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接近(十)殒 命
淳化三年(992年)十一月己亥日。
赵元僖刚刚上早朝坐在大殿中,突然感觉心跳一阵快似一阵。冷汗不住的从额头冒了出来,但前心后背却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勉强站了起来,突然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王爷的脸色怎么如此的难看?”大臣们纷纷议论着。
许王府咨议、工部郎中赵令图和侍讲、库部员外郎阎象急忙上前扶住赵元僖。原本雄姿英发的许王,此时面色晦暗,两眼无神,嘴唇发青。他喘着粗气瞪着周围的人,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就是说不出来。
“赶紧回府吧。”有人劝道。
赵令图与阎象唤来武士手忙脚乱的将赵元僖抬下殿赶紧送回王府。二人不放心,向丞相告了假也护送而去。
赵炅听闻赵元僖病了,貌似还很严重的样子,急忙传旨暂不上朝。自己则摆驾许王府去探看病情。
来到赵元僖的卧房,赵炅轻轻走到床边呼唤着赵元僖的名字。
赵元僖昏昏沉沉的睡着,当听到赵炅的声音时,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僖儿,你觉得怎样了?”赵炅看着爱子病成这样禁不住心急如焚。
赵元僖想欠身起来,但却做不到。他感觉浑身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
赵炅皱着眉头问守在旁边的太医,“这是什么病?”
老太医犹豫着回禀道:“王爷得的病很奇怪。似是阳虚衰脱,寒邪入体;但却又浑身燥热,舌红脉亢。。。”
“有没有办法医治?”赵炅不耐烦的打断了太医的话。
老太医跪倒在地颤巍巍的说:“老臣尽力!尽力!”
赵炅怒道:“若是治不好,朕便治你的罪!”
老太医磕头如捣蒜,心里却已凉了半截。凭他的经验,赵元僖的病是凶多吉少。
赵炅缓步走出屋外,望着阴霾的天空长叹一声。
没过几天,噩耗传来,许王赵元僖死了。
赵炅极为悲伤,罢朝五日。常常悲伤哭泣到天亮,写下《思亡子诗》
有人报告赵炅,说赵元僖曾被爱妾张氏迷惑,张氏专横放肆,捶打奴婢、仆人,甚至有人因此而亡,但赵元僖却不知道。张氏又在汴京西佛寺招魂埋葬她的父母,僭越礼制。
赵炅大怒,派昭宣使王继恩验问,下令绞死张氏。赵元僖身边亲吏都停职免职,毁掉张氏父母坟墓,其亲属都流放。
开封府判官、右谏议大夫吕端,推官、职方员外郎陈载,都因辅助有失,吕端贬为卫尉少卿,陈载贬为殿中侍御史。许王府咨议、工部郎中赵令图,侍讲、库部员外郎阎象,都因辅导无状,削免两人职务。诏令停止册封礼,以一品卤簿埋葬。
听到这个消息,萧山雨淡淡一笑。他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给张氏的香囊里装的是巫医专门配制的药草。
这些年来他刻意接近张氏,打听到许王每次去张氏的房中都要饮酒,饮的乃是西域进贡的美酒。这种酒若是配上巫医配制的药草,则会令男人亢奋起来,房事如猛虎一般。但后果便是会将男人的阳气全部榨干。
萧山雨苦等了这许多年,在确认张氏会绝对对自己言听计从之后才放手一搏。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切都是他用心准备的。现在,终于结束了。
燕飞阙府上。
萧山雨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他品了一口问道:“燕兄,你说如果襄王得知我帮他把楚王和许王都搬掉了,他会怎样?”
萧山雨口中的襄王便是原来的韩王赵元休,此时已加封为襄王并改名元侃。而且,萧山雨也隐晦的将许王的死和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燕飞阙。
燕飞阙摇摇头,按理说襄王应该感激萧山雨才对。毕竟楚王和许王之后,便没有人再和他争夺皇位了。但他不敢断言,因为据他这些年来对襄王的了解,元侃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何况楚王和他还是一奶同胞的手足。
萧山雨倒是很得意,他央求着燕飞阙:“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襄王?这么些年了,他对我的印象应该有所改观了吧?况且我还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做皇子的,哪个不想着做皇帝?现在他可是顺风顺水了,难道不应该感谢我这个为他奔忙之人?”
燕飞阙无奈的回道:“这样吧,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先别说是你扳倒了楚王和许王,看看他的反应再说不迟。”
萧山雨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来满口应承着,拉着燕飞阙便要立刻去见襄王。
襄王府。
书房里,襄王赵元侃正在等待着燕飞阙和萧山雨的到来。
当侍从禀报说燕飞阙和萧山雨求见时,他犹豫了一下。燕飞阙当然不是外人,他巴不得燕飞阙能住在府上,好朝夕见面;但萧山雨这个人,他始终不愿意交往,因为他看不透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襄王。”
赵元侃正想着,萧山雨已经走了进来快步上前施礼。
赵元侃微微点了点头,当他看见燕飞阙走进来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王爷。”燕飞阙刚要施礼却被赵元侃一把拦住了,不仅如此,他还拉着燕飞阙一起坐了下来。只剩下萧山雨尴尬的站着。襄王没有让坐,他是不敢落座的。不自在的他,此时才感觉到在襄王的心里,燕飞阙和自己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燕飞阙轻声问道:“王爷不让他也坐下吗?”说罢一指萧山雨。
赵元侃看都没看萧山雨一眼,只是挥了挥手,算是给了燕飞阙个面子让萧山雨坐下了。
“王爷,我有一件事想问问。”燕飞阙开口道。
“讲。”赵元侃微笑着说。
燕飞阙斟酌着问:“假如王爷的前面有两块绊脚石无法逾越,有人颇费心力的帮你给移开了,你会对那人怎样?”
“感激在心,定当报答。”赵元侃诚恳的回道。
萧山雨的眼睛一亮,他就不相信赵元侃会对自己的功劳无动于衷。
“那好。”燕飞阙接着说:“倘若楚王的疯病和许王的过世都是有人暗中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想帮助王爷你能顺利登基呢?”
燕飞阙注视着赵元侃,他相信赵元侃听明白了。
赵元侃一愣,眼神从笑意变得惊讶,最后变成了愤怒。
他低下了头,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
“哥哥,你告诉我,那人是谁?”赵元侃一字一句的问。
萧山雨有些坐不住了,这些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他的大好时机来了。
他刚要脱口而出“不是别人,正是在下!”,却听到燕飞阙抢先出口道:“我也不知有没有这么个人,只是猜测。”
“猜测?”赵元侃眨眨眼睛,抹去泪水,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后,面对着墙上悬挂的一柄宝剑凝思了片刻,突然拔出剑来回身一剑,劈掉了书案的一角。
“元佐是我最为敬重的长兄;元僖是我所佩服的二哥。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暗算于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一定将那人的狗头砍下来!”赵元侃的声音低沉,但却无比的坚定。
萧山雨大吃一惊,方才即将出口的话生生的被咽了回去。与其说是咽回去,倒不如说是被吓回去了。
燕飞阙瞟了一眼愣在那里的萧山雨,意思是“你还想表功吗?”
他笑着起身打岔道:“王爷对二位兄长的心意苍天可鉴。先不谈这些了,还是谈谈王爷最近又研习了哪些诗书吧。”
一个时辰之后,燕飞阙和萧山雨告辞走出了襄王府。
萧山雨叹道:“燕兄,这次多谢了!要不是你,我的头估计刚才就被砍下来了。”
燕飞阙拍了拍萧山雨的肩膀,没有说话。他知道,萧山雨的一场心血算是白费了。而且,还永远不能再提起。否则,传到赵元侃的耳朵里,萧山雨的这颗脑袋迟早会被砍下来。
萧山雨落寞的背着手缓缓走向萧索的街道。他同样知道,燕飞阙此时正在叹息他多年以来为襄王默默付出的一切。
寒风吹起,卷起了落在地上的几片枯叶。本该将物比心的萧山雨,此刻却并未哀痛自怜。相反,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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