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父女和抓捕
中午吃过饭。
管元军忽然想起来学校吩咐的事情。
听那个所谓的小胖墩李春生的母亲说，小齐好像很在意这次的年纪运动会来着。
昨晚回到家之后，小齐吵着要姥爷再做一次面片汤。那个汤很和男人的胃口，吃着热乎。
虽然连续两天吃一样的菜有点奇怪，但是男人也没有多想。兴许是小齐真的想喝。
只是之前在车上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没有再回来。有一种思维被强行拉扯的既视感，在后视镜上面看到女儿僵硬的眼睛，好像直接定格了一样。
现在离昨晚数十个小时过去了。小齐吃完早饭之后就乖乖地坐在桌子旁边写作业，而男人则在看着工作上的文件。
尽量多看一些，多回忆起来一些，工作场合上才能更快融入进去。男人一边看着资料，一边也不忘记在家里面到处转转。
厨房的菜刀，浴室的花洒，这些东西都会有一些记忆的痕迹。在摸到饭桌时，脑海里浮现出小齐的脑袋撞上桌角也是很正常的回忆过程。
不过，好鲜明，似乎发生在昨天。小齐貌似撞的很厉害，记忆里都已经出血了，但是她没有怎么出声。
是个坚强的孩子。男人不时地看一下女儿，她正在写一个一元一次方程的解答过程。
“那个…小齐啊？学校老师给你说了吧，那个运动会的事情？”女儿感兴趣的话，一定要问一下，管元军过去是十分疼爱女儿的。
“啊啊，爸爸知道了吗？”女儿放下笔，把椅子扳过来正对着男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椅子边。
但是，这种表现，过去的记忆告诉男人，是女儿十分兴奋的表现。很开心吧。
“嗯。说是有合作的项目吧？有哪些呢，给爸爸说一下？”男人躬下背，保持头部和女儿同一高度。
“那个，我想一下。有两人三足，就是父女两人的。还有一大家子的三人四足，就是爸爸妈妈……啊，对不起……”女儿在说到“妈妈”二字之后，立刻收声道歉。
诶？为什么要道歉？
男人皱起眉头。家里面的几乎一切事物他都已经触摸过了，能回想起来的也回想起来了。但是唯一缺失的，却是这位所谓的“妈妈”的记忆。家里面，关于她的痕迹，好像都被抹掉了。
“没，没事。继续说吧，其他项目呢？”男人捏着太阳穴，做出了一个尴尬的假笑。
“啊……我……其它的项目的话，有大家一起滚球，还有家庭跳绳比赛……”女儿疑惑地看了男人一眼，但是貌似没有管父亲的某些改变，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眼神，不太对劲。怎么会混杂着有疑惑和欣喜？男人一边看着女儿的脸，一边想着，嘴上答应着：“嗯，还有呢？”
“其它的就没有了。这次好像是学校第一次举办，不过老师预测会有很多家长来参与的。”女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巴巴地盯着男人说，“爸爸你要来吗？”
两只小脚垂在椅子下晃个不停。这下不用记忆都可以看出来，女儿是巴不得父亲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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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这里签字吗？”男人俯下身去，看了看女儿的作业本。
他刚才和女儿大致决定好了要参加什么项目。由于每个家庭只能决定参加其中一项，最后他俩选中了其中难度较低的你画我猜。
男人记得，开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要求过，假期的每一篇作业都要家长签字。他看到女儿写完了作业在那里开电视看，就主动靠了过去问她。
实话说，这很不符合男人的本来性格。能少惹麻烦，少和别人打交道最好，但是在管元军身体内，他止不住的想要去关心女儿。
“啊，对。”女儿调着台，没有看这边。
“那么我的字签在哪里？”男人把笔盖打开，脑海里模拟了一下自己工作上班时签的名。
“啊，是爸爸签吗？以往不都是姥爷签字吗？”女儿这下子转过来，疑惑地问道。
糟糕。
在女儿说这段话时，男人刚把作业本拿起来。作业本的前面有写着上学期的作业，还有签字内容，上面正是小齐姥爷，也就是管元军岳父的正楷字体。
回忆忽然涌上来。
“我工作太忙了，小齐你的作业让姥爷签字行不行？”……“爸爸，麻烦你了。因为平时家长会什么的也是你给小齐参加，签我的名字，不好和老师那边对接。”……
得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啊…啊！因为爸爸这段时间工作不太忙，所以想给你的作业签一下字。你看，家长会我不也到了吗？”男人又是一副尴尬的笑容。
“这样吗？那么谢谢爸爸了！姥爷去下象棋去了，我本来想放着等他回来签字的。”女儿从沙发上蹦下来，在作业本上指了一个空位，“签在这里吧爸爸！”
“哦，哦…好。”按着记忆里的书写习惯和肌肉记忆，作业本上面出现了一手漂亮的行楷。
太险了……实在是不太好解释…
男人撤回身去看工作资料。他听到后面女儿坐到沙发上，摁电视遥控器按钮的声音，也便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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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已经看完了。
男人伸展了一下腰，揉了一下头发，大致捋清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剩下的就是公司的同事了，以后遇见了自然可以回忆起来。
“那个，小齐，能给爸爸倒一杯茶吗？有点渴。”男人偏过头请求。
女儿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就跑到厨房里去了。
有个女儿，似乎也不错啊。
他打开手机，本来想看一看备忘录里的工作提示，结果一眼撇到了浏览器的本地新闻推荐。
“家中现金失窃案被害人刘晓坠楼身亡……”
果然自杀了么……
那笔钱，不知道那个小妹妹拿到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自己和那对姐妹的某些约定，自己的内心居然抽搐了一下。男人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大致猜到了原因。
这个男人很善良，也很富有正义感。对于我的一些想法和行动，这个身躯在无意识地反抗。
有点不舒服。
男人拨了一个号码。
“喂，请问你是？”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我。你知道的那个人。”男人回答道。他注意了一下厨房的方向，听到有烧开水的声音，于是压低了一点嗓音。支开女儿，就是为了打这么一通电话确认。
“钱没问题吧，拿到了？”
“没问题。这边也没有事情。我过几天就给你转账。”
“行。”男人也没有做适当的告别就把电话挂掉了。通话时长越短越好。
厨房那边，女儿倒水的声音传来，估计也不会听到这边在说什么。什么东西都要瞒好。
“还没好吗小齐？”男人装作等待许久，喊了一声。
“好了。小心烫爸爸。”女儿端过来茶。男人转过去接到手之后，直接品了一口，本想接着把茶杯放在身后桌上，却发现女儿一直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小齐？我脸花了吗？”男人做了一个比较温暖的微笑，然而女儿那边却并没有回应。
他只看到女儿的眼眶在慢慢固定，瞳孔也仿佛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浅灰色。
不好！
后视镜中，僵坐着的女儿，还有失去灵魂的眼眶。
昨晚上，一模一样的眼神，女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错过了机会，这次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小齐，你到底怎么了？！”男人站起来冲过去，茶杯被打翻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撒了他一拖鞋。男人被烫的眉头发皱，一把握住女儿肩膀，但是女儿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好像全身慢慢变软一样，像是要倒到地上。
男人的脑海里面，突然被一只虚拟的手抓住了。担心小齐…担心小齐…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会忽然倒下来…此时，就连脚背的烫伤都显得那么轻微。
很多无形的思维被塞到了脑袋里。我现在很担心小齐，我现在很担心女儿，女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然肯定不会忽然倒在地上。这是现在男人脑海里面所想的全部事情。
之前的钱，姐妹，刘晓之类的事情，像是被全部挤出了思维空间。这种感觉，男人自己说不清楚，像是被强行扯过来了一样。
女儿跌到地上之前，被男人拽到了怀里，但是双眼仍然无神。她楞楞地盯着前方，她的面前是把她抱住的父亲。
“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昨天还好好的……”男人把额头靠到女儿脸上，一脸焦急。此时男人想着，女儿不能出事，小齐一定要查出病因，然后快快好起来。
连男人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刚才所想的弄清楚小齐变化原因的想法也悄然消失掉了。
女儿僵硬的面孔对着他，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剑刃戳在他的脸上。
这次异样的时间，比昨晚在车里的时间长了不少。
忽然之间，瞳孔恢复了颜色。
诶？
钱和刘晓的各种思绪又回到了脑海里。而担心小齐的种种想法正在变淡，像是刚睡醒时还记得很清楚，几分钟后就完全忘记的梦。
我刚才，在想些什么？是在担心女儿吗？
男人愣住了，看着怀里的女儿。对方正在慢慢复苏，眨起眼睛，腿也蹬到了地上。
“没事爸爸，我昨晚没怎么睡好。我去休息一下，晚饭的时候叫我可以吗？”女儿站起身，对半蹲着的爸爸说，语气带了点开心。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啊，你应该没有发烧。那么去睡吧，吓死爸爸了哈哈”男人没有直视女儿。不知道为何，他不敢直视女儿。女儿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甚至能够改变自己的思维。
“嗯。”女儿甚至小小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很甜蜜。她一摇一晃的回了卧室，看上去像是没怎么休息好。
怎么会呢……刚才还在写作业看电视啊，突然说没有睡好什么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男人在厕所拿到拖把，把茶杯捡起来，幸好没有摔碎，然后把地板给收拾了一下。
男人打开微信，在小学的家长群里面发送了“管小齐”这个名字，后面又发了一个“你画我猜”。
“啊，爸爸。”女儿又从卧室里面出来了，“那个？”
她指了一下男人的拖鞋。这个时候男人才感觉到，脚背稍微有些发烫。
“啊啊，没事的，你进去休息吧！”男人放下手机，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想到，女儿颤颤地走过来，递给自己一张创口贴。
“我忘了姥爷给我说烫到了要怎么样治了，爸爸先拿着吧！一会儿姥爷回来再问他。”小小的手心里躺着一张邦迪。
男人盯着女儿的手心没动。
“啊啊，这个是姥爷放在房间里的。我就拿了一张，里面还有的！”女儿微笑着解释道。
但是，就像是舞台上捉弄自己来令观众发笑的小丑，这种只能说是强行抬起嘴角的笑容，根本不能说是开心。她好像笑不出来，是硬撑着脸部肌肉装出微笑。
“嗯…爸爸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快去休息吧。”
帮女儿把被子盖上，男人退出了卧室。
这就是女儿吗……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不管了，没有事情就好。想太多的话，会把自己也变得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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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来了。”怂包欣喜地朝我挥了挥手机。
“锁定到范围了吗？”我看着刘晓跳楼自杀的后续报道，随意地问道。
目前我不怎么关心新的目标，注意力还是放在302号身上。李白天关于这个阴郁者，有很多东西瞒着我们，我想找出来。
“就是刚才，定保分中心又检测到了一次。这次时间比较长，地点已经锁定出来了，大致在这附近。”
怂包给我从地图上指了一个地点。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隔着不远还有一个学校。
“小学部？这还是一个比较大的学校嘞，那么看来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这所小学里面的。”怂包又看了看手机，学校的标志上面，写着“定保市第三中学附属小学”。
“给我看看。”我拿过他的手机，想看个仔细。
忽然，手机页面上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小区附近的小学明天会举行年纪运动会。目标参加概率极高，请务必明天上午准时到达学校操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抓捕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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