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愤怒的蔷薇
前方只有一个出口，一百米，九十米，五十米......
这时本来平静的大楼，每一层的走廊都出现了围观的人，有起哄的，有沉默的，有喊加油的，有说sb的，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出口尽头是什么？是c区高一教学楼，高三教学楼，但也有可能是一个接一个的陷阱。
也许还有人藏在出口两边，等待着莫言韶的出现。
“我为什么要跑？”奔跑中的莫言韶从惊吓时短暂的懵逼中清醒过来。
几个小时前的围殴让他心有余悸，虽然他仍在好奇为何那群人最后打错了人，但是那种被群殴的无力感却是无比真实，但是这和群殴又是有区别的，区别很大。
毕竟学校的学生不是打打杀杀的黑社会，无论是语言，姿势，眼神，都是天壤之别。
况且就算他们冲着我而来，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可是夜神之使徒！我怕谁？
莫言韶甩着手臂，跨了几个大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手插口袋，看着那群大喊大叫，莫名其妙的人。
楼顶上本来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想看莫言韶出丑的人会想到莫言韶会吓得腿软，摔倒在地，又或者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他们没有想到，他会淡定地转身。
人群之前的那些领头人也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震惊了，他们听说过有吓得倒下的，有抱头痛哭的，却没有人告诉他们有淡定转过身的，他们想停下来，但是涌动的人群已经没办法停止，后面的人更是不明所以，似乎被这疯狂感染，一个劲地前冲。
人群的反应出乎莫言韶的意料，他手插口袋，双眼锐利如刀，他朝着教学楼，毫无畏惧地逆着人群往前走。
奔跑的人群如同狂涌的潮水，无法逆转地往莫言韶汇聚，上面围观的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壮观奇怪的现象，一个人信步悠闲地逆着奔涌的人群，而潮水般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在他身后，人群汇聚，几十个人因为跑得过猛，撞在了一起，发出阵阵嚎叫声。
这些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按剧本演出的莫言韶走出人群，为首的几个人更是面面相觑，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场名爵高中经典的整人活动，竟然这样草草收场。
出口尽头也走出一堆拿着水桶的学生，还有好几个拿着手机和摄影机的人，他们躲在出口两边，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猎物，现在只能对莫言韶潇洒的背影行注目礼。
众目睽睽之下，莫言韶湿漉漉地走上教学楼。
人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纷纷散去，校园又恢复了正常和平静。
拿着水桶的人纷纷把水桶放回厕所，他们谈笑风生，似乎刚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莫言韶走上三楼，就像平常一样，除了校服湿透了，没有任何不同，人来人往，没有人和他打招呼，除了会有人拿奇怪的眼神看他，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莫言韶明白，这就是名爵中大多数人追求的认同感，为了这份认同感，他们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冷眼旁观，他们渐渐习惯了这种方式，适应了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勾心斗角，他们已经成为了这张蜘蛛网中坚实的一部分。
这就是名爵的独特之处，这就是名爵的魅力所在，这貌似是一个豪华实力雄厚的高级私立高中，但实质上，它是一个残酷无处不在的战场，适者生存而已。
莫言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那醉鬼老爸费尽了心思要让他来上这个学校，他不是要继承产业身负重任的集团之子，也不是有什么特殊才能的天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可怜的人，要么就是莫从心根本不明白名爵的真相，要么就是他很明白，他想要莫言韶在这个残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事实上，要是以前，莫言韶生活的很好，在这里，只有两类人是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是与世无争的无名小角色，一类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前者如莫言韶，单调也快乐着，后者如九号，受到学校的特殊照顾。
莫言韶脱掉湿透的校服，里面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条纹圆领毛衣，他揉了揉头发，忽然发现三楼的墙上到处贴着纸，有些已经被撕去，墙上残留着被胶水粘连的部分，但是一些位置较高贴纸没有被撕去，还在墙上。
莫言韶好奇地走过去，周围的女生看到莫言韶凑了过去，都露出关怀的表情，她们碎碎念的话，莫言韶听的清楚：
“原来他这么可怜。”
“哎，不过他挺帅的。”
“我怎么不觉得，我就是觉得他好可怜啊。”
......
这是莫言韶第一次听见女生议论他，虽然还有被捉弄的愤怒，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得意，也更加好奇那上面写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贴在墙上的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然而那纸上第一句话就如同闪电一样击中了莫言韶：
有娘生，没娘养，可怜虫，莫言韶......
与楼下宣传栏上的浮夸搞笑不同，这上面写的很多都是真实的，并且还有一些恶意发挥，用语不仅不善，简直可以用恶毒来形容，其中不仅说出了莫言韶有一个醉鬼老爸，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从没有见过妈妈，甚至发挥想象，有理有据推理出莫言韶的醉鬼老爸贷款让莫言韶上名爵中学，然而莫言韶却烂泥巴扶不上墙，在学校里混日子。
这些都还罢了，让莫言韶彻底愤怒的是，那上面言之凿凿说了莫言韶的母亲生了他之后，去给别人当了小三，抛弃了他们父子。
一头野兽已经苏醒，暴怒，咆哮，那就是莫言韶现在的感觉，他只想把写这些的那个人撕的粉碎。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莫从心不愿意提起他的老婆，为什么总是醉生梦死，难道真是那个他曾经深爱的人抛弃了他？抛弃了他们？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让他无法释怀，让他无法入睡。
有时候他会悲哀的想，如果事实如此，请千万不要让我知道，就让那成为一个秘密好了，永远陪着莫从心醉生梦死，埋藏在深深的梦境里。
那是他不愿提起的，内心深处引以为耻的秘密。
现在有个人把他封存的痛苦生生撕裂了一个伤口，赤裸裸地在同学面前展览。
怒火填满了胸口，他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是无尽的仇恨。
暴怒的猛兽已经受够了，它昂首，亮起了锋利的爪子，它要复仇，它要狩猎，它要所有的猎人都在夜里颤抖。
莫言韶缓缓竖起了右手的食指中指，放在了眉心。
一声温柔小心的问候如同这春风，轻轻抚摸在猛兽竖起的毛发上，“你，没事吧？”
这一声问候仿佛一场冰雨洒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莫言韶从愤怒里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急忙放下去，而一旁，是刘欣然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的表情是那么温柔，像易碎的琉璃瓶，她的关心并不虚假，她的眼睛像是一汪春水，让人平静，又让人无限向往，莫言韶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眼睛是那么好看，那么纯粹，像一道惊雷，像一缕清风，像一轮弯月。
“没什么，没什么。”莫言韶强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
“你哭了。”
“哪有哪有，头发上滴下的水。”莫言韶揉揉眼睛。
“他们也太过分了，我这就把它撕掉。”
莫言韶这时才看见，刘欣然手里拿着扫把，她手上还粘连着一些白色的纸。
刘欣然掂着脚，拿着扫帚费力扫过那些牢牢粘在墙上的纸，莫言韶恍然大悟，下面那些纸应该就是刘欣然撕掉的，在那一瞬间，他的怒火都已经化为灰烬，这个女孩踮起脚尖的背影，足以融化一切。
刘欣然练过舞蹈，体态相当优雅，长得也颇为出众，很是清纯，也难怪方佑明第一眼就看上了刘欣然，在五班明里暗里喜欢刘欣然的也不在少数，以前莫言韶也对刘欣然非常有好感，这个女生文静，温柔，多才多艺，好似没有烟火气一样。
但是莫言韶和刘欣然虽然在同一个小区，又是同班同学，但是交集不多，碰见了，她会和莫言韶打招呼，说两句话，也仅此而已，如果不是那天早上听见的话，也许莫言韶会在多年以后对别人吹牛逼说以前有一个邻家女孩，美的和天仙似的。
但是那天之后，莫言韶心里记了仇，但是他现在怀疑难道是误会了她？
莫言韶拿过刘欣然手中的扫把，用力一甩，力道非常大，将墙上的那些纸扫下大片。
“这些纸谁都能撕，你不能。”这时，莫言韶身后有个人语气颇为不满。
“为什么？”莫言韶没有转身就知道是同班赵勋然的声音，不仅是因为他有着尖锐的嗓音，更是因为他是五班二十多人里最为阔气也最为自恋的人。
赵勋然总是打着发胶，头发总是乌黑发亮，脖子里总是配一个蝴蝶结，总像一个女生一样，总是在炫耀自己浑身上下各处都是名牌，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总觉得自己一副明星像，还总说家里已经安排好他毕业之后就去做明星，除此之外，他还总标榜自己是四大天王的私交好友。
虽然莫言韶默默无名，学习很废，但是大家还是一致认为莫言韶比赵勋然更符合明星的长相，这让他对莫言韶一度非常厌恶，自从刘欣然来到五班之后，赵勋然追求刘欣然的事情，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因为，这是我贴的。”赵勋然耸耸肩，毫不在意，“不要破坏我的劳动成果。”
然而还没等莫言韶发火，刘欣然已经愤怒的转身，“赵勋然你太过分了。”
“我说的是实话。”赵勋然扶了扶自己的蝴蝶结，刘欣然对莫言韶的行为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那是造谣，诽谤，恶意中伤。”刘欣然俏脸微红，眼睛眉头都在表达着她的愤怒和对赵勋然的鄙夷。
莫言韶从没有见过刘欣然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安静，温柔，只会甜甜打招呼的女生，却从没有见过刘欣然像现在这样，发火，恼怒，但是却有一股傻白甜的气质，连重话都说不出口，像围墙篱笆上盛放的蔷薇一样，美丽之下，带着锋利的刺。
“真够义气啊。”莫言韶喃喃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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