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鹅舞2
胸口传来源源不断的窒息感压迫心脏剧烈跳动，以此来维持巨大的供养量，左手小臂插入的长管子连同精密机器的心脏频率测定界面显示的心跳都在抖动，很快这里的异动带来了医生，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古板又固执的教授。
他看着她，身后的那些学习者也看着她，然后他们就看见对视那不足一秒的时间机器上的心跳直接跳到了零，突然的休克强势地让她睡了一个安稳觉。
虽然晾着那些德高望重的医生不道德，但让一个差点死的幸存者强撑着接受检查，在这个世界，如果你做了，等同犯罪。
《城镇宣言2000年版》扉页上只有六个字:人类生命至上。这六个字，驱使那些生在人间的恶魔帮助每一个人，保护了数以千计的市民。
九兮睡得很熟，或者说灵魂脱离身体的那段时间她没有意识，接受不到神经传来的信息，只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这里的夜晚，霓虹灯不亮，欢笑也不会断绝。
她半眯着眼，模糊不清的图像告诉她旁边坐了个人。
是谁呢？她问自己，眼眯得更小，像一叶孤舟，里头藏着深蓝湖泊。
长时间的休克让她现在近乎一千度近视，不用五十米，五厘米她都人畜不分。
有人把一块冰凉的东西塞进她嘴里，她小口咀嚼，是一块崎岖不平的酸苹果，她在心里盲猜是青苹果。
身旁坐姿歪七歪八，还翘二郎腿的陌生人冲她笑:“兮兮同学，我削的芭蕾舞者好看吗？”
九兮转头看他，刚才那个奇形怪状的是舞者？难道不是块被削坏的青苹果吗？这种标志性的坐姿和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九兮认出了眼前这人。
他怎么又来，九兮想，看见他就烦。
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枝枝同学又雕了一个出来，凑到跟前九兮勉强辨认出穿着芭蕾舞裙，不过是人是奇异物种，她不敢确认。
九兮身体向上挪了一下，之前是半躺着，现在就完全坐在病床上了。她低头闭着眼睛，一片赤红，是酷暑太阳照到睡觉的人眼前的颜色。她想找个合适又管用的理由请这尊大佛离开，至少别在夕阳时分出现在眼前，那样也许圆徽歌剧院的老大哥就要换人了。
九兮也说不出为什么，夏天太阳降落变成夕阳的时候她的脾气格外暴躁，加上本身她力气就不是同龄女孩子所能比拟的，因此除了常年健身的粗暴成年男子堪堪能抵挡外，谁都赢不过那时的她。
她还在想，商枝不想打扰她，转头无聊地注视旁边的机器，随即就看见心态跳频率在增加，意味着眼前耳垂红得滴血（其实是思考时的本能）的女孩心在剧烈跳动，种种迹象都向他表明了一件事情:兮兮同学暗恋他。
他的耳朵染上赤红色彩，不敢看九兮，她以为他是那种随意欺负人正好被欺负的就有她的混混，学院谁也管不了的霸王，她还喜欢他，商枝很疑惑，这是他今年第二次疑惑，因为同一个人。
“那个……你是不是有病？”商枝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引出暗恋的问题。
九兮抬头，一脸懵地看着前面电视大屏幕:“是……是啊。怎么了？”
果然，商枝同学心想，没病怎么可能爱上欺凌自己的人，这是相思病吧，她真的好可怜，暗恋一个人藏着心里，他认为这是世上最令人无奈痛苦的事情。
“相思病可以治好吗？”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一句，心里却也期待她的回答。他想如果治不好，他不会放弃她，他很欣赏这个小姑娘。
九兮不解地看着他。
商枝被她看得慌了神，口不择言，怕触及她的心里的伤疤:“治不好也没关系，我……我可以接纳你的，别害怕，小……小，九兮。”
九兮还是听不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一时间也忘了赶他离开这个想法了。她好奇地期待接下来的时间。
枝枝同学看过很多哄骗小姑娘的视频，他觉得九兮这样的漂亮女孩都喜欢仪式感。于是九兮就看见他后退两步，眼睛注视着她，单膝下跪，他说:“做我女朋友吗？小女孩。”少年的嗓音清爽，在炎热的夏天，也会撩得女孩子站在操场篮球场的观众席最前面热得汗流浃背也要第一时间给他递上一瓶冰水。
如果九兮热烈地爱着他，也会像那些姑娘一样，不过她会戴粉棒球帽，告诉他打输了就用限量版的定制棒球棒敲他脑袋，提醒他不要任性去挑逗对手，这关乎一个弱小姑娘在学院里的骄傲。
九兮小声地同意:“好。”她还挺喜欢他的。
接着商枝想起身给她一个拥抱，很可惜，他没能抱到娇软的姑娘，他起身的时候地板太滑，重重地栽了下去，医生来的很快，转眼他就吊着右臂坐在九兮对面的病床上，冷着张脸。
他跟小女朋友说明了是他弟欺负的她而不是她的男朋友。
九兮表示不在意，她最开始躲他不但是本能上的躲避更是怕看见他就想跳起来锤他脑袋。
第二天清早，阳光提早到来。商枝看着对面熟睡的眉眼温柔的小姑娘，笑了，为自己骗到了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毫无例外，九兮听到笑声从睡梦中坐起来，因为被打搅了睡梦，她的起床气让她不能理智地去看待对面的人，她跑过去把他拽地上，在他一脸懵的时候捏几下他的脸算作报了仇，气鼓鼓地重新钻回被窝，回到梦神的怀抱里贪婪地享受美梦带来的愉悦情绪。
小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商枝一字一句在知乎上提出这个广大男同胞都关心的问题。他把手机调成静音，默默等待回复。
很快，回复就来了，id叫别欺负我家软软的账号回复了他:“抱着亲个二十分钟就不气啦。我周围的女生都是这样被男朋友哄好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姑娘，好吧，他不敢，还是等下一条回复吧。
“管她干什么，一会自己就好了。”垃圾回复，下一条。
很多条回复看过去，总算看到一条稍微正常点的。
“也许，给她拐个幼崽回来能有效果，女孩子最喜欢软软的宝宝了。”这个应该可行，商枝自己去不了，就叫了兄弟把他家不满三岁的妹妹抱来病房。
“咿咿呀呀！漂亮姐姐，你是公主吗？”幼崽非常管用，九兮单手抱着熄熄，另一只手被熄熄握着，软扑扑的小手在手心里比划。
熄熄。
她在介绍自己。
“不是哦。”九兮欢快地抱她紧了些，怕她坠落，又怕她不降落到自己面前。她抬头给商枝一个笑容，隐含嘉奖之意。
熄熄说:“可是听哥哥的同学讲过一个故事，里面的幸福的公主也叫兮兮，”她看向商枝“那个哥哥也叫你兮兮。”
“兮兮是公主的名字，姐姐是哥哥的公主。”幼崽对自己的结论非常满意，九兮却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轻声问:“熄熄，那个故事的名字是不是叫《软软的公主》”
“姐姐怎么知道！”
九兮苦笑了下，她拿出手机，商枝刚好走到她身旁，□□语音通话界面，id是熟悉的几个字:别欺负我家软软
她把扬声器打开，眼神示意熄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熄熄很配合，大声地看着九兮说:“姐姐怎么知道那个故事叫《软软的公主》”
电话那头刚出来的“软软！”二字瞬间停住。
“哈哈……哈，是熄熄说的吧，这个故事我只给她讲过，绝对没有其他人。你要相信我软软。”
熄熄没有听她说话，继续补刀:“斓姐姐还和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讲过。”
文斓笑不出来了，她默默退出电话界面，给九兮发了十多个可爱的表情包，还不忘发条说说，文案:闯祸又被小闺蜜抓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软软真糯
九兮无奈，这人发说说还忘了屏蔽她。
她截图发给文斓，对面发过来一个尴尬地想要离开地球的表情包，显然接二连三的尴尬瞬间已经让她濒临崩溃。
这边，商枝看见那个id，想起了她的回复，她知不知道如果他再勇敢一点，你家软软就要靠在别人的怀里被亲吻了。
“你的好闺蜜好像很爱发表情包。”
“嗯，她是有点大病。”九兮毫不留情地损起姐妹来。“网友称之为社交牛逼症。”
她回了个小兔子翻白眼的表情包，关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视两个男孩子为空气，自顾自的和熄熄一起朗读诗歌。两个女孩子甜腻的声音稀碎回荡在房间里，如白桃味的汽水，深受男孩子的追捧。
她们朗读着: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在哪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是徐志摩的《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两个女孩子高兴，他们也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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