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拯救的条件（一）
“求求你，能不能...”
“我没义务。”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与其求我，不如去试试。”
“我试过了，那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把他的心脏都戳穿了，连血都没有掉一滴的！”
“...”
“求求你，我知道昨晚害你受了很重的伤...”
程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鬼。现在几乎是凭借着内心的精神在和她讲话，她的话似乎可以直达内心，而这样子交流外界压根听不见。
女鬼放低着姿态，深深地埋着头。
“你是为了救她。”
程兮望着她的头皮，语气有些不屑和鄙夷：“你这种人，我不想成全。”
“......没错，我是为了救她。她说了，刘贯德不去死，她就会拉所有医院里的人陪葬！救她的同时也可以救你们！”
和昨晚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不同，现在的女鬼可以说是膝盖都要跪下去了。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她是我的公主，求求你......”
女鬼深深地鞠着躬，尽管手臂都是骨头，而连衣裙的下方什么都没有。她是类似于漂浮在空中，没有腿，是真正的鬼魂。
程兮眉毛抬了抬，道：
“昨晚，你只能操控两处地方。”
这句话是题外话，然而被程兮不带问号地发问，潜台词就是：你好好地回答，我就考虑帮不帮你。
女鬼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不过也立马克制住了情绪，道：
“是我只能操控两个地方。”
昨晚修理行内，程兮推测出了，女鬼最多只能操纵建筑物的两个位置，才敢做出那种以命相逼的博弈。但是联系来看，今天米路的毁楼的能力，显然不只是两处。
而是整个。
“你？”程兮眉头皱了皱。
“对。我的能力是被削弱了的，原本的一切都在她的身上，我只是暂时借用一小部分。”女鬼的语气十分恭敬，生怕惹恼了面前的男人。
“...”
程兮略微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女鬼有些担忧地盯着他。
许久，他抬起头，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一个小时是吧。”
“对对！一个小时！”女鬼听到这句问话，基本可以确定程兮会帮助自己了，简直是喜形于色。
“我尽量。”
程兮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在脑海里面绘构思路。摆在他面前的几乎是一个死局，压根没有任何出路的那种。
米路想刘贯德死，但是李学濡压根不会放弃自己的无伤领域。换句话说，就算楼房真的倒塌了，刘贯德和李家姐妹都是绝对不会死亡的，只要李学濡还活着。
这种逆天的能力，实在是太棘手了。
“我可以帮你做点事情！”女鬼十分地积极，生怕程兮反悔：“现在她把一部分的能力交给我了，可以协助你们调查，只不过仅限于这栋医院...”
“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程兮想了想，道：“你现在去，尽量救出伤者。”
女鬼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立马便消失了。
三楼的走廊已经落下去了，下面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死伤难以计算，但是只要还未死亡，就有救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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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兮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眼睛重新恢复了光彩，环顾了整个房间一圈，一切和之前都没有太大变化。罗雅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出去找Hang去了。
李学濡靠在一边，很有敌意地盯着程兮，而李小沫则是在小声地和管小齐说着话。
程兮看到管小齐，有些惊讶地耸了耸眉毛，道：
“303，为什么在这里。”
“诶，老大你在说什么，什么303？”李小沫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过头来问道。
却没想到，管小齐走了过去，微笑着和程兮摆了摆手。
“大哥哥，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程兮低着头望着她的脸。刚才确实有记得李小沫抱着一个孩子进来，结果因为她背对着自己就没有认清楚。
没想到的是，定保市拥有听别人心里话能力的阴郁者303号——耳，现在居然在锦天。
“这个......叔叔和姐姐带我过来的。”
程兮回想起来，李白天确实有提到过，303号在人事部门处理的过程中捅出了一些篓子，没想到居然捅到这里来了。
“还有个叔叔吗？齐齐你没给我说过诶？”李小沫在后面抑制不住好奇。
“啊...羊叔...人很好的。”提到那个所谓的“叔叔”时，管小齐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过节。程兮对这种情绪变化倒不是很在意，道：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就算是说着“哥哥”这种亲切的词语，程兮的脸还是冷冰冰的。李小沫微微侧目，小声地自言自语：“确实有些奇怪...”
管小齐则是点了点头，高兴地道：“爸爸说过，要学会助人为乐！”
提到爸爸，她眼睛发亮，问道：“哥哥，你知道爸爸现在在哪吗？”
这个问题着实把程兮给问住了。李白天已经告诉他了，人事部门收走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和其父亲不知出何原因，是永远无法再次相见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会伤到女孩的心。
但是对现在的程兮来说，伤一个女孩的心，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他在家。”
“诶？”
李小沫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发愣。
管小齐也是呆呆地盯着他的脸，有些迷惑，眼眶里面微微湿润。
“爸爸，在家...”
“不是，齐齐，你别听老大乱说。”李小沫冲了过来，把管小齐搂在怀里，一边向程兮使了一个“你怎么回事”的眼神。然而程兮看着她的脸，表情冰冷得令人反感。
程兮只是在实话实说。定保市当局通知管元军在家里等候通知，他就必然会待在家里。302号早就已经转移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天南海北的哪里去了，现在的管元军就是管小齐的父亲本人。
“爸爸，在家里...他不要齐齐了吗...”
管小齐被抱在怀里，语气却好像被扔进了冰窟窿。抽泣的声音逐渐传来，管小齐把脸埋在李小沫的胸脯里，两只小手使劲地圈住她的腰。
“你怎么回事？！...”李小沫做着口型，简直是要逼问程兮。
然而程兮压根不理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这种问题，任何有点同情和怜悯心的人都会给小女孩撒上一个善意的谎言。李小沫无法容忍孩子们的哭泣，他们的泪水低落，在温度视角里清晰可见，就好像砸在自己心底的一柄柄棒槌。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你不是程兮...”李小沫终于回想起了之前罗雅的说法，脸色变得警戒和抗拒了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刚才你和米路到底在聊些什么？！口口声声说让齐齐帮你忙，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程兮有些厌烦似地皱了皱眉头，道：“她最后会知道。”
“那也不能...”程兮一句话怼的李小沫说不出话来，就算是迟早要说，也不能在现在这种危急关头说出来啊？！
灾难当前，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平稳心态！
但是相比而言，程兮似乎是冷静过头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机器的感觉。
“别和他废话，沫沫！他油盐不进！”李学濡在一边忽然开口，望着程兮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活活撕开。
“姐姐...”李小沫面露难色，看了看李学濡，又回看程兮，轻轻地拍着管小齐的背，盯着他的眼睛很专注地道：“你可能真的不是老大，或许老大就在你的体内。但是，你刚才确实是在和米路说话对吧？”
程兮点了点头，并没有作出丝毫隐瞒。
“她说，可以得救。”
“嗯？”、“你说什么？”
姐妹俩同时都是惊讶的表情。
“你说清楚点，是我们可以得救，还是这整个医院？”李学濡不客气地追问。
“医院。”程兮没有看她，惯例冰冷地回复了一句。
“米路她现在在哪？”李小沫有些激动地问道。
程兮手指了指病床边上失去意识的身体。
“不是，是她的意识。”李小沫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程兮很诚实地摊手。
“别信他的鬼话，沫沫！”
然而李学濡夹杂着愤怒和不屑的声音传来。
“姐姐？”
“我和你来这里是为了杀白堇，她是为了保护白堇，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做到救我们的！是救他自己还说不定！”
“姐姐，别这样说...”
“你别再听他的话了，现在的他恰好也不是你的老大。你忘了刚才，米路差点就把我们整个房间都拆了吗，她怎么可能大发慈悲！”
“...”
李小沫望着她的姐姐，说不出话来反驳。李学濡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而每次一注意到她的脸，李小沫就瞬间失去了和自己姐姐反驳的想法。
“沫沫。”
突然，一身低沉的声音从侧边传出。是程兮在说话。
“什，什么？”
“她是有条件的。”
程兮望着李学濡的脸变得严肃万分，整个人几乎变成了雕塑。
“刘贯德死了，她就会救下整个医院。”
程兮的语意十分的明确。只要李学濡解开无伤领域，刘贯德就会立即被无数根尖刺戳死，血液爆裂，肉体毁灭，连眼球都会被活活扎烂。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放弃刘贯德？！”李学濡的脸变得稍稍扭曲起来：“痴人说梦！只要我还在，他就永远不会死！”
“这...米路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一旁的李小沫听到了这个条件，显然十分地动摇。她没有注意到，怀里的管小齐再一次睡了过去，估计是哭累了。
“嗯。”程兮点了点头，再次以灼灼逼人的眼神盯着李学濡：“刘贯德死了，这个医院就会得救。”
“你别望着我，我给你说了，不可能！”李学濡态度极其坚决。
“姐姐...”李小沫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沫沫，你别信他的假话。他就是想让我们分散来逐个击破，档案科的人只有这点手法了！”
“...”听到“档案科”这三个字之后，程兮的眼神立刻阴冷了不少。
“姐姐，我给你说过了，老大他和别的人不一样...”
“但是这个人不是你的老大，你也知道！刚才那个女人说的，体内的第二个人，他就是你老大体内的第二个人！”
“就算是这样，老大他也——”
嘟嘟嘟嘟嘟嘟！！！
一阵铃声从走廊上传来。
三个人都微微一愣。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某种跑步的声音。好像是某个人拿着电话正在狂奔而来。
“程兮！”
罗雅忽然从转角处出现，李小沫还好，早就在温度视角里看到是她，程兮和李学濡都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怎么了。”程兮盯着她手上正在发出铃声的手机，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有人在给我打电话。”她盯着程兮的表情有些警惕，但是事到如今只能暂且信任一下这个所谓的程兮体内的人：“Hang和‘明眼’已经消失了，五楼压根就没看到Hang的影子。可能会是他。”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还在持续着。程兮皱着眉头，问道：“Hang不在5楼？”
“你们说的Hang是谁？是刚才的那个小胖子么？”李学濡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有些微好奇，但是并没有人理她。
“所有的房间我都看过了，没有！”
罗雅十分地焦急。
“那个胖子小哥的话，我这边也一直没看见。没人从门口过去。”李小沫也道，一脸的疑惑。她当时是趁着胖子离开510后，才从隔壁房间过来的。过来之后，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温度视觉里面甚至在五楼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去了哪里也不清楚。
“先把电话接起来。”程兮盯着那个嘟嘟嘟响个不停的手机，还是让罗雅接通。
罗雅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程兮，终于还是把手机拿起来接通了。
啪嗒。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从那边传来的在罗雅的耳朵里是一片噪音。她的面色变得凝重了许多，稍稍放下电话，道：
“是现实里面的人打来的。关键是，我还不知道是谁...”
程兮的眉头也紧紧皱起，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会是谁打来的电话。而且他们根本破解不了这种杂音，听到这个嘶嘶嘶的沙哑声也完全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如果Hang在的话，他就能够听清楚了...”罗雅恼怒地锤了一下墙壁，却没想到一边的李小沫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他，他说他在阳光孤儿院！”
“！”
“沫沫，你说什么？！”
“你听的清楚里面的话？！”
在场的三人瞬间把目光集中到了李小沫的身上。从她的话来说，她似乎是听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明明是嘶嘶嘶的沙哑声。
“我听的清啊？你们听不见？”李小沫有些惊讶。
“我这里隔得太远了...”李学濡在那边靠在墙壁上，尖刺缝隙中透露出的脸都是颓丧而疲倦的。但是，罗雅和程兮则是很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罗雅以为医院里面只有Hang一个小丑。
然而现场，拥有温度视觉，在现实中就可以开怀大笑的李小沫，也是一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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