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赌博和猜测
事实有点惊骇。怂包挂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坐在副座上不动了，双手抱着头。
“跳楼了跳楼了……和我们关系这么近……”
我回想了一下，怂包和我搭档了几年了，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死亡事件。最多也只是阴郁者或者相关人士失踪。
突然身边的人跳楼了，很难以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但我可以接受，也可以就此冷静下来。
“你说，刘晓被发现的时间是多久？”我问他。我得一步一步的确定好所有细节。
“是刚才，有人在他小区楼下发现的，立马就报了警。”怂包仍然抱着头，“上面的老大给我说的……是不是302号干的啊，为了防止自己被查出来之类的……”他声音有点发颤。
“不可能会是302。他已经转移走了，没有特殊的方法，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转移到谁的身上。”
我思考着。自杀，在楼下被发现…是指，因为是在楼下被发现，就断定为自杀了吗？
这种不太严谨的想法，绝对不符合如今警察的办事效率。一定是从现有状况推理得出来的结果。
“程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上面的人已经勒令我们从302号撤退了，已经转交给了定保市的档案科了。”
“上面让我们现在干什么？我听你刚才说，有什么新的目标？”我回想了一下怂包的通话内容。
“他们叫我俩待命…现在正在锁定新的人物的所在范围，等到有了新的进展就联系我们。”怂包说着又打开手机，把音量调大，“一会儿打电话给我们的话，这样子可以听得见。”
我把我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多。想着上面的人给怂包打电话，而不是给身为小组组长的我，我有点想要笑出声。
算了。服从安排吧。
心里这样想着，我又发动了车子。
“诶诶，程哥，上面让我们待命啊？”怂包疑惑，但还是自觉系上了安全带。
“没事。将在外，君命，不去管他。”我蹬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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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怂包盯着手机上的地图。
“还有多远？”
“右转了之后，再直行一千米左右，就到那个工商银行了。”怂包回答。
我看着绿灯还有十秒时间，把方向盘向右打了一百八十度。
这次去刘晓的小区，要问清楚一些东西。刘晓案件的细节，由于我俩被免除了302号的追查权，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去警察局咨询李白天了。得自己查。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家工商银行。我仿佛想象的出来前天下午刘晓进出的场面。
要不要先去问一下银行职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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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已经给你们说过了吗，那个胖子，估计是你们的同事吧。”
在看过了我和怂包的警察证之后，转款当天的收银台姐姐回答说。
“有一些细节，我们的同事没有问到的，所以希望小姐姐你再多说一点！”怂包站在我前面，笑嘻嘻地问着话。总觉得，他在异性面前比我要活泼的多。
如果不是特别的询问或者是搜查场合，普通的公共场所下，我一般不会和异性说话，更别说是这样的看上去比我年轻了接近十岁的小姐姐。
但是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说不出是什么，怂包十几分钟前还是一副很怕的模样，现在已经开始笑嘻嘻地询问相关人员了。该说他大心脏还是啥？
“那么到底要说什么？我们刚刚开门，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忙的！”小姐姐看着有点生气。
其实吧，我觉得以你的岁数，需要你做的事情不多吧……和其他职员相比，看上去二十出头实在是再年轻不过了。
“好好好，我们直接问了。”怂包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上。
我走上去。
“请问——”
问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是李白天问话，谨慎严肃如他，一定会问清楚各个方面。所以，我需要问的，一定是他绝对不会思考的方面。
诸如什么呢……取钱的过程？异常的举动？眼神或者手势？有没有自言自语什么的？
“当天下午，他汇款的时候……”我突然盯着那个小姐姐看，“他手上的现金，是什么形式的？”
“啊…啊？”小姐姐疑惑的看着我。
连怂包也不可思议地转过来看我，“程哥，你，你在说什么，这有关系吗？”
我也不清楚有没有关系，但是觉得有问的必要。之前，有一个关于刘晓贷款的细节，值得注意。
我想起了曾经我身边的人。
“啊…如果是他拿的现金的话，确实有点奇怪。”小姐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奇怪？具体是指什么？”
“就是说啊，存钱到卡上，全都是十块五块左右的零碎的钱，五十一百的纸币都很少见。点钱的时候累死我了，因为我们这里只有一百元的点钞机，其余面额需要柜台自己点。”
果然是这样。
“那么你还记得，你点出来一共多少钱吗？！”我有点兴奋，音量在略微提高。
“这些小面额的纸币，再多，加起来，我记得也没有超过两千块。”小姐姐思索了一下，肯定地点了个头，“对，不超过两千，具体我有点忘了。”
这就是李白天遗漏的细节了。我有点开心，我找到了一个看似的突破口。
根据一开始，刘晓自己所称的，家中现金两万余元，纯粹就是他自己的谎话。两万元，都是他存在自己银行卡里的钱。那个“余”，才是家里的现金。
“怎么了程哥，感觉你很高兴啊？”走出银行，怂包偏过头来看我。
“我觉得，刘晓是真的自杀了。他已经没办法了。”
刚才查了一下，银行卡里的两万元整，是302号存入现金的前一天。也就是说，302号存入现金的那天，是所谓的。
还款日期。
而且，这个银行卡之前的账目记录，在我们之前并没有人查过。
李白天，你居然会遗漏掉这种细节吗……只能说，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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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哥赌bo的事情，就只有我知道。他给你们说了吗？”刘晓小区门口的小保安给我们说道。
“这个时间持续了多久了？”怂包掏出小本子做着笔录。我撇了一眼，上面是刘晓案件的一些细节。
其实，我俩是没有资格再追查下去了的……
“很多年了，我也是碰巧在他家楼下撞见才知道的——”说到这里，小伙子压低了点声音，“应该是上家在朝他逼问什么的。”
我皱了皱眉头。
“你当时听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躲在一边偷听的吧？”怂包一边问一边损他，嘴角上扬。
“就是要他还钱什么的，还说什么在当地有人，吃不了兜着走啥的……都是那些狠话，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剧外面看到这种场面。”说到这里，小伙子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俩，“你们知道了这个事情，不会把我处理掉吧？你们和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就算这样怀疑也别直接说出来啊，万一我们真的是怎么办……
但是我们不是。
“我俩不是当地的，只是来追查一些案件，碰巧遇上刘晓自杀案，来调查调查。你不用紧张，我俩会保护你的隐私的！”怂包笑嘻嘻地给他打包票，又转过来对着我，“程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看着那个小伙子，问他：
“你觉得这种民间欠款的事情，定保市警方会管吗？”我尽力做了个友善的微笑。
“会吧……我也说不好，上家背景强大，这在电视剧里都是老桥段了……”他回答的语气有点心虚。
“这样啊……好的，最后问一句啊，平时你和刘晓的交流多吗？”出于好奇，我问了一下。
刘晓这样的欠债的赌徒，到底会和不熟悉的人说些什么……
“我和他交流不多，但是毕竟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赌bo的人，他也偶尔找我喝酒……喝醉了就会抱怨这抱怨那，说自己想死什么的……”
想死吗……
“现在也不是唯一一个了，你们警方也知道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再多人知道也没什么用了。”小伙子居然露出了点怅惘的表情，“好歹他还是请我吃了两顿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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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自杀是真的，我们没必要去看现场了。”我拉住往刘晓楼下走去的怂包。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那里还拉着护栏，有一些警察站在那里。没看到李白天。
“为什么啊，不确认一下怎么知道？”怂包还是一脸天真地问我。
“你欠了别人几十万甚至于上百万的赌资，好不容易搞了点钱出来准备先还利息，结果在还账当天不翼而飞。他自己也表达过想要死的欲望……一个人想要寻短，实在是太容易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又是这么艰难和离谱。”我不好解释什么。
“对了程哥，你一开始怎么判断出来他是在赌bo的？”
我看了他一眼。我俩走出小区大门，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零钱。”
“啊？”
“那个小姐姐说，十块和二十块的零钱很多。不超过两千，少说也有一百来张，这种数目的零钱，除了自动售货机和收藏家，只有赌徒了。”
“啊？就，就凭这样吗？程哥你怎么清楚？”
我怎么清楚？
哈，我怎么会不清楚呢……
现在困扰我的，并不是赌bo什么的事情。我在回想着之前刘晓的话，以及李白天的种种作为。
刘晓要求银行提供真实的监控记录……向银行贷款……欠下赌债……目前唯一查过刘晓账户的是我和怂包……李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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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觉得这种民间欠款的事情，定保市警方会管吗？
……
小伙子：“…上家背景强大，这在电视剧里都是老桥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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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所想的推测不要成真。
有点令人难以接受，这种事情不是好事。
幸亏在我要深入想象的时候，怂包打断了我。他朝我扬了扬手机，上面是顶头上司给我们的短信通知。
“出来了程哥。这次目标离我们很近，就在定保市。”
“就在定保市？和我们有多近？”我注意了一下时间，接近正午，把汽车钥匙插进孔。
“还没确认，那边也在等待新的契机，让我们还是先待命。不过，从上几次的契机，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说到这里，怂包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貌似是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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