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办案的乐趣
杨嬷嬷听了这话，跟宋潇雅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抿嘴一笑，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又坐了下来。“老婆子能有什么身份？确如侧妃所说不过是个下人，只不过是因我家少爷不在，特来帮他尽尽孝心。毕竟少爷可是在战场之上，万一因为挂念祖母的情况而延误了战事，皇上怪罪下来，我家少爷可担待不起。”
罗氏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叶从轩赔笑道：“嬷嬷说得是，筝哥儿看着就是个英明能干的，我就一直说咱们府里的子侄们中，就筝哥儿最是像祖父。区区明越算个什么，定会得胜归来的。”
罗氏听得这话，狠狠的瞪了叶从轩一眼。哼！以为我们母子就翻不了身了吗？等着瞧！
杨嬷嬷笑道：“借二老爷吉言。”然后坐正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说话。
叶从轩见杨嬷嬷明显不想再说话，于是打量了宋潇雅几眼，道：“这位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既然嬷嬷说要将隨宁苑的事务都交与姑娘，想来也是个能干的。以后还要跟这边府里多走动走动才好。”
宋潇雅笑道：“二老爷谬赞了。小女子姓宋，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
宋？莫非……叶从轩看向自家媳妇，见她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在宫宴上连皇上太后都赞过的丫鬟。昨儿也听媳妇说了，说她已经不再是丫鬟，而且跟叶筝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本想着应该是要做叶筝的妾室吧，却原来连隨宁苑的管事权都要交给她了，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宋姑娘太过谦虚了，小小年纪能被皇上和太后看重，想来定是有本事的。”叶从轩笑道。
宋潇雅一愣，看来宫宴那天的事的传播度还挺高的，她才不信定南王夫妻俩会告诉二老爷这些事，只可能是从别得渠道听来的。
于是她对着叶从轩淡淡一笑微微点头便不再说话。二老爷啊，您的亲娘昨夜刚刚被人杀了，您就在这儿当着你大嫂的面明目张胆的拉拢隨宁苑的人，这真的好么？
此时，小佛堂旁边的一间用于老夫人礼佛累了暂时休息的房间中，三具尸体都已经搬了进来，刑部和京兆尹的仵作正在一起验尸。
梁大人向米大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退思，你怎么看？”梁大人问道。
米大人姓米名清字退思，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夫人和两个丫鬟的房间，以及小佛堂和书房都被翻遍了，府中之人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东西不见了，只是所有造册的贵重物品都没丢。”
梁大人点点头，“可见贼人并非为财，可据说老夫人已经有十多年不管王府中事日日礼佛，她手上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被盯上？”
米清摇摇头，道：“瑞之，你可注意到，这几个房间都被翻得极为仔细，也就是说贼人非常清楚，这福寿堂只有老夫人和两个丫鬟三个人，绝不会再有人来，所以才能安心仔细的翻找。”
“你是说，贼人对定南王府非常熟悉？”梁大人名正字瑞之，此时眼中有些惊疑不定。
“嗯，”米清点点头，“没有异常的脚印，翻找很有针对性。”
梁正眼睛一亮，“内贼？”
“很有可能。”米清再次沉吟一会儿，道：“看看尸检结果再说。”
不多久，仵作们也退了出来，将尸检报告递了上来。
老夫人是被一根一指粗细的绳索勒死的，右手指甲有破损，指甲缝中有带血皮屑。两个丫鬟都是被重物击中头部流血过多而死，凶器应该就是后院中的两个花盆。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戌时到亥时左右。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回了正厅。
正厅中众人默然，叶从轩见两位大人回来，赶紧起身相迎，道：“两位大人，情况如何？”
米大人道：“叶大人不要着急，我们需要召集昨日在府中的所有人到场，可能办到？”
叶从轩一愣，问道：“为何？”
梁正冷哼一声，道：“家贼难防，叶老爷还是安排一下吧。”
家贼？叶从轩脸色有些不太好，若真的查出来是家贼，这定南王府的名声可就臭了。其实他不知道，自从永宁公主死后，定南王府的名声就没有好过。
“有请两位移步风华院，那里地方够大，下官自会安排所有人到场。”叶从云低声道。虽然他的亲哥哥是王爷，可他自己却只是个五品官，在这两位面前可说不上话。
“嗯。”两位大人转身跟着小厮走了。
“那老身也跟着去看看吧。”杨嬷嬷也带着宋潇雅起身，冷笑道：“家贼？哼！这定南王府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喽！”她不由得觉得小雅真是明智，跟着过来果然能看一出好戏。
叶从轩尴尬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对一直缩在一角的王管家吩咐道：“将府中所有人召集到风华院，立刻。”
王管家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安排。除了宋潇雅外，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梁大人说出家贼难防四个字时，不再说话的罗氏脸色更白了一分。
一行人又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风华院，宋潇雅也趁机欣赏了一下王府的景色。
说实话，听到叶筝的祖母被杀之时，她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可是毕竟是一个从未谋面而似乎在叶筝心中并没有重量的人，再看到王府中人各自不同的表现，宋潇雅倒是觉得此事越来越有趣了。死都死在打抱不平这种事情上的宋潇雅，自然为当个侦探找到凶手的想法充满了激情。
到了风华院，众人分主宾坐了。不多时，下人们陆陆续续到了聚集在外面的大院子之中，其中大部分都是面露惊疑，似乎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王府中的几位小姐和少爷，以及叶从轩的一干姨娘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无一例外的都是苍白着脸红肿着眼睛。
罗氏看看陈氏，陈氏轻声道：“老爷一早就让人去书院把几位少爷都接回来了。”
罗氏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很快的，宋潇雅看到了熟人，正是很久不见得叶钟。叶钟明显也注意到了她，看看她再看看她身边的杨嬷嬷，皱起了眉，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宋潇雅也不躲开，眼中带笑的看着叶钟，嗯，好像长高了些。只见叶钟侧头跟他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说了些什么，那青年也看了过来，眼中是满满的怨恨。
啊，这就是叶鼎吧，罗氏心心念念要扶持的大儿子，叶筝天生的死对头。宋潇雅忍不住笑了，就凭他瞪着自己的模样就知道是个成不了器的，有本事的人怎会随便迁怒一个小姑娘，还如此不懂得掩饰？
她不再看叶鼎，而是转向他旁边那个小姑娘。昨日杨嬷嬷已经跟她说了，那是罗氏的三个孩子之一，年纪最小的叶灵。此时的叶灵却没有了昨日跋扈的模样，神情恍惚，宋潇雅不得不注意到她的眼睛不停的扫到罗氏，又赶快移了开去，目光似乎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有意思啊，宋潇雅不动声色的也看向罗氏。此时的罗氏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嚣张，也不再是之前阴沉的模样，而是恢复了传说中柔弱可人楚楚可怜的形象。惨白的脸蛋儿，微微红肿的眼眶，止不住的珠泪。宋潇雅相信，若自己是个男人，若是没见过她其它的嘴脸，定然也会被勾起怜香惜玉之心。
“启禀二老爷，人已经到齐了。”正在这时，王管家一边擦着汗一边急匆匆的走进来，向叶从轩禀道。
叶从轩看向坐在首座的两位大人，低声道：“两位大人可以开始了。”
米大人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巡防队小队长点点头，那小队长立刻带着十多个军士来到院中，要求所有下人卷起衣袖进行检查。不一会儿便见他前来回话道有几个人的手臂有伤，不过不是旧伤就是被利器所伤，并无可疑。目前正在分头询问每个人昨晚的行踪。
宋潇雅暗叹一声，看来是确定凶手被抓伤了，可惜现在没有DNA技术，否则就太好查了。
梁大人瞥了瞥坐在屋中的一干定南王府的主子，淡淡的道：“米大人，这里也该查查看吧。”
屋中立刻就乱了。
“凭什么查我们？”
“娘，我害怕。”
“本少爷今儿早上才从书院回来，怎会跟我有关？”
宋潇雅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管京兆尹和刑部的大人在做什么，她只是用眼角注意着罗氏的动静。她昨儿大闹隨宁苑，在得知叶筝健康归来后叶老夫人立刻就出了事，要说此事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宋潇雅怎么都不信。
果然，在梁大人说要查屋中之人时，罗氏轻轻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不管众人如何闹腾，米大人亲自带人检查了每个男子的手臂，又请杨嬷嬷在屏风后检查了每个女子的手臂。
当见到杨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满脸失望的对着米大人摇摇头之时，叶鼎重重的哼了一声，“米大人，梁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梁大人也是冷哼一声，“贵府老夫人被人谋害，看来叶大少爷一点儿都不介意啊！不知叶大少爷身居何要职？本官查案都是浪费了叶大少爷宝贵的时间？”
“你……”叶鼎本来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要血口喷人。”
米大人忍俊不禁，扭开了头，那队巡防队的军士可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
要知道巡防队隶属于京兆尹，平时负责京城中的治安管理，关键时候跟着府尹大人查查案，工作不忙责任不大，最是轻松不过。于是京中很多权贵人家都将自家子侄放到巡查队混混资历。不过也可想而知，真正有本事的也不会来这儿，来的都是些家族里最不成器的子弟。
今儿这队人里正好有几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又正好曾经不知为了什么小事跟叶鼎有些恩怨，自然知道他不过是领了个中书省主书的闲职，小小从七品，说难听点儿就是被人使唤跑腿的。此时听梁大人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扑哧扑哧”笑了出来。
梁大人明显对这叶鼎没什么好印象，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巡防队，淡淡的道：“本官才没那工夫喷你，如果没有异议，还请叶大少爷坐下。本官无能，可能还要多浪费一些时间。”。
宋潇雅不由得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梁大人，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略厚的双唇紧抿，好像很是严正肃穆，但是双眼中的精光一闪，带着明显的不屑和鄙视。宋潇雅低下头偷偷笑了，这位梁大人也是个妙人儿啊！
然后是询问过程，除叶鼎外，其他几位公子都互相证明了今早之前都还在书院。
叶鼎道：“昨日我娘身体不适卧床休息，我下值回来便直接到了素玉轩，跟娘聊了一会儿天。大约酉时两刻离开，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用了晚膳后便叫了金珠来，一直到今日晨间。”
米大人看向巡防队小队长，那小队长出去了一会儿，带回来一个身着银红裙衫妖妖娆娆的女子。
米大人皱皱眉道：“你就是金珠？”
那女子微微俯身，媚眼如丝的答道：“回大人，奴家正是金珠。”那声音简直就是柔媚入骨。
米大人不耐道：“说说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那金珠笑道：“回大人，奴家昨晚用了晚膳后百无聊奈，正在院中散步时却见我家少爷的贴身小厮前来叫我去观澜居伺候，奴家就去了啊。至于做了什么，大人应该懂得。”说着就是一个媚眼抛了过来。
宋潇雅肚子都要憋得爆了，原来古人中也有这样的奇女子！观澜居？观的什么澜？宋潇雅觉得自己这么纯洁的小仙女都不得不往某些带颜色的事情上去联想了。
果然，有人跟她心有灵犀。只听梁大人冷笑道：“观澜居？呵呵！”巡防队那边又是一片嬉笑之声。
叶鼎脸白了又黑，恨不得把金珠那个贱人立刻拖出去。
“咳咳，你下去吧。”米大人右手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
当官可真是辛苦啊，想笑都不行，宋潇雅同情的摇摇头，却没注意她自己不是也憋着没敢笑吗。真的好想站到巡防队那边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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