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无悲无喜
顾宁长设想过当年林衾知怀孕的各种原因，因为爱财，因为寂寞，因为虚假，因为不忠，却独独没想到会是因为他……
看顾宁长近乎于奔溃的样子，顾母忽然大声说道：“宁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林衾知就是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点没错！她不配入我顾家的门！”
饶是再怎么好脾性的人听到顾母说出这样一句话都会觉得对方不是东西，傅司晟冷哼一声：“顾家的门？你们顾家有什么门？连人性都没了要个破门做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书香门第！”
“够了！”卫长天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蓝思继续说。”
蓝思颔首，“卫总又调查到，几乎是同一时刻，也就是秦悠小姐去世前，她曾经托自己家族的一个亲叔让人代孕。”
顾母瞬间反驳：“秦悠？什么秦悠？我不认识！”
卫湛言一字一顿：“秦悠，是我的妻子。”
顾母本来挣扎的神情一下子僵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秦悠是谁？她虽然爱财，但也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事后保密工作自然不必说，却独独没想到，千算万算，秦悠竟然是卫湛言的妻子。
顾母颤抖着开口：“那林衾知所生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儿子……？”
卫湛言不答反说：“我们父子分开整整三年，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
“跟我算清楚？”顾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跟我算清楚做什么？真正要算清楚也是你妻子算清楚！是她在最后关头取消了交易，说这个孩子不要了，要不是因为他们如约给了那五百万，这事情早就闹到你们老宅了！”
卫湛言瞳孔一缩，竟然是秦悠放弃了孩子！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傅司晟对于秦悠最后放弃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感想，不是自己的孩子，养起来到底不亲，更别说这事情秦悠瞒得那么紧，如果她没有反悔，但是最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孩子，她要怎么跟卫家人解释？相比较而言，他更对顾母的无耻程度感兴趣。
“所以你就一边拿了钱一边借着这个由头将林衾知赶出了顾家，顺便将方珊珊弄在了顾宁长身边，既解决了顾宁长的公司危机又找到了一个背景不错的儿媳，一箭双雕啊！”傅司晟说到这里忍不住鼓掌，又看向顾宁长：“你摊上这么个妈，真是前世积来的福分啊！”
顾宁长已然麻木到不觉得刺耳，福分？谈何福分？他盯着顾母的背影，竟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想离开这里，不用再管这些事情，立刻离开！却在即将转身之际看到了站在楼梯转角的林衾知，她怀中还抱着那个孩子。
尤是记忆中那个温婉明媚的模样，容色清丽无双，顾宁长隔着一个凝聚了三年沉淀的误会，隔着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却依稀看到了林衾知少年时同自己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哪儿有这么多的算计阴谋？他们只是深深地彼此喜欢，他站在校园雪夜的大树下，对林衾知说：“衾知，我会永远保护你。”
然后呢？他在自己母亲的催促下，在方珊珊殷实家境的引诱下，一步步推开她，最后说要保护她的人，却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宁长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卫湛言顺着顾宁长的视线也看到了林衾知，看她的样子，方才他们所说的一切她都听见了，她将知了牢牢按在自己怀中，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知了的耳朵。
卫湛言设想过林衾知知道真相时的所有反应，却独独没想到她竟然淡定至此。
林衾知眼中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奈。她在无奈些什么呢？无奈兜兜转转这么久，真相姗姗来迟？还是无奈原来朝昔相处的枕边人，就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只有林衾知自己知道，她到底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消化完这些信息。看到顾宁长痛不欲生的反应，她应该是高兴的，心中却没多大感想，毕竟她现在全部的心思一半给了知了，一半给了卫湛言，真的分不出一丝一毫在他身上，既然如此，他的痛苦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卫湛言……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了啊！知道当年一切，知道知了的身世，难怪他跟傅司晟在第一次看到知了时竟然会流露出那种神情，现在看来，知了真的同卫湛言相似，她到底是反应多迟钝才由得他们忽悠到今天？
他明明说过，不再欺瞒啊……
就是这种反应，卫湛言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他最怕林衾知这种无喜无悲的样子。
卫长天自他们出现开始视线就一直在知了身上，这是他的重孙啊！
林衾知抱着知了下来，确定他们不再说了才放开捂着知了耳朵的手，知了看了看四周一群人，最后冲着卫长天糯糯说道：“爷爷您也在啊！爷爷没有骗我！爷爷带我找到妈妈了！”
废话！傅司晟腹诽，你妈就是他抓起来的。
卫长天满是慈爱地注视着知了，林衾知尽收眼底，她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思考，此刻却忽然冷静下来，在心底叹了口气，林衾知俯身亲了亲知了的脸颊，有些艰难但却坚定地开口：“知了，那个可不是普通的爷爷，那个就是你爷爷哦，是亲亲的爷爷。”
卫长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衾知，依照他对这个女人目前的了解，不贪财是真的，有骨气也是真的，正因为如此才叫他不放心，这种女人用钱不能收买，他便不能轻易靠近知了，却不曾想……
知了瞪大眼睛：“亲亲的爷爷？是像知了跟妈妈一样有血缘关系吗？”
“嗯。”林衾知轻轻点头。
“等等。”知了抱着小脑袋缓了一下，“美人不对啊，知了有了亲亲的爷爷，那肯定有亲亲的爸爸啊，爸爸在哪里？”
卫湛言一瞬间僵硬了身体，他不是畏惧的人，独独这两个人是他的死穴，只一句话便叫他动惮不得。
林衾知闻言将视线移到了卫湛言身上，知了也跟着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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