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32+33章
第32章 「不要怕, 不打钱。」
江洛林看着傅休蛰，表情不善，充满对入侵生物的攻击性。
他此刻的样子, 像是一只看家护院的大型家犬。
但是, 他又很快意识到, 他没有家，这里也没有任何人喜欢他, 充其量只是一只流浪犬。
于是他又蔫吧蔫吧, 耷拉着肩膀，把门拉开了一阵缝隙。
傅休蛰没有动, 他已经原地石化。
然而他不得不往前移动几步。
因为门缝开了之后, 从外面鱼贯进入了一群流浪的小野猫。
所有人：“？”
冷苒苒从里面走出来。
她随意地把头发挽成一个松散随意地发髻, 露出完美的轮廓曲线，清冷耐看。
她看了一脸在她脚下的蹭着她的裤腿的小猫。
淡淡地解释了一下：“喂了一两次, 就缠上我了。”
苏梓萱&江洛林：“……”
他们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好大，只能陷入沉默。
她抱起一只小猫，拿出给它们准备好的牛油拌饭：“吃吧。”
“反正喂一只也是喂, 喂两只也是喂，打发时间——”
然后她抬头, 略微惊讶地看一眼傅休蛰，“你也想来吃火锅吗？”
傅休蛰：“……”
冷苒苒又说：“多一两个人就多一两个人吧，来吧。”
这一刻，大家恍然大悟, 懂了很多。
屋里飘散着浓郁厚重的牛油火锅香气，还能听到火锅咕嘟咕嘟和小猫吧唧吧唧嘴的声音。
外面是冰天雪地, 屋内是暖意融融。
大家静止片刻, 不约而同地鱼贯而入。
端正地坐在了饭桌上。
他们乖巧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就像冷苒苒脚底那些乖巧的小猫。
-
苏梓萱吃了一口火锅, 感觉自己可以原地升天。
既是被辣得，也是被好吃得。
白婷婷直接说：“天哪，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比我在蜀南的店里还要好吃。”
她没想到冷苒苒什么都能，什么都会，人品还那么好，长得还好看，眼中的滤镜逐渐加厚。
她想，她已经要之后对冷苒苒更好。
没有一个厨师不爱被食客表扬。
冷苒苒白皙的脸上被辣出了两片红晕：“用料新鲜，火候刚好，下料够狠就行。”
当然，还有她在修仙的漫长无聊岁月中琢磨出来的顶级配方。
苏梓萱已经辣出了半永久唇彩，斯哈斯哈道：“下料是够狠的，但是好吃。”
苏大小姐从不将就。
谁请她吃饭不按着大小姐的口味来，所以她以前不爱吃辣，就很少吃辣。
但是现在今非昔比。
冷苒苒喜欢吃辣啊。
苏梓萱心中暗下决心，她那么喜欢冷苒苒，以后一定要多加练习，更能吃辣一些。
此时，江洛林和傅休蛰挨坐在一起，几乎没有动筷子。
两个人都面红耳赤。
唯一区别是，一个人耳朵更红，一个人脖子更红。
他们看上去像是两只貌合神离的鹌鹑，又像是两颗笔直坐立的西红柿。
江洛林心中羞愧难当。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感觉能用脚抠出一个六道轮回。
有一种剧本叫做自我攻略。
在当事人一无所知的时候，江洛林已经一个人走完了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还有一种剧本叫做自我饥饿营销。
傅休蛰自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现在又发现全世界依然在那里，只是略微的高岭之花，触不可及。
两个人都在思考：怎么办呢？
冷苒苒看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是东西不好吃吗？
那她可要不开心了。
冷苒苒筷子敲敲锅沿，提醒道：“毛肚要老了。”
江洛林一愣，火速把筷子伸进滚烫的锅里，直接塞进嘴里：“好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除了就是像直接吞了一个火球。
傅休蛰晚了一步，暗自懊悔，只能暗自握紧拳头。
冷苒苒又说：“这个和肥牛也很好吃。”
傅休蛰开始猛吃肥牛。
“好吃。”他矜持地评价，但是筷子停不下来。
好好吃，但是已经超过了他对辣的承受极限。
冷苒苒一惊：“你们不沾香油碟的啊，不辣吗？”
江洛林目光如霸总一般猩红，傅休蛰的嘴角微微肿了一圈。
但是他们筷子不辍，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哇，他们真的很能吃辣。
冷苒苒想。
果然毛肚还是牦牛肉更好。
冷苒苒又想。
想着想着，她说了一声——
“好像喝豆奶啊。”
面前四人齐齐邀功道：“我去！”
冷苒苒被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浑身一颤：“？”
“我是说我去买。”四个人又说。
-
白婷婷第一冲出去，江洛林随之在后面。
他们都想在冷苒苒的面前表现得好一点。
所以谁都不让。
傅休蛰又慢了一步，这使他的脸色看着格外冰冷。
【卧槽卧槽，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综艺没有团魂了，但是如果变成撕逼真人秀，节目组，我真的会谢。】
【同意。有一说一，冷苒苒的性格真的太冷了。冷面不要来杠，杠就是你对。】
【其实我也觉得，虽然她黑料是没有了，但是真的太冷了，高岭之花。】
【的确，高岭之花的人设是很带感没错，但是在综艺里面真的吃亏。】
【何止是真人秀里面，娱乐圈里面也是，不会来事儿，哪里都难混吧。详情可以参照傅休蛰。】
傅休蛰发现了节目组的摄像机。
他刚才等到五点半，也没有发现有人来。
后来被这种事情一打岔，就忘了这件事了。
他随即转身回去和冷苒苒、苏梓萱把情况说了。
冷苒苒茫然：“我没有看我的手机。”
她随后发现了手机上节目组的信息。
还有一条来自南荣哲的短信。
糟了，冷苒苒有点懊悔，她就说她忘了什么事情，原来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忘了。
打开手机，她发现就在她第二跳之前，南荣哲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电影拍摄时期后延，你可以继续参加现在的综艺，记得来参加试镜。】
冷苒苒一愣：这也太巧了吧。
节目组久久不见屋里的动静，但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坐不住了。
工作人员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拍摄。
门打开，冷苒苒坐在火锅旁边看着手机。
她素颜穿随意，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格外生活气，好有点可爱。
江洛林和白婷婷很快抱着豆奶回来了。
江洛林一脸不爽：“谁让你们就这样来拍的？”
节目组员工连忙赔笑道：“你看直播间已经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了。”
【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在吃火锅。】
【竟然是在团建吗？此刻离我一百八十迈的脑子正在跑回来。】
【我都打开电脑准备连夜反黑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冷苒苒给南荣哲发了一条【谢谢导演，新年快乐！】的短信。
回过神来，看着可以直接看到直播弹幕的摄像头有点好奇。
两年前的直播综艺还比较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直播镜头，不由得靠近了看。
【卧槽！美颜暴击！！！】
【何止是暴击，简直是个核弹。】
【眼睛太好看了，像只好奇小狐狸盯着我。】
【这个皮肤我一整个锤爆，不来是个代言真的说不过去。】
【万人血书求不要关直播！！！】
弹幕刷的太快，冷苒苒看不太清楚，只能凑得更近一点。
直播更是炸开，全场刷屏要她别关直播。
苏梓萱看了一眼，这种综艺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她看出冷苒苒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她吃饭，但是现在她要是把人赶回去，明天营销号带节奏说什么的都有。
“不然你让他们放下直播镜头就走，就不会打扰我们吃法。”
冷苒苒点点头，这样也好。
她也不想和节目组周旋，耽误自己吃饭。
工作人员很快走了。
几个人重新围坐下来，有了豆奶加持，火锅变得更加好吃。
浓辣飘香，锅底里面红油滚动，活色鲜香，似乎香味都可以飘出屏幕里了。
【我不想相信这个居然是苒苒做的。有的人看着清冷，背后在炒火锅底料。】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反差萌又增加了。】
冷苒苒看向厨房，“我忘了把鹌鹑蛋端过来。”
“我来我来——”江洛林的反射神经终于比赢白婷婷，快速跑进了厨房。
傅休蛰：“……”
他只能把好吃的菜，往冷苒苒那边推了推。
白婷婷站了起来，给她倒满了一杯豆奶。
甚至连苏梓萱也说：“苒苒，你喜欢的这个虾滑好了。”
【……】
【我就想说刚才说冷苒苒没有人喜欢的人打脸吗？】
【我甚至觉得这仿佛是个什么团宠剧本！】
【我也。连傅休蛰也在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以冷制冷吗？】
【呜呜呜，妈妈突然放心了。新年快乐】
【宝贝，新年快乐！！！】
冷苒苒此刻吃的很舒心。
底料好，食材新鲜，连芝麻香油也是村口当场磨的。
每一口入口都是一种享受。
这是她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火锅。
仙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些人间烟火。
其实她也不算体会过人间烟火，上辈子的时候，她的每一个新年、春节，都是在屋子里面对着一盘速冻饺子或者是点的外卖。
现在，在跨年的这一天，身边有一群人吵吵嚷嚷，还有一群不知名的网友祝她新年快乐。
她觉得也还不错。
至少，她不讨厌。
她唯一的疑惑是今天大家过度热情。
白婷婷就算了。
但是，江洛林和傅休蛰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干啊……
冷苒苒想了想，没想通，就不想了。
她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
她更关心筷子上的毛肚——
“七上八下。”
她冷冰冰地默念口诀，可不能涮老了。此刻直播间的人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点。
这个其他几位的超高人气，脱不开干系。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涨粉的千里挑一的好机会。
但是冷苒苒只是专心致志地吃火锅，这就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这场直播看得我简直舒服。】
【没有带货，没有植入，没有一群人喜庆地唱歌跳舞，也没有人拼命让你抢红包，简直棒呆！】
【你说的对，我是从各大卫视的狂轰乱炸过来的！！！】
【就真的很自然舒服。我一个人在外地，但是吃饭看这个直播，就觉得没那么孤单了。】
【呜呜呜呜，前面的姐妹，我也是一个人。】
【我也，一起一起云过年。】
《全明星冰雪运动会》的跨年夜跳上热搜。
被各大电商平台、主播卖货和卫视跨年晚会不堪其扰的网民，纷纷逃了过来，直播间粉丝数量继续飙升。
吃着吃着，江洛林终于败下阵来，斯哈斯哈道：“我想要麻酱。”
傅休蛰也诚实地说：“我也想要。”
苏梓萱举手：“我也要。”
冷苒苒放下筷子，掀起眼皮，沉默了半响起身。
她很快从柜子里，拿出了红绿黄老头儿送她的麻将。
全场安静一片。
白婷婷和弹幕一齐笑得炸开。
【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但是，这么做，好像也没错！】
【当然没错，下雪天，当然是火锅和麻将更配。】
【她是谁，我要粉她。】
冷苒苒不知道为什么全场安静。
只能贴心地解释道：“不要怕，不打钱。”
-
第33章 「这还是万人嫌过的日子吗？」
吃完饭，工作人员来收了直播镜头。
一群人前赴后继、自告奋勇去洗碗。
冷苒苒的粉丝数量在跨年之夜又涨了一波。
而她正舒服地坐在外面院子晒月亮，听着苏梓萱偶尔打碎几个碗的声音。
白婷婷没有抢到洗碗的活，就坐在她旁边帮她码牌。
江洛林在擦桌子。
傅休蛰蹲在旁边给她的茶树小心翼翼地浇水。
晚风透过院子挡风墙的空隙习习吹来，带着冬天冷冽，带走了吃完火锅的燥热。
冷苒苒好久没有打麻将，又想到明天要去蜀南，感觉更加神清气爽。
此时此刻，唯一的不足就是五多一。
她刚才暗示明示了所有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
冷苒苒对着月亮舒一口气，有些不满地想：唉，这还是万人嫌该过的日子吗！
-
几个小时前。
在大洋彼岸的郁衡，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蓝色塑料小瓶子。
里面是看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药片。
“你查到这个是什么了吗？”
经纪人匡宇站在郁衡房间前的大落地窗，手里拿着一杯自己煮的手磨咖啡，舒服地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说：“mar-amitriptyline，用来广泛治疗焦虑症，副作用是容易梦中惊醒。”
郁衡皱起眉头：“所以这几个星期，我说了这么多，医生觉得我只是焦虑症？”
匡宇拿起床头柜的另外一瓶粉色小药片说：“不止，这个是trifluoperazine，用来广泛治疗精神分裂和幻觉——”
郁衡脸色一变，垂下眼帘，手指攥紧。
匡宇当了郁衡十多年的经纪人，太了解他，转头避开，走回落地窗边继续悠闲地喝他的咖啡。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传来一阵瓶瓶罐罐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
就完了？
匡宇有些诧异。
转头看见郁衡靠在床上，神情淡定，只有倒在一旁的垃圾桶看着经历了一些苦难。
匡宇一愣：“还真是修身养性了不少，我以为你至少要打电话去和人理论。”
他认识郁衡这么多年，年轻气盛。
虽然没有暴力倾向，但脾气确实算不好，至少和温柔这两个字无关。
郁衡说：“有什么好理论的。明天直接按照违反病人知情权起诉，你知道该怎么办，联系法务，再不济也要告掉一年的营业资格。”
匡宇笑了：“性子沉稳了，有进步。”
郁衡不顺着他往下说：“再废话，你就回去当我姐的助理。”
匡宇脸色一变，说：“不说这个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来美国——”
郁衡当时自身难保，哪里还知道这么多。
“——你姐怕你的影迷去医院打扰，才会送你到这边，也算得上个理由。”
匡宇接着说：“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郁衡眼前浮现出冷苒苒的那张倔强冰冷脸——
要不是被她那条微博一打岔，他也不会那天忘了吃药。
他不自觉地笑笑。
匡宇被郁衡眼中突然流露出的温柔笑意弄得一愣，在2021的最后一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很快郁衡就压平了自己的嘴角，仿佛无事发生。
“其实你也不必在这里看什么专家，”匡宇说，“国内的专家不比这些刚愎自用的外国医生好？”
郁衡半眯眼睛：“你找到了人了？”
匡宇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他能这么说，相比已经是找到了完全的人选。
要不是当初事发突然，他姐的企业又在转型的关键时期，临时换了匡宇过去当高级助理，也不会出现冷苒苒的黑料两年无人澄清的那种纰漏。
匡宇点头：“华国的心理学家冉晓红，正好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
郁衡现在听到专家这两个字就没有什么好感，直截了当问：“我什么时候回国？”
“随时。”匡宇拿起电话，播了个号码递给郁衡：“不过我现在要你打电话给南荣哲——”
郁衡疑惑地看他一眼。
匡宇解释道：“——冉教授说，按照你现在吃的药量，停药恢复到完全正常行为能力还要一段时间，你想拍戏这件事，还得缓缓。”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郁衡私心不愿意把这部电影往后拖。
但是没办法，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南荣哲打电话。
这时候他收到一条江洛林的短信：
【郁衡哥，之前我以为喜欢我的人，原来不喜欢我。】
【但是我已经喜欢上她了，该怎么办？】
郁衡动动手指，很快地回复了——
【你就是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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