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雪融
我家的花……
楚今安咀嚼着这几个字，恨意似点燃的火，自心底燃烧起来。
“花开在你家是便是你家的，太阳照在你家，也是你家的不成？”
不讲理的楚今安！
“这花是我家中之人浇灌培育，自然是我家的。太阳不也照你身上嘛，难不成太阳是你的？”怀袖毫不客气地争锋相对。
楚今安长眸眯起，凝视着气鼓鼓的女孩，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称心快意跃上心头，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看到被戏弄的对象中了自己的小小诡计。
“哈。”楚今安长眸微微弯了弯，马上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假咳了两声掩盖过去。
他俯身逼近怀袖，仔细审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想找出自己笑的原因。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自真心的笑过了，而不经意间让他笑的人竟然是怀衫的女儿，这太匪夷所思了。
怀袖被楚今安突如其来的动作唬得心里一慌，立即向后跳开，饶是如此，还是强硬警告道：“我告诉你楚今安，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才不怕你。”
楚今安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朝前踱了两步，“你认得我？”
怀袖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楚今安一眼，昨日留宿在家中的客人虽说不是全部都认识，但像楚今安这样的人，她想不认得都难吧。
整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像谁欠了他的命似的，何况他又是暗卫，自然是无人不识。
怀袖抿着唇不回答，楚今安蹙了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的问题很蠢吗？楚今安很好奇但绝对不打算问出口。
不然，他岂不是显得和怀袖一样傻。
怀袖嘴唇动了动，苦思片刻，到底没有胆子直接骂暗卫是傻瓜。
“什么表情不表情的，你别盯着我看。”怀袖歪过头，楚今安眼神中有一种她说不清的心绪，似寒潭幽深，藏着捉摸不定的危险。
楚今安怔了一瞬，随即低声笑了出来，“盯着你看，你觉得你有多好看，值得我盯着？”
楚今安的笑声越来越大，一边笑一边特意睥睨着恼羞的怀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楚今安，你……你别乱说话。”怀袖脸颊微微发了红，顾不上澄清事实，转头跑了。
楚今安看着游廊尽头消失的纤细身影，敛去笑容，眼中是冰消雪融后的暖意，似柔软春风，轻拂过枝头繁花。
他第一次发觉，其实人生中除了仇怨，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只是他说不清楚。
怀袖一口气跑到后园的书斋旁，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楚今安绝对不会找到自己，长舒一口气后直接坐在了檐廊下。
好半天后才发现摘的那几朵四季花还留在游廊那里，左思右想了一番，担心返回去再碰上楚今安，只得悻悻然作罢。
楚今安明明知晓她的意思，却非要曲解，还说出来嘲弄她，根本就是倚仗暗卫的身份故意欺负人。
怀袖歇够了，起身朝自己的院子走，路上回想起楚今安嚣张狂妄的模样，握紧小小的拳头。
“欠抽。”怀袖自说自话地进了屋门。
“皎皎，不许说这么粗鄙的话。”怀夫人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眼见女儿噘着嘴进来，还说出有失闺礼的话。
不用想便知，多半是与那江如练不欢而散。
“娘，你来了。”怀袖看帘后坐着的娘亲，欣喜地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即便你与江家二公子谈不拢，也不该起了打人的念头。”怀夫人口上怪着，却细心端过丫鬟递来的茶斋，试了试温度后才给了女儿。
茶雾上浮，真实的心绪被笼罩其中，怀夫人没有注意到女儿眸中的黠光。
娘亲要求自己恪守闺阁之礼，若是得知自己和人人畏惧的暗卫起了争执，肯定又得让讲授礼仪的嬷嬷来教导自己十天半月，她才不想听那些连怎么笑都要管自己的老婆婆们说话呢。
既然娘以为自己说的是江如练，那就当是江如练好了。
“我以后不说了，也没有打人的念头，娘你别担心。”怀袖乖巧地靠着怀夫人肩上，说起自己的计划，“女儿今日摘了好些蔷薇，要亲手给娘做蔷薇露，娘你喜欢不喜欢？”
怀夫人见女儿听话又孝顺，心中生慰，脸上有了笑容，“你给娘做的娘当然喜欢。”
屋内温暖如春，屋帘被打起，秋雨过后的清冷之气散入屋中。
丫鬟走了进来，恭敬回禀道：“夫人，老爷说今晚不同您和大小姐用饭了。”
“爹去哪了？”怀袖好奇的问道。
怀夫人心中冷意顿生，面上依然和蔼，“你爹他有忙也是寻常的事，不值当什么。”
怀袖点点头，不疑有他。
怀夫人命丫鬟们摆了饭，同女儿用过后方离开。出来院门，便唤了陪房媳妇说话。
“哪个妾室请老爷过去的？”怀夫人按捺住心中一缕不悦，尽量使语气听上去平和如常。
平日也就算了，女儿今日见了江家的二公子，于情于理做父亲的该过来问一句，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将夫君哄了去。
陪房媳妇扶着怀夫人慢慢朝前走，陪着小心道：“老爷方才送过昨日留宿的客人们后，本来是要来看夫人和大小姐的，偏那个翠彤不知和老爷说了什么，缠着老爷带了她出门游湖去了。”
“游湖？”怀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见陪房媳妇低着头，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几分，面上依然端庄，却不做声。
陪房媳妇侍奉怀夫人多年，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讨好的说道：“那个翠彤绝非是个安分守己的，依奴婢看还是早些按旧理儿办才好。”
怀夫人笑了笑，不是众人都在时的宽和，倒像是猫咪吃掉老鼠前的故意戏耍，“这些年家里出的翠彤还少吗？我原本也不想计较，只是这些女人实在太蠢，连话都不会说，留在家中都是害啊。”
陪房媳妇点头如捣蒜，刻薄的面上是得逞的笑，“夫人说的正是，奴婢定然办的滴水不漏，好让其他人学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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