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恩仇
“家主。”
“说。”车里的姬冰花声音听不出喜怒。
“家主与无花可熟悉。”赵英琅问。
“不熟。”
“他长得挺好的。”赵英琅说道。
“……”车内无声。
“不然家主怎么会单独给无花行个佛礼。”赵小东接着弟弟的话继续道：“何先生说过，家主不会无缘无故关注到一个人。不过人家是一个和尚。出家人可不谈女色。”
“闭嘴！”车里传出不耐的语气。
赵英琅真的闭嘴。赵小东等了会不见姬冰花追究，还心存侥幸。“倒是那个楚……”
“赵小东再说话，你就把他扔下车。”姬冰花这次打断赵小东的话。
赵英琅自觉道：“是。”
被赵英琅的刀柄抵住咽喉，赵小东要出口的楚留香这个名字抛到脑后。他现在完全没了说话的心情。
出门前琼华夫人给赵英琅派了任务。让赵英琅注意着姬冰花和哪些男的接触，对他们那些有好感，记下来好汇报回老宅。
这任务对姬宅的每个人都是个难题。姬冰花尊敬琼华夫人，底下人就都愿意听琼华夫人差遣。但姬冰花不喜欢被人安排。究竟什么程度是底线没人知道。关奇，何芊黄情商不低没惹到姬冰花，不代表所有人同样幸运。
好在琼华夫人没强制要求必须回信儿。赵英琅既然答应了就会提，但也只是如此。
是赵小东把这放在了心上。还与赵英琅分析了这事。
无花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良善和尚。楚留香是个有多少人敬着爱着，就有多少人恨着惧着的奇人。无花不提，楚留香这人实在麻烦。
江湖中说楚留香好的人能把他夸上天，怕他的人见他如见魔神，恨他的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他死。这样的人确实不能说分出好坏，但这一定不是一个安稳的人。姬冰花正被琼华夫人逼着找人成亲，一旁看着的他们都如芒刺在背。若眼下一时不慎看上了楚留香。
说到这里赵小东觉得该试探一下。
赵英琅却是心思没有半分停顿的转了个弯，道若看上了不过一番刀光剑影。家主想要什么就得是什么，麻烦该是他们来解决。
赵小东如今被姬冰花一招按下，还有赵英琅的帮忙。他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知道两兄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听车外面的人一声不吭，姬冰花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今天折腾了这么几次，她表面的精神都是靠硬撑。
挑开车窗帘，过了一会见到了认识的街道建筑。马车停下三人下车。赵小东跟着马车离开，去给他的马洗刷。
回来进宅院大门，姬冰花听到看门的下人说尘护卫已经回府，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关奇是第一个看见两人回来的人，见姬冰花身边的赵英琅，他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眼神。”姬冰花道。说着她脚下一顿，缓解脑中一刹那意识的空白。关奇正低头，没看见这不对劲，道：“属下逾越了。”
几人走在去往后院的路上，关奇和赵英琅一左一右稍稍落后半肩。
关奇道：“没打架？”
姬冰花道：“没有。”
关奇又道：“马车没坏？”
“没有。”姬冰花停下堵住他接下来的问话，道：“什么都没有。”
关奇忍不住抬头看天。月亮高悬，偶有几个星辰闪烁。天幕黑亮中透蓝，薄云懒散拖丝飘过。这是黑天月夜没错，没出太阳。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关奇偏头看向赵英琅。难道姬家把人回炉再造过了？否则怎么争勇斗狠的恶狼变成了温顺的奶狗。
不止关奇心里纳闷。赵英琅今日的表现与往日反差有些大，其实姬冰花也有所察觉。
只是这是好事。姬冰花见赵英琅正左顾右盼观察府邸里的守卫的位置和各处路线，没听议论也没回头，心里想着让他一会自己去转转。
“小尘在哪？”姬冰花问道。
“尘护卫没跟您在一起？不过我也刚回来，还未见过尘护卫。”关奇道。
姬冰花视线在关奇脸上徘徊了一番，最后话头落在赵英琅身上，对他道：“你去找找小尘。”
赵英琅离开后，姬冰花道：“我这两天忙，你也没闲着。”
关奇笑道：“让‘宅子’查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姬冰花道：“我先休息一下，一会听。”
关奇道：“是。主子那我去准备一下。”
姬冰花点头。刚走几步就有仆人过来传话，说赵护卫和尘护卫在后院打起来了。
姬冰花揉揉额头，跟着人穿过前厅，沿着走廊拐到后院圆门，迈过门槛。石子路旁有几株矮海棠，花瓣落尽。墙根下的葡萄架子歪七扭八。小凉亭的石桌从原位移动一节距离，石凳翻了两个，一个还坚守。
正打斗的两人，小尘比赵英琅快一秒停下。赵英琅的刀劈了个空，收势却快中有稳。两人站好，给姬冰花行了个礼。
姬冰花脸上没表现出特殊的情绪。这遇事二话不说，先干翻再讲道理的性子，姬家居然出了两个。静静扫视了这两人一眼，正想说话忽然眼前发晕，脚下步子向倒退。
赵英琅神情一惊大步迈向姬冰花，却被小尘闪身截胡。小尘扶住姬冰花，一转身把人放在背上，运起轻功朝叶天士的房间去。赵英琅也疾跑跟上。
叶天士给的诊断是发热。姬冰花昨日吹风就受了风寒，今天又伤神费力，过于劳顿导致眩晕。
姬冰花睡了觉醒来听到这话，起身喝了些药。穿上外衣让人把关奇叫进来。
关奇进门走到床边，先弯腰帮姬冰花诊脉。感觉她脉象平稳才退到桌边，就近拉过个椅子坐下，说起‘宅子’查到的事。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块蜡丸捏碎，将里面锦帛递给姬冰花。
姬冰花接过展开，锦帛上面写着二十年前有一东瀛武士天枫十四郎携二子来到中原，挑战中原各路高手。后来与任慈在闽南边境决战，死于任慈手中，临死前将幼子托付给任慈。
这个孩子就是南宫灵。
短短几十个字讲了件悲情的故事。
关奇道：“任慈和南宫灵之间有杀父之仇。又有多年的养育之情。不怪他能这么容忍南宫灵。”
姬冰花放下锦帛，道：“只能说他是一个好人。”因愧疚有了亲情，亲情再加深了愧疚。
关奇道：“确实是好人。斩草除根的事听得多，给自己养个仇人这种事，能做的人少。”
姬冰花暼了关奇一眼，道：“天枫十四郎不是有两个儿子？”
关奇似乎有看到主子的白眼，收敛一些摇摇头道：“‘宅子’的消息一向有问才有答，能透露出天枫十四郎和这个大儿子已是咱们的关系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包括任慈和天枫十四郎那场比试，本是十分低调，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宅子’有这些记录，是因为天枫十四郎是东瀛高手，一来便高调的挑战中原高手，所以他们会关注。
“不要紧。”姬冰花若有所思，道：“‘宅子’的免费消息我不想知道。”
“我查过二十年前任慈刚接手丐帮，实力远不到如今。收养南宫灵的事很多人知道。那时帮中有事任慈出手未见有损伤，功力还是鼎盛。可见这场比武天枫十四郎根本没有伤到任慈。我怀疑这事还有内幕。弟弟都知道安排给丐帮帮主，哥哥不可能没有后路。说不定他也被托付给了哪个帮派高手。”关奇道。
姬冰花道：“嗯。”‘宅子’的消息不会有错。天枫十四郎一定是死于任慈之手。能连续挑战多名中原高手，天枫十四郎本身实力不俗。杀死天枫十四郎的任慈却一点伤都没有，这不现实。
尼山上那个带黑斗笠的男人，指挥南宫灵杀死任慈。关奇之前查到南宫灵几次接到信鸽去见人。足以说明他对背后的人态度是十分尊敬亲密。
姬冰花道：“你查的还挺多。”
“主子再看看这个。”关奇又从怀里里取出张纸递过去，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
姬冰花本来是随意说说，没想到关奇真的查了许多。看过纸张上的这张纸上面的字，道：“我说错了，你不是没闲着。你可比我忙多了。”
难怪刚才说要准备下。这里面写了四个失踪的人，他们的失踪的时间，姓名和帮派。这些人表面上是绝与丐帮的事牵扯不上的。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拉扯出来。
“主子误会了。”关奇道：“这四个人是有人请我查的。”
姬冰花道：“谁？”
关奇道：“一个主子绝对想不到的人。”
姬冰花淡淡道：“我病还没好。”生病时的不适感会影响情绪的稳定。
“是我的错，不该让主子费心。”关奇笑着道：“是任慈。”
任慈？姬冰花微皱起眉头道：“他怎么会找你。”
关奇道：“我不清楚。但他确实找了我，让我帮忙查这四个人的消息。”
姬冰花道：“难道这四个人的失踪和南宫灵有关。”她说着再看了一遍四个人的名字。
天星帮总瓢把子左又铮，朱砂帮掌门西门千，海南剑派长老灵鹫子，沙漠之王札木合。
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姬冰花自语道：“天星帮，朱砂帮，冷秋魂……中原一点红。”
关奇道：“主子提起……对，西门千是冷秋魂的师父。只是中原一点红，主子是想到什么了？”
姬冰花点头。“天星帮的人曾去福老板的客栈找过中原一点红。我在想他们有没有找到人。或许中原一点红知道些什么。”
她又想起那天在‘侠意堂’见到易容的楚留香后跟小尘说过的话。难道当时所想的楚留香卷进的江湖大案，就和这四个人的失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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