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己
林墨坐在洞外大树底下的石头上，不一会儿全身便被淋了个湿透。水珠顺着衣服一滴一滴往里面灌，料是林墨多年修行，亦被冷得忍不住发抖。
他想要再进去，拿剑出来练，活动起来，便不会觉得冷了。但又想起来九华娘娘所说，出去之后不准再进来，不过现在天还只露出一丝晨曦，加上下雨，洞中仍是漆黑一片，进去拿一下剑，想来她也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林墨起身往洞口走去，谁知脚步声刚到洞口，还未说明来意，里面九华娘娘略带霸道的声音再次传来：“滚！”
这个滚，着实和自己想象中的九华娘娘有些大相径庭。果然传言还是不可信，林墨在心里想着，只有默默退了回去。
既然没有剑，他便只有从地下捡起一根树枝，以树枝当剑练起功来。
这一动起来，果然身子暖和了很多。而且雨势也在渐渐变小，天空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山间一片白雾蒙蒙，俨然就如一个仙境。
林墨在半空中的白雾间练功，远远看上去便如仙境里的一个神仙。
不过也只是远远看上去，若是走近，看到的便只是一副被雨淋湿之后落汤鸡的模样，实在和神仙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林墨拿树枝当剑，将师父教给自己的那套归墟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只觉越练越顺手，归墟剑法走高深路线，将招式学会很容易，但其间真正的威力远不止于此，不同修为的人使出这一套剑法，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武功。便如同样的招式，林墨使出来，能打败的只是普通高手，而他师父使出来，便是当世第一高手，也不可能近得了身。
这套归墟剑法剑招看似简单，却是变幻无穷。别说是一套剑法四十九招，便是其中一招，想要完全穷尽其间的招式变化，也是难之又难，更不要说是领悟到每招变化中蕴藏的精妙剑理。
修为不够，悟性不够，强行参悟，更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林墨每日里一遍又一遍的练剑，到底参悟到什么程度了，他自己不敢说，实在因为他不知道这套剑法到底可以深入到哪个程度。没有底，便无法得知自己此时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他能做的，便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练剑，每次得出一点新的收获，积少成多而已。
这时在雨中练剑，手中又是一根树枝，不同于以往，倒真有些新的收获与感悟。不过具体如何他也说不上来，只觉通体顺畅，一套剑法越使越顺手，竟比自己往常拿剑来练更得心应手。一套剑法使完一遍又一遍，身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一时竟忘了休息。
雨已经完全停了，天空大亮。林墨估摸着时间，大概已经到了中午。
林墨没想到自己竟练了一个上午的剑，这一停下来，才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又不敢回洞里去，只有再次回到树下的石头上坐好，想要靠着树干休息一下。
这一靠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山中安静，当真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天空中出了一丝阳光，闷闷的，透过云层和树丫照在林墨身上，在他身上投下隐隐绰绰的光斑，在树叶摆动间忽明忽暗。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墨听到洞中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下。
林墨被声音吵醒，起了身想要往洞里走去。谁知还没走到洞口，里面九华娘娘的声音道：“不准过来！”
林墨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里面半天没有回音，林墨想要走进去看看，却又担心看到她的真容会惹怒了她，一时犹豫起来。
林墨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墨觉得洞中有一丝血腥味传来，仔细去闻，确实是血腥味没错。
难道神仙也会受伤吗？林墨不禁在心里想。同时又有些着急，怕她真出了什么事，犹豫一阵，想到一个办法，取下自己腰间的腰带，用腰带将眼睛蒙住，然后对着洞内道：“九华娘娘，你有没有事？晚辈用腰带将眼睛蒙住了，不会看到你的真容，这样可以进来了吗？”
半天还是没有听到回答，林墨心里担心，只有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林墨往九华娘娘雕像的方向走去，道：“九华娘娘，晚辈无意冒犯，只是你一直不回答我，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要进来看看，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说着在上面摸了摸，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着。林墨吃了一惊，想要走近一点去摸，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险些摔倒。林墨下意识的想要拿下蒙在眼睛上的腰带，想了想还是停住了，只是蹲下身去摸，摸到一个人的身体。
林墨道：“九华娘娘是你吗？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林墨将九华娘娘的身体扶了起来。摸到她身上几处湿湿的，放在鼻边闻了闻，果然是血，她此时应该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林墨拿起她的手臂把了把脉，发现她这些伤口已皆化为内伤，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林墨将九华娘娘身子扶了起来，在地上坐好，准备运功替她止住身上的血，嘴里小声道：“九华娘娘息怒，你受伤太重，晚辈只是想替疗伤，并无其他非分之想，九华娘娘勿要见怪。”
说完将手抵在九华娘娘背后，开始源源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灵力。这一输送，才发现她受的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很多，内中差不多已经法力全失，而且身上伤口不下三十处，已经快要血流殆尽，这样还能活下来，让林墨不尽感叹，果然神仙还是命长，若是普通人，只怕早死了七八百回了。
林墨往他体内运送灵力，只觉她的身体便如一个山谷，不管送进去的灵力再多，好像始终空空荡荡。不禁有些吃惊，额间不断有冷汗冒出来，整整输送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开始感觉到他伤口在慢慢愈合。
只是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若是运功一一替他调养，只怕林墨自己就先灵力尽失，虚脱而死。没有办法，林墨只得先替他将身上最重的几处伤口调息好，待这一切做完，林墨已经整个面色惨白，血色全无。
刚要起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摔倒，赶紧用手扶住旁边的神台，浑身无力。
九华娘娘因他帮忙疗伤，已经悠悠转醒。见他进来，本待发作，猛见他脸色苍白，似全身无力用手扶在旁边，心里也明白了大概，但也只是冷冷道：“你没事吧？”
林墨摇摇头，见他已经醒来，便想要往外面走去。九华娘娘见他这个样子，一时倒有些于心不忍，道：“你现在身子虚，就不要出去了，在里面休息一下吧！”
林墨道：“我去外面休息也可以，九华娘娘，你身上的伤还很重，我的灵力有限，不能将你身上的伤全部治好，你自己先好好调息，稳住伤势，待我过几天灵力恢复一些，再运功替你调理。”
说着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九华娘娘看着他出去，也没有说什么。她身上的伤势还很重，只有再次坐回了神台，闭目调息稳住身上的伤口，防止伤势复发。
林墨来到外面，就大树下的石头上坐好，取下蒙在眼睛上的腰带，开始调息起来。
他在九华娘娘身上输出的灵力太多，一时难以恢复。好在这山中也没什么人打扰，只要好好调息几天，灵力自然能够恢复。
一时之间，洞内洞外俱无声响。除了偶尔风吹过，树叶轻轻晃动的细微响动，便再无其他动静。
林墨闭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眼前的天似乎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到最后黑暗越来越沉，再无一点光亮可感。林墨只觉整个人如置身于一片黑暗的山谷，周遭一片漆黑，除了黑夜便再不能看到任何其他东西，那种感觉，空虚寂静而又茫茫然无边无际。
林墨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他运功运到最深的时候，便会有这种感觉。这时候，他的身体便如一个空旷的山谷，好像天地灵气都在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面钻，让他产生一种接纳万物飘飘欲仙的感觉。
林墨也渐渐从开始的头晕体虚中恢复过来，整个人进入一种绝对安静虚无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墨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半空之中，一轮若有若无的月亮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射出昏暗的光，时间大概已到子时。
往常林墨运完功，整个人便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是今晚他却觉得有些累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往洞内走去，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里面九华娘娘听到动静，问道：“你没事吧？”
话虽是关心的话，可九华娘娘似乎天生性子高冷，声音总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虽然很好听，但却无法从中听出什么感情，一句关心的话，出自她的口中，似乎也只是冷冰冰的一问。
林墨摇摇头，洞里很黑并不能看见。不过他此时已经累得不想再说话，径自走到床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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