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蔷薇一笑（中）
刘家府邸，正是晚宴过后。
趁着父亲回屋处理公务，刘若云拉着姐姐就来到了母亲面前。
“娘，若云什么时候才能嫁人呀？”刘若云拉起母亲的手，撒娇似的说道。
“若云，你还小，爹娘也没有催你，怎么想嫁人了？”刘氏不解。
“若云和娘说，”刘若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娇羞地笑了一下，“若云有喜欢的人了，若云想做他的妻子。”
“若云有喜欢的人了？快和娘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刘氏赶忙问道。
“我也就见过他一面，在南水街，他正在做一只纸鸢，我不小心给他弄坏了，他也没责备我，还教我在纸鸢上画画，他画的那只燕子可好看了，我到现在还留在房间里。”刘若云说到这里，就陷入了小女孩的美好幻想之中，甜甜地笑了。
刘氏反而皱了皱眉头：“若云，结婚可是终身大事，你要是找了个穷苦人家，以后生活的不好怎么办啊，娘还是劝你好好想想。”
那边刘氏还在劝说着女儿若云，一旁的刘若雨早就已经听得出神，她和妹妹若云一样，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只是藏在心里，谁也没敢告诉。
一日，正逢小雨，她忘记提前带上纸伞，只好停在别人屋檐下避雨，那里恰巧是一家私塾，年轻的教书先生正带着孩子们诵读书籍，自己就这样被他那认真的模样所吸引，在木窗外静静地看着，直到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才发觉。
“姑娘，有事吗？”
“我，我……方才在寻一处避雨之地，打扰到先生教书真是不好意思。”刘若雨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是这样啊，那姑娘介不介意先来屋里坐一会儿，等这雨停。”那人对着刘若雨一笑，这笑容和他说话一样，温柔如水，仿佛阳光洒进刘若雨心上，她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想想，那大概就是喜欢吧。
刘若雨脸颊一红，点了点头，他们就在私塾孩子们的欢笑打趣中一起进了屋子。
之后的时间，每过几天，刘若雨就会来到这家私塾，听一听那人讲课，几次交谈下来，刘若雨知道了那人名叫蒋贤，是个落榜的秀才，因为没有考上功名，才在这小私塾里以教书谋生。
犹豫了很久，刘若雨还是把自己不会笑这病告诉了蒋贤，毕竟这在皇城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原本以为从此以后蒋贤可能会逐渐疏远自己，没想到的是他只不过是微微一笑。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若雨姑娘讨厌我呢，既然不是讨厌那就好，”说着，蒋贤就看上的刘若雨的双眼，柔声说，“若雨姑娘现在就很好，不笑也是美的。”
那是刘若雨第一次仓皇离开，连带来的纸伞也忘记拿走，这一别，刘若雨迟迟三天没敢去见蒋贤。
——
“不嘛，娘，若云不要别人，只看中了他。”若云撅了撅嘴，一脸不满的表情。
“这，你让娘再考虑考虑”刘氏无奈地说，突然看到一旁的刘若雨，就顺势说到，“你也不能只顾着你自己，平常人家哪有妹妹先出嫁的理儿，这种事情你要等你姐姐嫁人了才行。”
“这样啊，”若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就点点头，“那姐姐什么时候出嫁呢？”
“那你要问你姐姐啊，”刘氏转头来，拉起刘若雨的手，对她柔声道，“若雨，怎么样，这几天那么多来咱家提亲的人，有没有相中的公子哥啊，你再这样犹豫不决，我和你父亲可要帮你决定了。”
母亲的话把刘若雨从回忆拉到现实，她愣了一下，才反应回道。
“这，结婚这等大事，若雨，若雨还想再考虑考虑。”
刘若雨眼神飘忽不定，躲闪着母亲的目光，像是有着重重心事，刘氏心想，自己这个大女儿怕是又在想她那个生下来就带来的毛病，于是劝解道：“若雨啊，有什么事多和娘说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直拖着可不行，你也不要在意自己的那个毛病，你爹在朝廷里还算是个大官，就冲你这大千金的身份，那些公子哥也要挣着抢着娶你。”
刘氏轻轻拍着刘若雨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娘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啊。”
——
“自古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不过父母从小就顺着我们姐妹两个，极少说什么反对的话，所以这次才会由着妹妹的性子胡闹。”
“这说明夫人宠爱两位小姐啊，奴婢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啊。”刘若雨的丫鬟说道。
“唉，算了，你不懂，有时候我也想像妹妹那样耍耍性子，那样会不会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了呢。”
“小姐……”
“算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等丫鬟退下了，刘若雨拿起了梳妆台上的口脂，一点一点地抹在嘴上，抹好时艳丽迷人，像是那日看到的“梦里”老板那样美丽，只是……
刘若雨用一手指按在嘴角，轻轻往上提起，即便指尖戳着脸颊有些疼，她还是坚持着，努力保持微笑的样子，松开手指，没有了支撑，嘴角立马低了下去，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不会笑，铜镜里，那个用手指提起的微笑在自己看来只是一张狰狞的脸。她不想让蒋贤一辈子面对自己的一张冷脸。
上天真是不公平，把最好的给了妹妹，把最坏的留给了自己，刘若雨心里明白，姐妹两个是同年出生的，家里那些来提亲的公子，其实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来，更多人想娶的是妹妹刘若云，只是母亲更偏爱妹妹，联姻只要自己做出牺牲就可以了，妹妹的幸福就可以自己选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刘若雨的确很嫉妒自己的妹妹。
“要是我是妹妹就好了……”
悠悠的，一阵蔷薇花香迎面而来，刘若雨寻着香气，看向被自己挂在衣带上的香囊，这不禁让她想起那个有着倾世容貌的香店老板。
“若雨姑娘下次还有什么需要，还请来‘梦里’看看。”
还有那个似乎充满的“梦里”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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