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接近（十一） 坦 白
宋淳化五年（994年）九月，赵元侃进封寿王，加检校太傅、开封府尹。
“是时候了，可以向赵元侃表明身份了。”燕飞阙这样想着，走进了赵元侃的房间。
赵元侃一见燕飞阙进来，仍向往常一样眉开眼笑。十几年的友情让他已经离不开燕飞阙了。
“寿王，我今天来是要和你坦白一件事。”燕飞阙开门见山的说。
赵元侃不解的看着燕飞阙，在他看来，燕飞阙的确有些神秘。
燕飞阙起身向赵元侃深施一礼后说：“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忙着将以前的生意汇合在一起，并且在江湖上成立了一个帮派，名叫云旗卫。我就是云旗卫的尊主。”
赵元侃瞪大了眼睛，在他的心里，江湖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没想到眼前就站着一个江湖中人，而且好像还是个头头。
“云旗卫？尊主？几品？”赵元侃傻傻的问。
燕飞阙无奈的解释道：“没品。就跟一条街上开了很多店铺，我就是那个。。。”
“掌柜的。”赵元侃听懂了，点点头。
接着他兴奋的问：“你手下有多少伙计？”
“也就几百人吧。”燕飞阙故意把人数说得很少，若是告诉他真实的数字怕会吓到他。
“哦。也是个大店了。”赵元侃评价着。
忽然，他顽皮的笑着问：“我要是在你那里，能当个什么差？”
燕飞阙急忙躬身施礼道：“王爷可不敢乱说！我那小庙哪里容得下王爷这尊神呐？况且，将来这天下都是王爷的。我们还不都是在王爷的庇护下活着？”
“那我就是大掌柜的！”赵元侃得意的说。
“是。”燕飞阙终于松了口气。好在赵元侃并没有追究云旗卫是干什么的。
“你们都做些什么？”赵元侃突然问道。
“完！还是被问到了。”燕飞阙心道。他朗声说道：“云旗卫遵纪守法，以护佑苍生为己任，行侠仗义，凡是善事我们都做。”
他刻意在前面加上了遵纪守法四个字，目的就是要让赵元侃不要起疑心。再好的朋友，如果你将来要分人家的家产，他也会和你玩儿命的。何况他燕飞阙要的还是人家的一部分江山。
赵元侃一拍手道：“说得好！就是要行侠仗义！世间奸恶之徒太多，朝廷又一时管不过来。你们在市井之中，了解的比官府更清楚。有你们帮着管，百姓会少受不少苦。”
说完，他皱着眉头又问：“那你们也会杀人吗？”
“王爷怎么看？”燕飞阙将这个敏感的话题抛回给了赵元侃。
赵元侃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不要杀人。遇到作奸犯科之徒送往官府即可，自有律法制裁他们。”
燕飞阙早料到赵元侃会这么说。否则，人人都可随意杀人，那他赵家的天下岂不大乱了？随即连忙点头赞同。“王爷说得极是！官府定罪判刑才是正道。”
赵元侃满意的笑了笑，又问道：“你们都在什么地方活动？京城吗？”
“主要在江南，京城也有。”
赵元侃饶有兴趣的说：“哪天带我去看看你的铺子。”停了一下又问：“要不要我给你们题个匾什么的？”
“呃。。。不用了。”燕飞阙急忙连连摆手。心道“那展昭被封了个御猫，就惹得白玉堂大闹了一场。我这云旗卫若是得了赵元侃的题字，江湖各门各派还不得纷纷找茬？那时谁受得了？”
他赶紧岔开话题道：“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说。”赵元侃坐到椅子上端起了一杯茶。
燕飞阙思虑着说：“我有一位好友名叫杨鸿钧，乃是润州司理参军，干了十多年了。为人正直，公正廉明。只是不太会官场套路，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用他是吧？”赵元侃笑眯眯的问。
“王爷英明。”燕飞阙赞道。
赵元侃想了想道：“你举荐的人应该不会错。何况我现在是开封府尹，正在用人之际。只是那杨鸿钧不是朝官，不过我和爹爹说说，应该问题不大。就让他到开封府做个正八品判官吧。”
燕飞阙大喜道：“那我就先谢过王爷了！”
“这杨鸿钧也是你的伙计吗？”赵元侃笑着问。
燕飞阙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他和在下只是朋友而已。官府中没有云旗卫。”
“这样最好。”赵元侃点点头，“不过，我不在此列。我是大掌柜！哈哈。”
赵元侃放声大笑。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说陛下宣寿王进宫。
燕飞阙知趣的起身告辞。赵元侃一直送到门口。
望着燕飞阙远去的背影，赵元侃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在想“两年前燕飞阙带着萧山雨来，说起楚王和许王的事。我疑心是萧山雨干的，但楚王神智清醒后不愿再谈及火烧王宫之事；张氏在受审时又死不开口，所以没有证据。但今日看来，会不会是燕飞阙的云旗卫干的呢？
我问他云旗卫会不会杀人，他却随着我说应当由官府查办。这显然是有所隐瞒。据传，江湖门派不是不杀人，而是不少杀人！看来，燕飞阙并没有说实话。”
一丝难过的情绪掠过赵元侃的心头，他突然很痛心。自己这十几年来可是把燕飞阙当作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的，没想到燕飞阙居然也会欺骗他。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在说“不会的。十几年足以看清燕飞阙的为人，楚王和许王的事与他无关。燕飞阙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再说，有这样一支江湖力量辅佐，能做很多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赵元侃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只要他是真心对我，便不必再计较什么了。毕竟燕飞阙救过我，救过我。。。”
天空中，浮云片片，时聚时散。
一个月之后，在赵元侃的安排下，杨鸿钧顺利的调到了开封府任职。他到任后兢兢业业，勤勉为公，颇得赵元侃的赏识。
开封府的狱讼也裁决得当，百姓纷纷拍手称快。以至于京师的监狱多次空闲，赵炅多次下诏褒奖。
京师一时无事，燕飞阙便带着巫沉刚向北方进发，他要去看看江钓翁建立起来的黑云旗和云马旗。那是他最关心的。
丰州。保宁寨。
这里北邻辽国，西邻党项。与麟州、府州为宋朝的“河外三州”。三州分布为品字形，相互照应，固守宋朝的北方门户，实为边境重地。与麟州和府州依山而建的险峻地势不同，丰州有开阔的地域。江钓翁也就是看中了此地的优越，才在这里发展起来。
燕飞阙带着巫沉刚坐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眺望着不远处的保宁寨，那是朝廷为了抵御党项和辽国的入侵建立起来的。
远远的，一阵马蹄声响，烟尘起处几十匹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甚是威武，黑亮的鬃毛像缎子一样。马上端坐一人，黝黑的脸膛，坚毅的面容，双目有神，只是鬓角微白的几缕头发显示出经历的沧桑。
巫沉刚“噌”的站起身来兴奋的指着那人给燕飞阙看，燕飞阙含笑点头。
“真是很久未见了。钓翁！”燕飞阙心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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