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三十六 对安德霍克的回忆(十一)

夜晚，篝火晚会还在继续，安伦已经展示了她所制的兽皮斗篷和石矛，大家正在族长的带领下跳起原始的部落舞蹈，苍怆悲凉的古战歌响彻这片大地，部落的族人们舞蹈着，宣泄着，难以名状的精神共振在众人之间呼啸，给观者一种特殊的震撼的感受。

        “部族的男人们跨过大海，和汹涌的波涛战斗，和狂烈的海风斗争，撕碎了冰面。”

        “祖先的铁胆让蒂阿兹也退却，雄壮的身躯啊！卷起了船帆，掀起了波澜。”

        “祖灵的意志为我们引导前路，坚毅的长矛即使是巨熊也得退避三舍。”

        “呲牙的冬狼给我们提供衣服，肥美的海豹为我们提供美味。”

        “我们是世界之子，掌握着世界上最纯净的原始之力。”

        “神灵启迪凡人，而我们恪守着世界的律法。”

        古朴苍怆的歌词带着神秘的韵律，围着图腾柱舞蹈的族人跳跃着，落足击打在地面，竟发出鼓点般的旋律，众人载歌载舞，直到白日将近，黑夜初始时，才停止这古老的祭祀仪式，四散而开围坐着，分享美食，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祭典仪式，享受这难得的放松和美食。

        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张生记得那天他吃了好多肉，那会儿薇薇安盯着他笑得很开心，像一只偷食的小狐狸，橘红色的暖光照的她脸红红的，像祭祀大人口中祖先曾经作为祭祀神明的一种红红的水果，好像叫苹果还是什么来着，张生记不清，只觉得薇薇安那会儿笑得特别好看，正当他准备伸手去牵薇薇安时，迪克老爹给他灌了一大杯甜甜的饮料，然后他就晕乎乎的了，终于再也站不住的他一头栽倒在地，引起周围族人们一片哄笑声，依稀记得薇薇安将他拖出了人群，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已记不清，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薇薇安手持着木棍拨弄着火堆，意味深长的笑着：“所以你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咯？”张生卧在火堆对面，看着薇薇安的脸庞，略微有些精神恍惚，一下子像回到七年前的夜晚，薇薇安那被火光烤得橘红的脸庞，和现在竟然有几分重合，一时竟分不清那时与现在的差别，目光里竟是痴了。

        薇薇安凝视着眼前的火堆，不敢去看张生那炽热的眼神，汹涌的心，朱唇轻启，又揭开了七年前往事的篇章。

        张生坐在迪克旁边，目光痴痴的看着薇薇安，这眼神很快就被有心的女人们发现了，几番传唱后，男人们开始取笑起迪克来：“你都还没有生孩子，你的儿子就有心上人啦！”“看样子没多久我们就要再次举行婚礼仪式啦！”“得多捕猎一些海豹存起来啦！不然这样可不够吃，哈哈哈！”

        迪克转身一看，张生正一脸痴线的盯着薇薇安，对于这个自己乱改名字的小家伙迪克也是有点无奈，取过橡木酒杯从酒桶里勺起一大杯酒，按住脑袋就是一通猛灌。直灌的张生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挣脱了迪克的酒杯，结果没走几步就醉倒在地，薇薇安在火堆前被张生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几个女人在她身后推她，意思她去收拾一下张生这个醉鬼，薇薇安臊的满面通红，几步走去，伸手架起张生拖着就跑，周围人们开始欢笑起来，笑声中却少了几分对薇薇安的敌视。

        薇薇安将张生拖到家里，仔细的给这个醉汉清理身上的泥，这种小事按下不表。安德鲁今天也非常的开心，可以说人生的大起大落让他感到非一般的满足，幼熊的尸体算是取巧得来的，偏偏也算是钻了古老仪式的空子，迪恩族长看他老了也算放了他一马，没有深究，所以他现在顶着一定熊皮帽正站在格兰面前，非常高傲的，养着脑袋，朝着格兰微微弯腰：“请您谅解，作为古老仪式的完成者，我可以不用完成我对你许下的誓言了。”

        格兰气的满脸铁青，目光在迪恩族长和安德鲁之间逡巡，他感到了深深的侮辱，他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接受这种羞耻的侮辱。他不明白，迪恩族长为什么会明显的偏袒这个老混蛋，这是一头幼熊，眼不瞎的正常人都能分辨，这完全达不到古老仪式的要求，为什么迪恩会认同了这个结果，难道所有人都在排挤他嘛？而迪恩族长压根就没看他一眼，专心致志的对付这几颗烤野菜。

        安德鲁看格兰一直不说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在他看来格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甚至不够大度，此时此刻就像是败犬的哀嚎一样，让他内心觉得略显愉快。

        格兰听着安德鲁的冷笑，更是气的青筋直冒，可却毫无办法，毕竟那是迪恩族长认同的结果，于是只能将阴狠的目光盯向了安伦，今天的新娘。

        安伦只觉背后发冷，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格兰正狠狠的盯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的她只觉得好想哭，眼里透露出一股哀伤，在她旁边的迪克并未发现这事情，依旧和众人喝酒，豪迈的大笑着。格兰又阴狠的注视了安伦一小段时间，这才开始专心的对付烤海豹肉，安伦又细细的看了格兰一小会儿，这才转过头来，和迪克一起祝酒。

        除了格兰这个心情不好的受气包以外，众人载歌载舞，一宿通晓狂欢，并没有什么大的乱子。

        遥远的地方，三头北极熊正在分食一只海豹，其中两头明显是成年熊，一公一母，另一头看起来很像安德鲁长矛下幸存的那只幼熊。两只成年熊很温和的分享着肉食，时不时的低声交流着什么，场景一片和谐。

        村口的火堆前洛米尔德正在咀嚼着烤好的肉食，他是今天唯一的守卫，但他今天却并不觉得不爽，因为安伦终于嫁出去了，这意味着迪克以后会分享一些肉食给他们，他就不必再这么艰难的度日了。

        而火堆不能照明的阴暗处，散发着可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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