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音兽
“这边。”汪浅引着楚纵顺着山洞间的小路往里，走过几步，遍见一汪水雾氤氲的潭水。
“这是我派今年才发现的，应该没人知道它，所以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目前只知道它灵力充沛，疗伤效用极佳。孟长老已用法器储存了泉水带走，等我派中研究清楚，自然会遵照四派盟约，将此地情况告知。”
楚纵走至潭边，掬了一捧水，果然能感觉到充溢的灵气。而且和别的灵潭不同，这汪灵潭灵力十分均匀，并不像其他水域那样水灵丰富的实在太过。
这灵潭所在的山洞和之前那自称寒锁的器灵所在的山谷相距不远，这本该水灵丰富的灵潭水灵不占优势，那山谷反倒水灵充沛的很，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愣着干什么？我派中弟子天赋灵体有土灵的居多，所以修整时间比别的门派要长，这才能分给你一天的时间用这潭水，你难道还不领情？”
“怎么会？盛情难却，我自然领情。”楚纵暂时收了思绪，坦然地走进潭水，寻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盘坐下来，准备开始闭目养神之前，楚纵还十分友好地向着汪浅发问，“汪道友天赋灵体中土灵占了一半，不和大家一起修整吗？”
“你怕我留在这里？”汪浅挑眉。
“我有什么怕的。师姐若是肯留下，我必然不必担忧有歹人误入，只会更加安心。”
“想让我给你护法？也不是……”汪浅的话突然中段，她似有所感，突然朝着寒潭的一角走去。
那一角和楚纵所在的地方几乎呈对角，相距甚远，此时并没有人。
汪浅弯腰，把手伸进了泉水之中。楚纵朝她看去，只见泉水之下，她手见灵光闪烁，显然是用了灵力。
“怎么会……”汪浅直起身，喃喃自语，“此处灵力不对，比别处都要稀薄，还有些别的气息。难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纵的视线，汪浅突然回眸，撞上楚纵的目光却只是礼貌一笑，“小美人儿还是先自己疗伤吧，我也该出去修整了。”
楚纵看着汪浅转身离去的身影，视线往下透落在清透的潭水上。
她断在嘴里的话，看口型，应该是个“有”字。
有什么？
楚纵从灵潭打坐完毕，走到了外部迅陨派弟子所在的山洞。
在灵潭打坐一日，他身上伤基本好了八成，这灵潭的效力果然不容小觑。而灵力如此充沛的灵潭，迅陨派却不曾让所有弟子都进去打坐修炼，一定不是因为什么“修炼在于自身，谨慎借用外物”这样的原因。看来汪浅所言非虚，迅陨派的确是此次进入秘境新发现的这处灵潭，对它几乎一无所知，所有功效都靠摸索试探得出，所以不敢妄自使用。而之所以会带他过来，除了什么明面上“四派交好”的场面话，多半是想拿自己试试这潭水。
楚纵看着自从自己一出现就都把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的迅陨弟子，感觉自己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
汪浅依然是第一个迎了上来，她上下打量了楚纵一会儿，从初见时一直显得震惊无比的脸色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震惊。
“你……进阶了？”汪浅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她压低了一点儿声音，这一问只够和她距离最近的楚纵听清。
楚纵的震惊不比她小，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露出来。自己的修为毫无变化，她怎么会这么说？
昨日初见时汪浅一语道破他修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昨日他刚脱险境，又被这一语惊住，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饶是她实力不俗，五感敏锐，也不该能看破自己用雷劫做出的障眼法。连归玄的众多长老都没看出端倪，一个不是主修灵力的弟子又怎会有如此实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自己气血两亏，灵力神识皆弱，无力维持阵法，才让她看出来了什么。
既然如此……
汪浅近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然就不让他往前走一步一样。
楚纵看着汪浅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笑的游刃有余，“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又没有雷劫降临，怎么会进阶？可能是我之前误入险境时伤了神识，这一段时间的境界就一直显得不太稳当。那天师姐一语道出我受伤后的真实实力，我还以为师姐在那短短一瞬间就看出了我经历过的种种，对师姐实在是倾佩万分。今天听师姐问这么问我，想来是我自己想入非非，胡乱臆测了。”
“伤了神识？”汪浅面露沉思，只是向楚纵看来的眼神还有几分探究，“那倒也合理。难怪既像初期，又有中期虚态，游移不定，我也只是选了一个说，没见你反驳，还以为你是带了什么灵宝才会有中期之态。原来不过是早到了中期，损了境界而已。”
“那师姐那天这样……是为了我的灵宝？”楚纵抬起被七牵缠过的手。
“自然不是。灵宝何足贵？我自然是为了人。”
楚纵没有应声。
“你觉得气愤？”汪浅眼中竟然还带着一点兴味。
“不是。”楚纵低眸而笑，被微垂的睫毛遮掩的眸色却复杂不明，“那便为吧。”
不知道是不是比较富有的修士运气都比较好，迅陨派的机缘比归玄门好了不要太多。
不过刚刚从修整的山洞离开，走了半日，刚进林区中围，就遇上了一头音兽。
音兽乃是二级七阶的妖兽，头尖而口大，发出的吼叫能扰人神识，因而尤其难缠。
相应的，音兽也浑身是宝。音兽通体银白，远远望去仿若鱼鳞般熠熠生光，兽皮坚韧而轻薄，是制作防御法器的极佳材料。
音兽身轻，速度迅捷，生有两只伪翼，兽骨中空。音兽的兽骨堪称至宝，将音兽的兽骨磨成粉，加入正在炼制的丹药中，可以辅助丹药成型，减小废丹的概率。
音兽罕见且极难猎杀，但一旦遇上，它的价值却令所有修士都难以放弃，尤其是丹师器师。
迅陨毕竟不是主修灵力的门派，和高阶灵兽对战难免吃力，但好在人数众多，又有长老在旁，基本上十拿九稳。
或许是为了让弟子们更好的历炼，迅陨只让四个修为和音兽等级相差不多的弟子与之搏斗，孟水悦守在战局一旁以备这几个弟子遇到凶险状况时出手相助，其他人则分列四周，守住四角，防止音兽逃离。
楚纵找了个视野极佳的高处，心安理得地窝在离战圈远的的地方观战，一边看一边揣摩两方攻势的优劣。
音兽速度快、防御高，叫声还能扰人神识，确实难缠。但迅陨这边有两个灵寂初期的弟子，一个灵寂中期的弟子和一个灵寂巅峰的弟子，人数和实力上均有优势。
音兽是妖兽，神智不高，只会无差别攻击，在饶人的声波下，除了灵寂巅峰的弟子有境界上的优势，其他弟子想正常迎击就要首先战胜神识受到的影响。
和音兽正面对战，对他们的神识是种历炼。
而音兽速度极快，非人修可比，想要弥补这种差距，就要充分发挥人数的优势，最好是灵寂巅峰作为主力吸引音兽，再让灵寂初期从旁辅助，牢牢占据音兽视线和攻击目标，才能让剩余的战力出于局外，因此对这过快的速度游刃有余一些。
至于防御……
楚纵看着战局中打的吃力的灵寂中期和初期弟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前面的思路，他们和自己基本是一致的，唯有最后一点。
对于音兽惊人的防御力，该怎么攻击？音兽被其他二人牵制左支右绌，难以顾忌自身，所以剩下的两人就应该专挑一处攻击，合力以求击破？
这种方法看似理所当然，但细思之下并没有那么妥当。
最高的战力因为牵制音兽而分不出身，同等级的修士的强韧度和音兽无法相比，一个灵寂中期和一个灵寂初期，哪怕是合力，对付二级五阶的灵兽也需要时间，更遑论行动迅捷、防御强悍的音兽？而如果不能再短时间迅速削弱音兽，因为修士的耐力远不如妖兽，越拖越久就越不利。
因而持续不断地向着音兽攻击，就会因为它的速度难免有打空和偏颇，效果并不好。
如果想更有效率一些……
楚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局，视线最终落在了吸引音兽的主力，灵寂巅峰的姚风来身上。
姚风来负责激怒和吸引音兽，音兽大部分时间，都是像着他的位置移动，朝他攻击，哪怕被另一个弟子引开片刻，也会被姚风来迅速吸引回来。
既然如此，如果想速战速决，或许可以冒个险。
始终和姚风来传音沟通，知道他下一步会移动向哪个方位的什么地方，然后分一人去往姚风来的近处，在音兽将要去的方向朝他攻击，就必然不会落空。另一人站在此人相反的方向，向着姚风来攻击，多半也不会落空。
只是此法太过冒险，又需要三人时刻的默契沟通，在被音兽干扰神识的情况下确实有些艰难。
但是本就是历炼，又有炼神还虚之境的长老在旁，冒险一试又何妨？敢于冒险，才能在最凶险的境地悟到最实用的战技。
迅陨的这些弟子还是太求稳了。
眼看战斗将要结束，楚纵也从高处跳下，向着迅陨派众人走去。
迅陨派的四名弟子刚刚结束一顿苦战，一转脸就看见了之前那个归玄门弟子笑的跟朵盛放的花儿一样。
楚纵走到孟水悦面前，装模作样地抱拳致歉，“弟子有伤在身，又实力低微，不能尽分毫之力，实在惭愧。”
也没人让一个心动中期的帮忙啊。
孟水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满脸的遗憾，终于还是吐出一句，“无妨。”
“只是……弟子虽然无力，确是有心，全副心神都随着众位师兄一道揪紧了，到现在战斗结束，都没有实感，还是觉得惶惶难安。”
孟水悦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如何？”
楚纵向着不远处收拾音兽身上可用材料的弟子投去一眼，恰到好处地停留一刹，又略带不好意思地转回眼来，“不知弟子可否前去看看已死的音兽，亲自折下它一只指骨，得来一些实感，以此安心。”
孟水悦：……
这年头一个心动中期的弟子打秋风都能打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可能是七牵扰人心智，弟子近来实在是心神惶惶，这才被一个战局惊到，让长老见笑了。”楚纵一口一个师兄师弟的叫着，一口一个弟子地自称，此时又一脸哀婉地拂过了自己被七牵缠上的手臂。
活像在说：是你们强行把我留下来，难道不把我当一家人吗？
孟水悦只觉得头大，头疼瞥了一旁的汪浅一眼，疲惫地朝着楚纵摆手：“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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