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2 章 前缘（十一）沈x萧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震动,萧暮雨眉头拧起来，看着上面的沈清秋的名字，最后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一接通沈清秋那清润疏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是显得有些急。
“暮雨，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萧暮雨还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没事。”
沈清秋松了口气,她脸色凝重，十分严肃道：“你要小心，今天这事不是一个偶然,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发现这里面的猫腻。眼下你不要一个人随意行动,要有人保护，你现在在哪里呢？”
听了她的话，萧暮雨心就像是被人轻轻捏了下，嗓子眼有些堵。但是很快她拿着手机垂了下眼眸，再抬眸时,眼里神色已经淡了下来，“我知道,这个区里已经有了安排，我现在就在区里休息。你今天出任务也累了,早点休息。很感谢你今天救了我,我也想早点休息了。”
她几乎是一口气不歇,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而且还没有多少情绪，显而易见地和之前的她截然不同。
沈清秋听着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于是再次问了一句：“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暮雨心里犹豫了下,再次开口装出来的冷漠一时间彻底崩塌,她叹了口气开口道：“天网的事，有点棘手，我最近可能就不怎么和你联系了。还有今天那些人都是有组织有目的的，很可能会挟怨报复，你也小心一点。”
萧暮雨回想起收到的电话，他们不仅在威胁自己还在暗示沈清秋救不了自己，越想她越觉得不安。虽然沈清秋看起来很厉害，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得提醒沈清秋多小心。
沈清秋是什么人，只是稍微转了下就知道萧暮雨刚刚的异常是因为什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怕他们报复，倒是怕他们不出来。要是来了，呵。”她低低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傲气。
这样的沈清秋是萧暮雨极少见的，她了解的沈清秋，小时候话痨活泼，还有点娇气，长大后骨子里性格还是没变，妩媚风情中依旧透着股小时候的古灵精怪，却也多了许多体贴，像一朵玫瑰。
而眼下的她凌厉得犹如出鞘的剑，她的风情她的娇气全都不见了，这种淡漠中带着点杀气的样子，英气到让萧暮雨又想起今天她救自己时的模样，深刻得让她无法忽略。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萧暮雨借口还有事，暂且挂了电话。沈清秋身手应该是很好的，从她今天的表现还有带着的一群人就能看出来。
只要她不和沈清秋表现得太亲密，那边威胁她的人应该不会特意去报复沈清秋，想到这一层她暂且安心了一点。
挂断电话后，萧暮雨站在自己公寓的小窗口看向楼下，这里远远还能看到三区那栋大楼残留的烟，灭火还在进行，三区一片狼藉。
那几个闯进三区的歹徒全部死亡没有留下活口，当然第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会发生这种事既在萧暮雨预料之中又在她预料之外，预料到的是天网研发带来的危险。这种处罚手段看似比监，禁显得更文明柔和，但是只有参与了的人才知道，天网的惩罚是诛心，它里面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在，所以会被报复并不奇怪。
但是萧暮雨不能理解，天网的处罚标准是按刑事责任判定，并不是她们一个团队就能决定的，再怎么想报复，也不至于不要命地去冒这么大风险。
更奇怪的是竟然还有家贼一起配合，天网影响力有这么大吗？
虽然她承认天网系统研发出乎他们的想象，它不仅仅是个全息游戏，它的核心逻辑和程序已经衍生出了许多系列，被广泛运用到其他软件的自我完善和修复中去了。
同时，这款全息游戏，把元宇宙的概念体现的淋漓尽致，其中场景和剧情的精妙，已经吸引了一大部分普通玩家。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它的线上用户就多达三千万，享誉海内外，其中的商业价值也是难以衡量。
这样一来，如果是为了谋取利益，就不应该选择摧毁它，所以那些人的确是痛恨天网的黑恶势力，而三区有人充当了它的保护伞。
萧暮雨不再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把消息告诉了孙淼，同时按照紧急应对程序，把她受到威胁的事如实上报到了区里。
同时被萧暮雨叫出去的保安很快回来了，说的确是看到了一个高瘦的男人背影，但是对方有备而来，他们没追上。
萧暮雨也猜到了不可能这么轻易抓到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此后几天萧暮雨和天网几个核心成员基本没有再离开三区。半个月后，林原手下的三区安防部门的主任陈鹤年被双规，停职调查。
同时区书记告诉她，那几个参与恐怖袭击的人信息被查出来了，还挖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本市最大黑恶组织，借此机会政府下了令，把他们一网打尽。
而故意泄露三区实验室平面布局图和安全门密码的人，就是陈鹤年。他没能忍住诱惑，被别人套取了机密。
知道结果后萧暮雨沉默了很久，陈鹤年的确有这个能力得到三区研究院的平面图，但是说到诱惑，萧暮雨却不怎么相信。
外人不清楚，里面的人怎么不清楚摧毁天网可微性微乎其微。
然而一切都是证据确凿的，林原也因为识人不清被连带处罚，调离了三区，算是小惩大诫。
萧暮雨和孙淼提过这件事，孙淼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她看了眼自己的得意门生，复杂道：“我们只是搞科研的人，不是玩政治权利的，有些事情我们能做的太少了。眼下风波暂且平息了，我只希望天网不会辜负我们期待，无论在哪里，都能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
孙淼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天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惩戒的教育场所，更是完善出了现在无处不在的天眼系统。也就是说，它不仅可以作为训诫场所，还可以充当监控和数据分析的作用，防患于未然。
对于心理状态不稳定，有犯罪倾向的危险分子，它也可以进行提前干预和防控。这个时代发展至今，公共安全问题愈演愈烈，资本和权利的倾轧让人的动物性在自由民主的保护壳下，越发名正言顺。
所以天网的出现意义重大，所谓的游戏程序只是它的保护壳罢了，所以上面也越发重视了。
经过这出事，萧暮雨又慎重考虑了她和沈清秋的界限，她只是不善于表达，并不是蠢。沈清秋对她的好她很清楚，所以即使在以前她不怎么待见沈清秋，逢时过节，还有重要的节点萧暮雨都会认真给她准备礼物。
而这次沈清秋生日，她同样精心地挑了一份生日礼物，是一条项链，是今年时装周限定款。项链精致而不张扬，性感中略微透着点俏皮，她觉得很适合沈清秋。
只是在把礼物送出去时，她想了想还补了句，也是谢谢你救了我。
一句话把这种亲密特殊的行为又变得官方疏远了，沈清秋看着同城送过来的礼物，心里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和无奈。
此后一段时间，哪怕是萧暮雨那边安全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以自由行动，萧暮雨也没有像之前那么热络了。沈清秋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
沈清秋不明白，萧暮雨却越来越清醒了。她在又一次拒绝沈清秋的邀约后，和老师一起去见了一个回国的教授。
那天她清晰感觉到沈清秋对她的吸引力，那蓝天白云下，沈清秋抱着那一束桔梗花，让她第一次发现，那种普通的六角荷会美得让她神思渺渺。
她不敢让自己去关注那一身白裙显得清纯又妩媚的沈清秋，而是盯着那一束蓝色桔梗花，她觉得一定是花太美了，让她有些恍惚了。
沈清秋毫无察觉地抱着一束花路过，和微风一起带走了萧暮雨的专心，接下来即使是之前千方百计想要拜访的教授，都没能把萧暮雨所有的心神都吸引过去。
回到家后，她抱着两盆挂了花苞的桔梗，满脑子想的却不是花，而是抱花的人。她当时隐约就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被沈清秋左右了一部分心思。
她发现她的人生中需要考虑的除了工作，竟然还有一部分是沈清秋了。她隐约窥探到了什么，却不敢承认。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天网出事了，让萧暮雨越发不想和沈清秋亲近了。
虽然这事几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天大的喜事。天网所有框架彻底搭建完成，系统存在的漏洞都被修复，它成千上万次的模拟都表明了它拥有眼下人工智能演变下最精妙最完备的算法。
所以最终有人按耐不住要求孙淼团队移交天网程序，交给上级研发人员继续打磨管理。
这就意味着天网往后就不归萧暮雨管控，她也没有了继续研发它的资格，而这也包括孙淼。
萧暮雨和孙淼在一开始就提出了天网项目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它从开始研发到现在，与其说是一个程序不如说是国内第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脑系统。因为它可以自主处理运行整个天网世界，这个实力远超过一般智脑，它在萧暮雨看来是有灵魂的。
这就注定了有一个伦理和安全问题，那就是它会不会凌驾于人类意志之上，这一点没有人可以保证。
同时这么庞大而精妙的系统不可能没有问题，萧暮雨提出天网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很可能导致原本被设定好的副本剧情出现bug，甚至改变故事结局。
这就意味着，天网会自主判定进入副本的玩家的结局，很显然和最初他们的目的并不符合。
可是萧暮雨一连三次提出的安全报告存疑汇报书都被驳斥，天网的移交她也无力阻止。
一切都像上级预料的那样，进行的完美而井井有条，萧暮雨担心的错误不但没有出现，甚至天网可以纠正原本设定中不合理的地方。它的公正和高效，甚至成了许多人眼中的正义和信仰。
一时间全国恶□□件发生率直线下降，犯罪人次同比下降百分之三十，可想而知这些数据远比萧暮雨提供的报告更具有说服力和诱惑力。
萧暮雨并没有放弃，她必须对天网负责，也许天网永远不会出事，但是解决隐患维护系统安全是她不变的使命和追求，所以哪怕她被边缘化，被调离岗位，她依旧坚持她的想法。
时间流逝，她担心的事也一直时不时发生，她不知道收到多少次死亡威胁了。甚至有人在她下班后尾随跟踪她，她也成了警局的常客。
这些事萧暮雨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总是自己解决，还特意从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了自己的小屋里。
自从被排除在天网核心团队之外后，她空闲的时间多了不少，而这些时候她也总是去本市最大的射击俱乐部参加射击训练或者去练习散打搏击，以求基本的自保。
这天她依旧一个人登记好，选择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场馆，带好耳塞，整理好自己的枪，看着五十米外的靶心。
透过瞄准镜，她本来想锁定靶心，余光却被一道身影攫取了。随后她的目光不可遏制地都移了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短装，带着一顶棒球帽，身上带着运动后的汗珠，露出白皙肌肤上闪着健康的光泽。
修长脖颈线条优美，往下是清晰的锁骨，腰身纤细紧致，两条马甲线十分惹眼，看着并不健壮，但是每一处都能感知到她蕴藏在这些线条中的力量。
她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唇角笑意淡淡的，也不正眼看萧暮雨，只是很随性地开口道：“好巧，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三区的萧处长，你们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东西了？”
萧暮雨觉得自己喉咙也不自觉地跟着咽了下，还没开始，就觉得有些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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