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计策

柳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意料之中。

        很快，三面城墙便告急，因为对方有投石机，最艰难的还是南门，已经要支持不住了，投石机轰隆轰隆的击打着城墙，支离破碎。

        鲜血撒在城墙上面，焦尸成群，触目惊心，战旗萧瑟，这场族人与族人之间的厮杀，最为的惨烈。

        禁军首领抽出空袭，对着柳安然道：“娘娘，您还是从后门快离开吧，这里不是您应该在的地方！”

        依着他这些年从军的经验来看，皇城守不住了。

        柳安然镇定道：“是得走。”她忽然大呵：“青龙位何在？”

        她相信，一定是有青龙位保护自己的。

        “在。”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蒙面女子。

        柳安然吩咐道：“本宫身边还有多少青龙位？”

        “还有十五人。”

        “安排这十五人，换上女子服饰，然后骑马从三个城门往出逃。”这便是送死，却也是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

        出城的这些人当中，有可能会藏着柳安然。

        那群反贼一定会努力诛杀，因为杀死柳安然是大功一件，应该会有不少人，抢着追击。

        十五个青龙位，争取了半个时辰的守城机会。

        然而还是不够，战争本来就是用命填补上去的。

        现在流了鲜血，还是不够多。

        哭的泪珠，还是不够多。

        痛的疼，还是不够多。

        “报，南门失守——”

        柳安然咬了咬牙：“禁卫军首领，安排十个人护送本宫从南门出城。”

        他眼睛一瞪：“不可，娘娘，此时从那离开，就是送死。”

        就是送死，她想以身做饵。

        兵卒能死一死，青龙位能死一死，那么柳安然为什么不能死一死？

        何况，若非她一时松懈，哪来这么惨烈的战争？她心中的悔恨，足以将人灼伤的体无完肤。

        “待我出去后，敌军势必要围绕着，击杀我，骤时首领组建一批军队，咱们趁机冲杀出去。”坐以待毙，可不幸。

        不得不说，这个注意可行。

        但是建立在柳安然有可能活不下来的行况下。

        “不行。”

        身后有人反对，那人脸上都是灰尘，但难掩那温润的光辉，他轻易控制住了柳安然，对着禁军首领道：“安排出来一辆马车，我护送着出去。他们该认识我，我是娘娘的兄长，可信度会很大。”

        柳安然震惊的看着柳别意，想也不想的反对：“父亲母亲还要你来照顾。”

        “母亲有父亲照顾，所以我照顾你就好。”柳别意轻轻的笑着，像是冬日里最清丽的白梅。

        柳安然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来承担，不用别人。但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脖子一痛，人便没了知觉。

        柳别意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庞，微微一笑：“安然别怕，哥哥保护你。”

        天还没亮，皎洁的月亮配上火光，也足以照亮一个人的脸庞。此刻他面上是如此的恬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兄长了吧。

        “我欠你的，我母亲欠你母亲的，都该还了。”那一声幽幽的叹惜，像是一种温和的诀别。

        他这人，即便是赴死，也是如此的从容不迫。

        若说柳别意还有什么后悔的，大概也只是那个冬天，他不该那么直接的刺激到自己的妹妹。

        他不爱她，他只是看她做妹妹。

        一个男人也许不能为一个女人付出全部，但兄长能。

        元鼎十五年，春三月，柳相之子柳别意冲出皇城，斩杀敌军几名后生死不明。

        紧随其后的士兵虽然站了一个出其不意，杀死不少敌军，但仍旧全军覆没。

        国破山河在，但人不在了。

        铁骑踏着尸体，进入皇城。

        禁军无一投降，血站到死。

        叛军首领唤作郑畋，郑惠儿的兄长，郑惠儿是宣王的侍妾。

        郑畋站在皇城之上，俯视大地，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些。可是，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妹妹。郑惠儿死了，死的悄无声息。并没有人害她，她是郁郁而终的。

        她致死都在说，她恨柳安然。那么郑畋也该是恨柳安然的。

        他是个小人物，却能不懂声色的，给予致命一击。

        他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望着光辉，然后，看见尘土飞扬。

        陛下的大军，来了。

        如梦如醒，四周一片昏暗。

        她漂浮着，如飞翔，如坠落。密密麻麻的疼痛，灌溉全身。

        鼻尖一股血腥味缠绕不断，手腕很疼，整个人都在空中，脚根本触摸不到地面。

        柳安然心里一凉，骤然睁开的眼睛。

        天已经亮了，太阳的光辉照耀着大地，一眉残月在天西。

        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了这光线，不由得闭上眼睛，时应了好一会，方才好转。

        柳安然发觉自己被挂在城墙之上，陛下的铁骑就在下面，她清晰的看见，他一身战袍，骑马在最前面，面上都是胡须，也掩盖不住眼中的焦虑，沙哑的喊道：“郑畋，你家中尚且有一父一母，远在冀州，你难道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么？”

        郑畋微笑着说道：“还请陛下以谋逆罪，杀了他们。”

        他是家中的庶长子，在父母手里吃了多少的苦，都数不清楚。当看见宣国公背脊上的伤痕之后，他忽然就生出一种，可以为此人卖命的冲动。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痛苦。

        现在，是时候给痛苦一个终结了。

        这么多人的死，足以成为一种完美的赞歌。

        黄沙在蔓延，模糊了柳安然的眼痛，她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而这么久不见，在看见他，她又忽然想笑，偏偏又不是时候，于是抿了抿嘴，眼睛往四周看，发觉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少女。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的眉清目秀，很是干净，脸颊还有一些婴儿肥，很可爱。此刻她也悠悠转醒，看见柳安然，很是惊讶，不断挣扎道：“这是哪！”

        城墙上的郑畋听见了，低着头往下看，笑着道：“两位都醒了？”

        少女愤然咒骂：“你是谁啊，放开我！”

        郑畋幽幽说道：“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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