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介意为你麻烦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于岚眉头轻皱，眼睫颤了颤，经过几番挣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灰蒙蒙的吊顶和洁白的天花板，他艰难地运转似乎装了浆糊的大脑，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司宿舍里。
他努力聚焦视线，侧头看见隔壁床位的王成奚和徐杰希睡得死沉。
于岚心中无力，抬手摸手机，却什么都没摸到，他迟钝地转动眼珠，才看见对面桌上的手机屏着。
于岚艰难地起身，一时间只觉得头脑发昏，全身酸软无力，才蹭起来差点没忍住又倒回去。
他强撑着身体下床，按灭了手机震动闹钟，早上五点……昨晚几点睡来着？昨天上车之后他就有些记忆模糊了，只知王成奚和徐杰希说了些不好的话，然后又被队长和雨柠给怼回去了。
于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觉全身上下没哪个地方是舒坦的，看了眼身边睡得香甜的队友，他目光沉了沉，想起昨天的酒局上的场景以及上车之后他们说的那些话，他是心寒的。
他刚准备起身去翻找衣物，又想到了什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了……
换过了……
过了……
了……
……
他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埋头盯着身上还泛着洗衣液清香的衣服，缓了好一会儿脸上温度才降下来一些。
——星空娱乐十三楼，1307宿舍。
程衍顶着鸡窝头打开房门，季小雨停下拍房门的手，做出礼貌又恭敬的微笑：“太子，您该更衣洗漱了。”
程衍显然没睡醒，表情十分臭，一句话没说，但还是出门转向洗手间。
盥洗室响起哗哗的水流声，季小雨乐颠颠地凑到门框边去，“衍哥，家庭群的消息都刷疯了。”她将手机屏给他看，伸出一指将满屏的消息哗啦啦往下翻。
程衍看了屏幕一眼，他昨晚回来就开始背剧本准备今天的戏，根本没有闲工夫去关注那些。
季小雨催促道：“你看呀。”
他没什么兴致，含着牙刷含混不清道：“看嘛？”
“你的八卦啊！恭喜你铁树开花啦！你知道我憋得多辛苦吗？你前天还让我不要讲出去，结果昨天就向姨母出柜，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白帮你保密了。”
“……不是，”程衍以为周苓顶多和他爸和他哥闲扯的时候聊聊，“人家现在还没接受我表白呢，怎么就说出去了？”
“哎呀，她一开始没说，只说于岚是几年前救你的那孩子，”季小雨道：“叫咱们家的人如果工作上有接触到他的都帮忙着照顾一点儿。姨母大概也是想着就算人家没答应你告白，但这恩还是要报的。”
确实，这恩本来也该报答，于岚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艺人在圈子里十分容易吃亏，如果有了程家和周家做后盾，至少昨天的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了。
程衍想到于岚昨天蹲在路边眼角通红的样子，心又不自觉一颤。
“那她怎么把我告白的事说出去了？”程衍还是想不通。
“这就很好玩儿了，程老爷子和爷爷都说了，让你把人叫出去，咱们家和于岚吃顿饭谢谢人家，但姨母说现在估计不成，你没告诉于岚他救过你，但你却告白了，到时候把人带去，别人会误会的。”
“……”程衍头大。
“因为你，我还专门去网上查了查于岚是怎样的人，怎么说呢……”季小雨思考了一下，“他做出来的有些事情还挺有意思，但存在感……感觉他是个小透明，然后话也不多。”
“诶表哥，他现实生活中话也不多吗？”
程衍吐出最后一口漱口水，“话是挺少的。”
“我看他官方照片，也没觉得比雨柠好看，然后又看他表演，感觉唱跳都没什么底子，还听说他高考也落榜了……”
程衍拿出洗脸盆，打开水龙头准备洗脸。
“这样的……你……你真喜欢啊？”她靠在门框上，怀疑道：“不会是因为他对你有恩，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程衍直起身子，托腮想了想，“原来他在你们心里是这种形象。”
季小雨知道自己说了他不爱听的话，怂怂地退了两步。
“季小雨，”程衍转过脸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你以为你哥我是那种眼瞎又心盲还傻x的人吗？”
“哥你别这样说，”季小雨立马认错，语气乖顺起来，“我这不是担心吗？你第一次恋爱，我不替你把把关吗……”
“三个前任都是渣男的人替谁把关呢。”
“你！你怎么还戳人痛处呢！……诶、诶说到这个，我不还更有经验吗？”
“得了吧。”程衍笑了下，把毛巾挂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准备上楼吃早饭，当程衍按下十四楼按钮时季小雨还愣了一下，立马垮下脸叫道：“不是，这么记仇，怎么早餐还不让我吃顿好的了呢？”
程衍打着哈切：“我今天想去十四楼，怎么，有意见？”
季小雨打定了他是和自己置气，支支吾吾了几句，也没说什么了。
电梯门打开，程衍先往就餐区扫视了几眼，几个早起的练习生看见他连忙毕恭毕敬地打招呼，看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他收回了视线，也是，于岚昨晚醉得不轻，估计起不来，正这样想着旁边传来一道少年的声线。
“一碗白粥，谢谢。”
于岚站在早点窗口，依旧穿着最简单的白体恤和休闲裤，不出门时的装扮普通又朴素得和往常并没两样，但与往常比起来他的眉眼之间看上去恹恹的，大概是宿醉的原因。
“于岚。”程衍招呼道，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没想到还真遇见了。
季小雨听见“于岚”两字，立马从程衍身后探头着急忙慌地想要一睹真容。
她想过她表哥眼光很高，找的人一定好看，尽管看了网图之后依然认为于岚本人会更好看一些，但是没想到仅仅只是看见对方侧颜的瞬间，她当即就被惊艳得定住了，连准备拍程衍的手都顿在了半空，她在内心疯狂尖叫的同时，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被帅得走不动路。
之所以走不动路，是因为季小雨也很好地遗传了周家的颜狗属性。
于岚接过阿姨递来的粥，带了些错愕转头，看见程衍的那一刹那手还不自觉轻颤了一下，似乎还反应了才点头礼貌道：“衍、衍哥，早上好。”
程衍看出他的不自然，但自己却很自然地上前两步，轻笑：“抖什么？我这么可怕？”
“不是……”于岚解释道：“我没想到是你。”他一想到昨天自己陪那老流氓喝酒的场景就愈发觉得自己在程衍的身边是那么不堪。
“怎么又只喝白粥？”程衍皱了下眉，转头道：“阿姨，拿一个茶叶蛋，再加杯炖奶，热的啊。”然后掏出饭卡刷了，“你大概还是不舒服，就不给你点小笼包子了，怕你犯恶心。”
于岚怔了一下，连忙道：“哥，我自己有钱，你别老帮我付，……你、你吃什么？我请你。”
程衍叹了口气，“我不帮你付，你就不长记性，我告诉你啊，我要见你不好好吃饭一次，我就请你吃一次，请到你在乎你自己的身体健康为止。”
季小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于岚皱眉：“我挺健康的……”
“嗯？”
“我、我说我知道了。……那你要吃什么？”
“两笼鲜肉小笼包，加两碗粥。”
“好……”于岚这才注意到程衍身后有人，问道：“衍哥，这是……”
季小雨听见程衍还知道帮她点早餐，腹诽道：原来你丫的还记得我啊？
“介绍一下，”程衍侧了侧身，“这是我表妹季小雨，也是我助理。这是于岚。”
于岚放下手中的粥，礼貌道：“您好，我是于岚。”
“你好，”季小雨端起礼貌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季小雨不得不承认，于岚真人比网上的好看多了，特别是走近了看他正脸，简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什么叫撕漫脸？这就叫撕漫脸，有生之年啊喂！！！
而且和于岚说话时也感觉得到，这确实是个乖巧又温和的孩子，和外貌不同，季小雨对他的印象突然好起来。
“衍哥，昨晚谢谢你，我当时神志不清，连道谢都忘了。”于岚垂着眸子，愧疚又不好意思。
“不用谢。”程衍找了张角落里的长桌子，他们并排坐下，程衍被于岚和季小雨夹在中间，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当时难受，顾不上很正常。”
程衍看着于岚的眼睛，说：“以后要是遇见这种事，还是告诉我，行吗？”
于岚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逃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哪能什么都麻烦你啊……”
“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什么吗？我希望你遇到困难时能想到我，我不介意为你麻烦。”
季小雨坐在他们中间，露出了姨母笑，哼，表哥，你变了。
于岚抿着唇不说话，程衍叹了口气，像是预料到了于岚的回答，便问：“今早起来身体有不舒服吗？”
季小雨大惊失色，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还好。”
“我看你脸色不像还好，少逞强，不舒服还起这么大早，吃过饭后回去再睡会儿吧，明白吗？”
于岚咬着筷子不回答他。
程衍知道他还要逞能，刚准备说教，于岚却开口了。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关心我。但是，我已经习惯这样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总觉得不踏实。”
程衍知道自己劝不动于岚，只能说：“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千万别硬撑，病倒了多的事都出来了。”
于岚点点头：“好。”他很高兴程衍关心自己，也很高兴他不会一直不停地对他念叨。
于岚注意到了，程衍全程没有提“酒、喝醉”一类的字眼，所以程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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