高玉，脸上的神情如丧考妣。
永璘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事我并不知晓，跟我无关啊。”
何潇揉了揉越发疼的脑壳，说道：“十七爷，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我没死，今天就必须得去？”
永璘点点头，表示大清例律就是这么偏向皇帝的。
带着一百万个不情愿，何潇让丫鬟收拾了一些东西，在凌卓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行宫。凌卓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他不放心地一遍遍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与宫里的人说话。不要怕花银子，若真有事就找和大人。”
“爹，女儿知道。您就放心吧。皇上在扬州顶多呆十天，然后女儿就回来了。”何潇挽住凌卓的胳膊，又道：“姐姐这几日又咳嗽了，我若是见到太医，就想办法给姐姐要个方子。”
凌卓吓了一跳，忙道：“你可别胡来！你姐姐的病是治不好的，菩萨让她多活一年，爹就给菩萨多磕一年的头。你如今是爹最大的牵挂。皇上和阿哥们都对你刮目相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毕竟年纪轻，有时候不懂深浅。爹不怕花钱，就怕你出事。”
何潇眼眶微红，忍住泪，说道：“您放心吧，我还要给您养老呢，怎会出事？不是还有和大人呢吗？”
“对，还有和大人。”凌卓听到和珅的名字，稍稍安心，又叮嘱几句，才让何潇和丫鬟进了行宫。
说是伴驾，但皇帝忙着动身去扬州，众人在船上飘了大半天之后，皇上才命人将她叫到圣驾前。
永璘全程跟着，像个护花使者似的，寸步不离。何潇也没意见，毕竟以她跟渣渣龙还有小渣渣龙的孽缘，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有个保护伞罩着总归是好的。
乾隆在何潇请了安之后问道：“凌潇，你知道朕为何让你随驾吗？”
“回万岁爷的话，民女不知。”渣渣龙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太一样，她的确猜不着。
乾隆道：“朕听和珅说，你在美妆城里还开了一个美容院，给苏杭的贵妇们按摩和梳妆，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何潇的眼角一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乾隆道：“你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少！永璘这是抢到了宝啊。这次随驾的妃嫔们都听说了你的美容院，她们也想让你在扬州赴宴之前，帮她们梳妆打扮一番。”
何潇用余光瞥了一眼江面，心想要不要现在就投江自尽？
渣渣龙之所以有这冠绝古今的美丽绰号，就是因为他渣！这大猪蹄子嫔妃无数，每次南巡也不忘带着他那帮莺莺燕燕一起出来玩。若是一个两个嫔妃，她倒是可以免为其难地为她们梳妆打扮，但是一大帮的娘娘，让她怎么办？若是厚此薄彼，她肯定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她的护花使者及时登场。永璘不满道：“皇阿玛，潇儿只有两只手，又能给几个娘娘打扮？”
乾隆轻笑，扭头冲和珅道：“和爱卿你瞧，这还没过门，老十七就开始护着了。”
和珅忍俊不禁地说道：“万岁爷，十七爷有担当，这是好事。不过十七爷说的也有道理，凌二小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给每个娘娘上妆。”
乾隆思索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凌潇就伺候容妃，惇妃还有诚嫔吧。”
何潇听到惇妃的时候，心下一颤。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随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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