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覆水难收与敬茶

柳安然恍若不觉他的难看：“皇上小心，不要被其美丽的外表迷惑，这东西的毒性超过砒霜，还是扔了的好。”

        “你知道有毒就好。”小皇帝望着她，朕把你捧得太高了，所以才会收到有毒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许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他想让所有人看见，最好能放在自己的身边，可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成了靶子。

        错了。

        小皇帝垂眸：“明日起你搬回玉澜堂住吧。”

        “好。”

        柳安然微笑着点头，也许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人呢，永远无法从冰冷的字眼中，察觉那炽热的温度。

        当时的她没想到，有很多事情，因为那门口的一遇，发生了变化。

        当天晚上，便传出皇帝宠幸了程绮微的消息，第二日，册封为嫔，赐封号，意。

        后宫的女人震惊了。

        要知道，从陈妃到柳安然，两人都被捧得高高，但从来都没有封号，可以说，这程绮微乃是第一人。

        后宫水将要混起来，那些在其中明哲保身的人便观望了起来。

        早上起来，周贵人常贵人便前来请安，实际上无非是探探柳安然的话。

        柳安然一夜好眠，睡到早上都不愿意起来，见她们二人也是一副懒懒卷卷的样子，坐在梳妆镜前，还未上妆。

        在后宫无主之即，这二人以柳安然为主，关系自然亲密了许多，周贵人自然而然的接过喜鹊手里发簪，别再了她头上，笑道：“夏日炎热，汗珠子擦都擦不完，谁都不愿多动，唯有娘娘勤勉，还坚持着上妆。”

        她们那是无宠习惯了，也不打扮给谁瞧，自然怠慢了下来。

        对于柳安然来说，上妆是现代时留下的习惯，人人都很忙，没有人有义务、有时间去透过邋遢的外表发现优秀的内在。每个人都必须干净、整洁、甚至是精致。这是做人的基本与尊严，不分男女。以貌取人，并非没有道理。

        画完眉毛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柳安然问：“你们来什么事？”

        常贵人看了周贵人一眼，笑眯眯道：“颐园里有听鹂馆，听说那里的戏子唱的极好，便想着邀请娘娘去瞧瞧。”

        这几人都还不知道，太后宫里的事，她们就像是在最底层的人，永远不知道上面的勾心斗角。宫中只有两种人安全，一种是失宠妃嫔，都懒得去害她。第二种是皇帝，站在最高的地方。

        最危险的就是柳安然这种宠妃，搞不成，低不就。

        她们一行人去了听鹂馆，馆内有两层的戏台，红色的大柱子上盘踞这两条镀金龙头，雕刻的是囚牛，神话传说中龙长子，平生爱好音乐，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很有意思，因此大多唱戏的地方都有囚牛，做保护神。

        这听鹂馆雕刻的格外精湛，柳安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分神之际，宫女们把戏本子呈上，让三人择选。

        常贵人点了个“武松打虎”。周贵人速来谨慎，请柳安然先来。

        她翻了翻也没见什么有趣的，翻到最后一页，讲的是“覆水难收”。

        这故事说的是，唐朝歌伎霍小玉，她在十六岁遇见了才子李益，才子佳人邂逅，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尽的缱绻。可惜故事都有后来，这李益变心，霍小玉一病不起，有人路见不平，将李益架到霍小玉门口。霍小玉也是个有气节的，抱病起身，泼酒在地，成了覆水难收。女子都有一颗七窍玲珑新，她纵然要断绝关系，斩不断的却是情。

        死前，凄厉诅咒“我死之后，必成厉鬼。他君妻妾，终日不安”。

        要柳安然来看，这女子还是傻，男人多情，该找男人算账，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能做出覆水难收这样的事，已经很是坚韧，她也想看看，戏子怎么演出这霍小玉，便点了这一出。

        周贵人瞧的是胆颤心惊啊！

        昨个皇帝刚刚宠了意嫔，今个贵妃就看上了“覆水难收”，这是在恼怒皇帝移情别恋？

        这样猜测的，还真就不少。

        说也巧。

        意嫔今个竟然也过来看戏，便看见了这一幕。

        她正是成为妃嫔，还侍寝了，自然底气比前几日还要足，走过来欠了欠身，寻不到一丝的错。

        柳安然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意嫔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前来看戏？”

        “嫔妾是来寻皇贵妃的。嫔妾去给皇贵妃请安敬茶，得知娘娘前来看戏，这才来了。”意嫔拿起一边的茶，屈膝奉上。

        一边奉茶的喜鹊心道：难怪主子今个早起了，还跑出来看戏，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一般来说，只有皇后有资格受到敬茶，但柳安然心里有数，皇上正喜欢着自己，怕自己不舒服，定是要她给自己敬茶，来彰显自己身份，舒服一些的。

        说实话。她真的舒服了一些。

        一直听人说，太斤斤计较的人，不适合谈恋爱，适合买菜。可谁的爱情不是斤斤计较的呢？

        柳安然从侍寝的那天开始，就不停的提醒自己。可以去喜欢小皇帝，但绝对不能爱上，因为还不知有多少姐妹。

        可那么优秀的男人，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在一点点的接触中，又怎么可能喜欢不上呢？

        所以，小皇帝一直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实际上，主动权一直在他那。

        只是啊，他一日后宫佳丽三千，她一日便不把心交出去。

        意嫔的存在，就是点醒了即将把心交出去的她。

        “本宫最近身子不舒服，太医说了，茶解药，暂时还是不喝为妙。”柳安然斜倚着，眺望戏台子，那扮演“霍小玉”的戏子已经开始准备泼水了。

        意嫔就这么被忽略了，脸色一如既往，直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将茶放下，慢悠悠道：“也是，毕竟受妃嫔茶的，也只有皇后，可怜我那姐姐，未能吃上一杯妹妹的茶。”

        周贵人一冷，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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