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上掉下来一个姑奶奶
张九九看着她欢喜又期待的小脸，心里却是一颤，随即就有些可怜了起来，以为这小姑娘也许是个傻了的孩子，蹲下身子摸摸小姑娘的头，温柔的说道：
“这哪里是家啊，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吧！”
小姑娘急道：“我不是傻子！”
她拨落头上的手，又急切的问道：“你再看看，都不记得了么？”
张九九看着可怜的小姑娘，牵着她的小手，生怕她会突然就跑丢了，随便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河流、树林、高山，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嘛，正准备再劝小姑娘，突然就发觉了哪里不对。
此时两人置身于连绵的山脉之中，阳光高照，各种高大的树木参差林立，天上时不时还有不认识的大鸟飞过，仔细看周围，能发现还有各种野兽隐藏在草木之间。
这哪里是自己熟悉的始祖山！
可偏偏又如此的真实！
张九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甩开小姑娘的手，惊恐的看着她，哪还有心思可怜小姑娘，只深深的觉得被自己之前的行为给蠢到了。
小姑娘期待张九九有什么反应，却只看到他越来越抖的身体和惊恐的面目，心里转而失望起来，眼神里有雾气升起，随时能哭起来的样子。
张九九强行镇定自己，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个什么……鬼？”
小女孩泫然欲泣，委屈的说：“我不是鬼！我是庆忌啊，你都不记得我了吗？”
张九九看小姑娘似乎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好像只是在找人，但又担心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举动，只得打起马虎眼：
“我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了，现在我们在哪？这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还在原来的地方啊，这个只是我变出来的幻境，以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啊，你都不记得了……嗯，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了！”
张九九明白，前面是回答自己的，后面更多的是对她自己说的，只是听意思，她好像要跟定自己了……
小姑娘没注意张九九的心思，只顾着拉起他的手，欢喜的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她刚说完，周围的环境就恢复到了张九九熟悉的那片山林。
张九九听到她的话，差点没吓死，嘴里发苦的说：“姑奶奶，别玩我了，回什么啊家？咱们真的认识吗？”
小姑娘拉着张九九的手，一步不停的往回走，嘴里随意的说着：“认识认识，我认识你就好了！”顿了一下，接着叫了声“爸爸~”
张九九差点平地摔跤，小姑娘却只管拉着他的手，此刻的张九九才像是那个走丢了的孩子，任由着她拉着手往回走……
两人回到酿酒小院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蒙子正坐在门口青石板上四下张望，旁边三轮车上已经固定好了一大一小两个酒缸，看到张九九又领着小姑娘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姑娘此时非常高兴，一直抓着张九九的手，时不时还摇两下，张九九则是一脸的倒霉相，唉声叹气，看了蒙子一眼，暂不想他有啥牵连，不等他发问，有气无力的说道：“啥都别问，捡了个姑奶奶，小心陪着吧……”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打量着蒙子，蒙子不清楚情况，但张九九不说，他就没有多问，对小姑娘咧了咧嘴就当是打招呼了。
看到车子上的酒坛，张九九装作没事一样的转移话题，指着小的一坛子酒问道：“这冻春酒是最后一坛了吧？”
听张九九说话，蒙子回道：“是啊，这是姥爷酿制的最后一坛了……”
张九九神情一黯，默默坐上车子，小姑娘跟着坐在他旁边，看着这么自觉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对蒙子说道：
“明天把酒曲搬出来晒晒，品相没问题的话，后天我来取，你再在这儿待两天，我先回镇上。”
往年姥爷还在的时候，都是姥爷留在这里收尾，他年前去世后，就只剩蒙子和张九九分工打理酿酒坊和古镇里的酒馆，酒曲和酒馆是张九九的事情，平常酿酒的过程中，虽然张九九也帮把手，但总不比一直跟着姥爷的蒙子熟练，且体格上来说，张九九在这方面的助力实在不多，所以两人一直这么分工。
“走吧，爸爸~”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了。
蒙子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张九九怎么就多出来了个女儿，张九九不待他张口，立马说道：“不要问，不要问，我这儿还云里雾里呢，哎，走啦！”
说罢，张九九开动电车，留下目瞪口呆的蒙子在风中迷茫，载着“女儿”晃晃悠悠的下山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若是放在小时候，这条打小就跟着姥爷走过无数遍的山路压根不算什么，甚至会兴致盎然的给姥爷来个突然失踪。
可现在，身边坐了个会“幻境”的什么“庆忌”，周围影影绰绰，张九九绷直了身体，生怕再跳出来个什么颠覆三观的东西来。
任由小姑娘在旁边扭来扭去，自己却不敢有一丝大意，眼睛直盯着前方，仿佛山下古镇的灯火就是自己的救命符，不知不觉间，车速越来越快。
小姑娘兴奋的在车子上大喊大叫“噢……快点……再快点……”像极了小时候张九九坐在姥爷自行车后座的样子。
前方不远处就是镇子，灯火通明，安静又喧闹，隐约可以看到还有不少的行人，那里还有没打烊的老街坊在忙碌。
张九九猛的刹车，车子在沙石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小姑娘被突然的刹车给甩出了车子。
停下车子，回头看去，小姑娘正好端端的站在不远处，脸上带怒，撅着嘴巴看着他。
张九九稳定一下情绪，站在车旁并不过去，决绝的向小姑娘问道：
“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了这事，我绝不会带你回镇子！”
小姑娘听他这么说，眼泪夺眶而出：“我都已经原谅你不记得我了，你还要这么说，还……还把我扔出去！”
说罢，就哇哇哭了起来，涌出的眼泪两只小手擦都擦不及……
张九九突然有些心软，忙走上前去，蹲下来，一边拭去她脸上的眼泪，一边柔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你跟我说清楚，说不定我不就想起来了吗？”
小姑娘努力忍住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还是不住的流，看了看张九九，摇摇头说：
“不可能的，你连我出生的地方都在记不得了，肯定什么都忘了……”
刚说完，心里又难受起来，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出生的地方？那个幻境吗？”张九九奇道。
小姑娘只是嗯了一声，哭的越来越凶。
张九九左右为难，一方面这小姑娘来历实在离奇，另一方面她好像确实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或许还很依赖，可如果不弄清楚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总是莫名的发寒，只得一边为小姑娘擦泪，一边试探道：
“那你可以跟我讲讲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抽泣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我原本生在一片山脉之中，就是我给你看的那片山，可是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吸收了山川、日月精华，不知过了多久有了意识，可始终没办法幻化成形。”
“直到遇见了你，那时候还有一个神仙姐姐跟你一起，不过她很凶，说是要除尽天下妖魔。”
“那时候的你可好了，不同意她杀我，你说我是庆忌，是山川之精，造化不易，还传授我修行法门，一直到我幻化人形后，你就走了，还要我继续修行，说是有缘再见……”
“好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等你，山里来过很多人，你却没有再来找过我；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出来找你，好久好久了，终于让我找到你，可是，可是你不记得我了，哇……”
张九九听得心神发颤，这小姑娘果然不是人类。
按她所说，这世间还有“神仙”，至少也是修行的人，随即又担心起自己的命运，小姑娘所说的“你”肯定不是自己，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若是她发现自己不是她要找的，那自己不就完了？
张九九拍拍小姑娘的背，柔声试探道：“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跟我长得一样吗？”
她仔细的看了看张九九，摇摇头：“虽然你长得没以前好看，但你的炁没变，虽然弱了很多，可就是你啊，我不会认错的！”
张九九没有在意自己长相被她鄙视了的事，却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什么山川之精“庆忌”是跟定自己了.....
.一时间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地上，思绪万千。
小姑娘见张九九一言不发，扯了扯他的袖子，待张九九回过神，就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不说话。
张九九看着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心里稍微安定一些，站起身来，对她说道：“既然你想跟我回家，那以后不得轻易使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小姑娘听张九九这么说，立马的表决心道：“都听你的，一定不捣乱！”
“保证都听我的？”
“保证！”
张九九将信将疑，小姑娘已经拉起他的手走向电车，利索的坐在前面，期待的看着他。
既然事情已定，张九九心里虽然有疑虑，但也只有接受的份了，检查了酒坛，固定的挺好，没什么问题，才无奈的坐在小姑娘旁边，发动车子，若有所思的驶向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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