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狂风不会停息
以前都是骑自行车回家，莫言韶很少走路回家，这一路的风景倒也不错，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他已经很少出来玩了。
要么是呆在家里玩网络游戏，或者打扫卫生，或者发呆，想象着自己的未来。这个大城市的发展很快，虽然电视新闻里报道了这里建造了亚洲第一高楼，又开发了新的城区cbd，开通了若干条地铁，高架通了多少......
但是莫言韶却没什么感觉，他不出去旅游，没有太多朋友，虽然见过很多豪车，但是坐过最舒服的车是城际高铁，吃过最好吃的饭菜还是名爵高中的食堂。
五感敏锐带来的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他看见了以前看不见的美景，听见了从来听不见的声音。即使在这个大城市的钢铁森林里，除了车辆的喧嚣，人声的鼎沸，还有那些同样生活在这座钢铁城市里动物的低语。
流浪猫深邃幽幽的眼神，流浪狗警惕和小心翼翼地模样，行人的表情并不总是面无表情，有的焦虑，有的嘴角含笑，有的垂头丧气，这世间百态从没有如此生动。
行走在街头，莫言韶无视别人的异样目光，他忽然增添一丝明悟，他如今的视角岂不也是神的视角。也许这个世界本不是这个模样，只是人类限于自身的能力，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本质。
夜神的声音在脑海回想，使徒要学会透过表象，看到实物的本质。
既然神话中的神是存在的，那么魔鬼呢，妖呢，魔呢？
胡思乱想间，莫言韶走到了临江帝景小区，门卫懒洋洋地给莫言韶开了门，看着莫言韶的眼神既有羡慕和鄙视。
门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这小区做门卫一年多，他对小区里的住户了解很清楚，见到豪车多远就出门迎接，每次见到莫言韶总是不爱搭理，那羡慕和鄙视的眼神总是在表达，能住在这里，真是运。
莫言韶有时候想，除了小区里的狗，大概没有什么东西会对他和他醉鬼老爸笑脸相迎了。
回到家，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讲商战的电视剧，这在近几年众多战争和言情偶像剧中显的颇为异类。
沙发上，醉鬼老爸瘫在沙发上，穿着不再合身的西服，领带也被扯大了一大圈，怀里抱着一个喝干的酒瓶子，呼噜声都快盖过了电视发出的声音。
桌子上还有中午吃完的外卖餐盒，餐盒上的菜名说明他那醉鬼老爸吃的挺平常，白菜萝卜米饭，不过桌子上还有几个啃得精光的骨头，不知那是鸡腿还是鸭腿。
莫言韶摇摇头，将破自行车往地上一扔，走到沙发前，将手里的两个酒瓶对碰，发出的声音并不大，醉鬼老爸却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嚷嚷着，我好像听到了美酒的声音。
莫言韶把酒放在茶几上，去收拾桌上的残局，嘴里调侃，“还美酒，不就两瓶二锅头嘛。我说，你穿成这个样子，该不会真去谈生意了吧？”
“你以为呢？没有点门道，哪来的钱。”醉鬼老爸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仍在沙发上，“好饿啊，乖儿子，去做点饭吃。”
“哎。”莫言韶清理好垃圾，一脸悲哀地走到厨房，痛苦地说：“老头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你是不是让我来还债了？”
“怎么，不满意？”醉鬼老爸打开瓶盖，浅酌一口，眯着眼享受，走到厨房门口，靠着墙，看着莫言韶忙活。
“我说，你是不是在学校又给我惹什么乱子了？”
莫言韶切菜的动作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说：“我能惹什么乱子，你还不知道我，像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在名爵高中能惹上谁啊？”
“臭小子，想忽悠你老爸，你还差远了。”醉鬼老爸顺手把瓶盖扔到了莫言韶的头上。
“我靠，给你做饭还打我，有没有良心啊。”莫言韶龇牙咧嘴，一脸无辜，正准备叫苦喊冤，忽然看见醉鬼老爸手里挥舞着一张银行卡。
“我靠，真是去谈生意了。”莫言韶双眼放光，他还从没有见过醉鬼老爸这么高调的炫耀他的资产。
“这是傍晚一个小美女给我的，她说谢谢你。”醉鬼老爸的眼神有些好奇八卦，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莫言韶，似乎要重新认识他这个儿子，“可以啊乖儿子，都学会英雄救美了，有我的风范。”
“切，我可不像你就只会喝酒。”莫言韶放下菜刀，接过银行卡，问：“果然是土豪之家，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直接甩给我一张银行卡谢我，把我当什么了，切。”莫言韶不屑地塞到酒鬼老爸的手里。
“哟，没看出你还挺有骨气。”醉鬼老爸眯着眼看着莫言韶，又看着手中这张金色的工商银行的信用卡，边缘磨得有些发白，说明有些年份了，把银行卡塞到口袋里，说了一句让莫言韶胆战心惊的话：“听说你要和别人玩赛车？”
“我靠，瞎说，我可没有。”莫言韶马上警惕起来，他这个醉鬼老爸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严厉起来，简直就是猛虎下山，莫言韶从小就领略他这个老爸的暴脾气，对于他禁止的事情，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
莫言韶自小就对摩托车非常感兴趣，家里的储物间里就有一辆非常狂野霸道的摩托车，但那是醉鬼老爸的宝贝，从来不让莫言韶摸一下。
有一次莫言韶趁着醉鬼老爸喝醉酒的间隙，偷偷跑到储物室去偷看那辆摩托车，没想到刚打开房间，就被醉鬼老爸拎起一顿狠揍，从那以后，储物间的门上多了七八把钥匙。
“还想瞒我，臭小子，还答应和别人一起飙车？胆子不小啊你！”醉鬼老爸一边说，开始狂敲莫言韶的头。
“喂喂喂，我做饭呢！”莫言韶拿着铲子躲避，油星四溅。
“不过，老头子，你说我怎么能向这些恶势力低头是不是，这个人可是我们学校的一霸，他说要和我赛车，你说我能怂吗？他还说咱们家穷，买不起摩托车，你说，这我能忍吗？你看他把我的爱车给我撞成那个熊样子，我怎么着也得报仇吧！”
一盘好菜，在莫言韶莫言韶上演苦肉计的时候炒好了，嗅觉味觉超乎以前，他做的菜油温，火候，调料，放盐的量，时间，都把握的非常精准，再加上他自己学会做菜已经好几年了，家常菜也炒出了别样滋味。
他那醉鬼老爸皱皱鼻子，莫言韶还没把菜炒起来，就已经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莫言韶趁热打铁，悲惨的诉说着自己对于爱车的感情，在学校所受的屈辱。
“得得得。”醉鬼老爸把银行卡甩给莫言韶，一边喝酒一边说，“小姑娘都给我说了，让我不要怪你，这个银行卡里的钱，你拿去买一辆摩托车。”
“我靠，她怎么什么都给你说。”莫言韶手指夹着银行卡，疑惑不解，小声嘀咕，“不就是拉了她一把，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最近厨艺见长啊，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说这里面有多少钱？”银行卡在莫言韶修长的手指尖翻动。
“几万吧。”醉鬼老爸仰头想了想，“我看，这小姑娘喜欢你啊，不愧是我莫从心的儿子，像你老爸年轻的时候，有魅力。”醉鬼老爸喝完酒啧了一声，哈哈大笑，颇为得意。
银行卡险些从手里掉下去，莫言韶慌里慌张地接住，他被醉鬼老爸的话吓到了，赶紧找些话掩饰尴尬：“瞎说什么呢，像她这种富家女，怎么会喜欢我。不过富家女就是有钱啊，随便一张卡就是几万，你什么时候给我办一张啊？不过买一辆差不多的摩托车绰绰有余了，哈哈......”
莫言韶趁机走出厨房，走到客厅，收拾残废的自行车。
莫从心提着个酒瓶子醉醺醺走到莫言韶跟前，看着那辆自行车忽然问：“这辆车还是你十二岁生日给你买的吧，都已经五年了。”
“哇，老头子，这你都记得。”莫言韶摆弄着变形的车架，变形严重到已经无法再修。
“那个方什么玩意儿，车技很厉害吗？”莫从心喝了一口酒，坐在沙发上。
“方佑明，挺有势力一人，江陵市一个挺有名的大集团的大少，以前只是听说过，据说他赛过很多专业车手，好像还都赢了。”
“你真打算要和他赛车？”莫从心斜着眼睛看莫言韶。
“现在后悔了。”莫言韶叹了一口气。
“看你这点出息。”莫从心放下二锅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要比，就拿点豪气出来。”说完踉踉跄跄地往里屋走。
莫言韶忽然两眼放光，大叫一声，几乎跳了起来，“我靠，老头子，良心发现啊，不会是要拿你的宝贝了吧。”
“要比，也要用咱自家的车比。”
莫言韶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他那醉鬼老爸是这般高大牛逼的形象，如果说以往他那醉鬼老爸是个邋遢无聊只会喝酒的醉鬼形象的话，那么如今在他眼中，这个醉鬼也闪烁着高大威猛的金光。
一分钟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地站在有九把锁之多的储物间门前，不知何时，这几年，莫从心又加了几把新锁。
“丧心病狂啊，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储物间，搞得神神秘秘的，上这么多把锁，还不让我看。”
“这里面可都是你老爸的宝贝。”莫从心打了一个酒嗝，酒气熏人。
“钥匙呢？”莫言韶伸手。
“这都多少年了，早不知道扔哪去了。”莫从心摊手。
莫言韶无语。
两人思考了一会，都走开了，只剩下九把落满灰尘的旧锁，无声暗示着里面隐藏着尘封的往事。
几分钟后，莫言韶拿着一个锤子站在门口，他问：“我砸了？”
莫从心眯着眼，说：“砸吧。”
莫言韶：“我真砸了？”
莫从心拿着第二瓶二锅头，喝了一口点点头。
“啊！”莫言韶一声大吼，抡起锤子，不费吹灰之力，挥舞九下，九把锁应声而落，在地板上溅起灰尘，那扇上满了锁的门，只剩下最后的一道屏障。
莫言韶轻拧把手，门应声而开。
莫言韶打开灯，昏暗而闪烁的灯光下，是多年间积累厚重的尘埃。
和记忆中的一样，硕大的房间，有序地堆放着东西，但是都被篷布遮盖着，整个储物间非常大，堆放的东西并不杂乱，相反还很少，从布局上看，这里更像一个卧室，只是正中间的位置上，一个篷布遮盖下的摩托车尤其显眼。
莫从心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不稳，轻轻抚摸着满是灰尘的篷布，往事翻涌，他那因常年喝酒而青筋暴起的脸上，忽然间泪流满面。
“我靠，老头子，你哭了。”莫言韶被莫从心的这个行为震撼到了。
“酒太烈了。”莫从心笑了笑，手指尖摩擦着这多年积累的灰尘，“十几年过去了，狂风终究是狂风，它不会停息。”
莫从心拽着篷布的一角，用力一掀，灰尘漫天，一辆纯黑霸气狂野的摩托露出了它的面目。
“我的个神呐！我擦咧，我靠！......”莫言韶竭尽所能说出他所有能说出表示惊叹惊讶惊喜的脏话，来表达他内心中的震惊和狂喜，他狂吼一声，差点飞了起来，声音激动到发抖：“竟然是狂风精锐ym—13！”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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