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帝王心性

乾清宫是内廷正殿，即是后三宫中的第一座宫殿。

        乾清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二十米，重檐庑殿顶。殿的正中有宝座，两头有暖阁。

        乃是皇帝朱棣的寝宫，平时也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读书学习、批阅奏章、召见官员、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

        乾清宫内，朱棣端坐上首，手中拿着一个奏章，正在翻阅着，杨荣低头站在下面的台阶前。

        自从昨晚得到了陈嘉德送的箱子里面的东西之后，杨荣就一晚都睡不着，整夜都在思考着是谁送来的，以及他应该如何应对。

        一直想到天亮，杨荣这才将事情规划好，在认为不会影响到自身的情况下，将奏折写好，一早就直接来到乾清宫，面呈朱棣，将奏折和附带证据一起交给朱棣查看，只是将那万民书藏了起来，以备后续使用。

        朱棣看完杨荣呈递上来的奏折后，又翻看了一下随着奏折一起递上来的证据。

        脸色稍显阴沉，然后抬头问道：“杨荣，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回禀陛下，这些证据乃是昨晚有人悄悄放在微臣书房门前的，微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一早就来禀报陛下，毕竟锦衣卫的职权乃是监察百官，而若是锦衣卫的人都贪污腐化到了这等地步，恐怕会有大患啊，况且当年太祖定下律法，这官员贪污乃是大罪，需处以极刑，如今这许应先一个小小千户就敢如此行事，万一将来有人借用锦衣卫的职权，与朝中权臣联合欺瞒陛下，恐危害国本，因此微臣才在刚收到证据的情况下，便马上呈递陛下，就是希望能够在这种情况蔓延前，尽早杜绝这种事情，望陛下明察。”

        “嗯，杨爱卿说的是，这事我会马上派人前去调查，若是属实，朕定不会轻饶。”

        朱棣说完后就让杨荣退下，在杨荣走了之后，朱棣叫过来一个太监，这是他的心腹太监王安，让王安去将纪纲叫到乾清宫问话，王安领了命之后就马上前往锦衣卫衙门。

        纪纲迈上九层石阶，进入乾清宫大门，在门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和心情，因为他刚才已经向王安问过了情况，王安虽说是朱棣的亲近太监，但是对纪纲这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不敢得罪，不过也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他今早朱棣接到了一个奏折，看完奏折后就有些不高兴，要叫他纪纲去问话，至于更多的他就不敢说了。

        毕竟这有可能会涉及到朝廷党争，一个杨荣一个纪纲，他可不敢插足其中，不然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太祖皇帝以前就一直防止太监插手政治，若是敢犯忌，定是直接处死，今上虽然没有太祖那么严厉，但是若是他敢插足这样的党争之中，他也绝对难逃杀身之祸。

        虽然王安说的不多，但是对掌握锦衣卫的纪纲来说，他就是这大明的特务头子，平时就是专门处理各种消息的，手中掌握的秘密可以说在大明无出其右者，这几句话已经可以让他联想到了很多的东西了。

        进了乾清宫，纪纲来到案桌前，对着朱棣拜倒在地：“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觐见陛下，不知陛下诏臣前往何事？”

        “纪纲，朕今晨接到奏报，乃是弹劾你们锦衣卫的，这些是证据，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就将那些证据让王安转给了纪纲。

        等纪纲看了一会而后，朱棣才接着说道：“上面说你们锦衣卫在各地胡作非为，违法乱纪，荼毒百姓，你怎么解释啊。”

        纪纲看完后，心下却是一定，当下回答道：“回禀陛下，这事若是属实，那倒是臣的疏忽，蔓延将属下管教好，臣必定会严惩，不过陛下也知道，锦衣卫机构庞大，下属数万人，偶有一两人违法乱纪倒也难免，况且我们锦衣卫所办的皆是大案要案，所面对的不是奸臣逆贼，便是杀人越货之徒，面对这些奸猾狡诈之徒，有些违纪也是难免，偶有扰民也是属实，毕竟若是按照常规办理，那些普通衙役就行，还用的着我们锦衣卫吗？不过既然陛下过问了，臣回去必定会严加约束下属，尽量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些证据指向的那许应先还有贪污索贿的行为，这种行为一定要严厉查处，不能姑息，同时还要查清楚看看有哪些人和他沆瀣一气，也一并查处。”

        “陛下，这许应先前些日子已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嗯，怎么回事，这么巧刚有人举报他就死了？”朱棣有些怀疑的问道。

        纪纲知道朱棣是起了疑心，怀疑他提前将许应先灭口了，毕竟许应先是锦衣卫的千户，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死了。

        当下就将前因后果一一向朱棣汇报，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子，双手托着折子举过头顶，说道：“陛下，臣也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这才知道事情始末，本来还想今天就汇报陛下的，所有的详细过程臣都写在了奏折中，请陛下过目。”

        王安上前将纪纲手中的奏折接过，送到了朱棣的面前，朱棣将奏折打开看了半会，沉思了一下后才接着问道：“你这奏折中所奏之事是否属实？”

        “回禀陛下，臣怎敢欺瞒陛下，所奏之事句句属实，镇抚司统领范天成亲身经历了事件的整个过程，陛下将范天成找来一问便知，范大人便是去捉拿那逆贼周新的家人时碰上了沈家的余孽，若非他武功高强侥幸逃了一命，我们怕是还不知道周新和沈家的余孽有牵连。”

        “哼，这周新真是死有余辜，竟然敢和逆贼有联系，既然这样，那许应先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再追究，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将这沈家的余孽给我抓住。”

        “陛下，臣得到确着消息，那周新之子周原和那沈家余孽都进了神剑山庄，而我们如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以神剑山庄的实力和他们在朝中的关系，若是他们矢口否认，单凭我们锦衣卫怕是无可奈何啊。”

        朱棣听闻，却是一惊：“神剑山庄也参合进来了，嗯让我想想。”

        沉思了一会儿后朱棣才继续说道：“神剑山庄虽是江湖势力，但是实力雄厚，而且和朝中重臣皆有联系，还有太祖钦封，确实是不好处理，既然这样那就以江湖手段解决，我另外派高手协助于你，暂时先不管神剑山庄，他总不能永远呆在神剑山庄里面，只要那逆贼出了神剑山庄，就先将那沈家逆贼拿住了再说。”

        朱棣说完就让纪纲退下处理这事。

        在纪纲走了之后，朱棣独自在桌子前沉思了片刻，心中暗想：这纪纲恐怕有事瞒着我啊，本来是要清查锦衣卫内部，他却是轻描淡写的避过。而且那许应先就是状告周新的人，既然如今证明这许应先确实如周新原先所说的一样，那说明周新原先并没有污蔑与他，看来周新的死有些异常，这纪纲两次将周新和逆贼牵扯在一起，想要做成定案，怕是他和那许应先多有牵扯，不过那沈家的余孽应该是真的，他还不敢拿这事来欺瞒我，还是让他先将沈家的余孽抓住再说吧，而且我准备要率军北征，目前朝中还不能乱，还用的着这纪纲，不过还是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需要敲打他一下。

        然后朱棣叫来王安，对着他说道：“你暗中带人给我去查一下纪纲，记住此事要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用刑部的人，我会另外派人给你，你去将杨雄供奉找来。”

        王安出去后，不多时就来了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这老者身穿一身黑衣，脸上显露着阴狠的神色，便是稍微靠近都会让人心中发寒。

        待这老者来了后，朱棣便示意王安退出门外，老者上前对着朱棣一拜便站直身子等着朱棣说话，并不言语。

        “杨供奉，此次也是迫不得已，这才将你找来，这件事怕是别人无能为力。”

        这姓杨的供奉也是不言语，静静得到听着，朱棣也知道这人的性格，当下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次朕想请杨供奉出山，去对付一个人，这是一位顶尖高手，朕想要将他活捉，其他人恐怕无能为力，所以只能请杨供奉你了。”

        “陛下，这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就那么几个，谁没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哪里是那么好抓的。”

        “便是知道这样的人难抓，因此朕才请供奉你亲自出手，朕相信供奉你出马，再加上别人协助，必定能马到功成。而且你不是对当年杨虎的死耿耿于怀吗，这次朕让你出手的对象就是当年杀死杨虎的人。”

        杨雄听到朱棣的话，眼中爆出阵阵精光，开口说道：“陛下找到了那杀害我杨虎侄儿的人了？”杨雄急急问道，因为这杨虎乃是他的侄儿，是他们杨家最出色的下一代，本来是想要他将来接人下任的土司的，没想到当年竟然是被人给杀了，他追查了这么多年却是一直没有查到那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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