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选择

他伸出手，手上有一个刀子，似乎意图割断帮着少女的绳子。

        下面的陛下脸色一变，大呼道：“宁，不要动！”

        这少女正是救了皇帝陛下的安宁。特意将其抓了回来，自然有其目的。

        郑畋微笑，放弃了割开帮着她绳子的打算。毕竟一个一个的摔下去，没意思。

        虽然不是时候，但柳安然还是心里一酸，宁，叫的倒是亲热。随即有些苦笑，吃醋也好，毕竟若是命没了，哪还有吃醋的机会。

        “听说陛下为了次女，不惜延误战机，战场之上，都不曾放开分毫，想来也是极为看重的。”郑畋好奇的问道：“陛下可愿为她放弃皇位呢？”

        皇帝怒目而视：“你这贼子，行事作风非大丈夫所为！”

        “可是很好用不是么？陛下一个时辰迟迟不发兵，不就是顾忌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娘娘么？”郑畋低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乾清宫娘娘，似乎醒了。”

        柳安然不说话，自己当初设计将郑惠儿嫁给宣国公，又冒出有花柳病婢女之事，导致郑惠儿的名声全毁。郑畋自然是恨毒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不说话。

        可郑畋自然不可能放过她，微笑的看着柳安然，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乾清宫娘娘，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呢。”

        柳安然面不改色，仿佛只是在平常的交谈：“郑大人。”

        郑畋一叹：“如今的我，不过就是个反贼，哪里是什么大人？”

        她淡淡道：“如果按着你这么说，我又哪里是什么娘娘，成王败寇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句接着一句，郑畋疯狂的笑道：“那我便称呼你一声，柳安然。娘娘总归是敬词，我还真就不愿意敬重你。”

        安宁望着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就是“然”。

        郑畋漫不经心道：“听说娘娘和陛下夫妻恩爱情深，六年来盛宠不衰。”

        又看了看安宁：“听说，陛下与你相识在微末之际，即便是打仗回京也不忘带着，想必是新欢。”

        柳安然心里有些难受，但面上仍旧是淡定无比：“你也不用刺激我，我没想活着，一个人连活着都不重要了，难道还会觉得情啊爱啊的重要？”

        “你还真舍得你的孩子。”郑畋质问道。

        “至少有大人给我陪葬不是么？”柳安然看出来，皇帝兵临城下，迟迟不发，为了就是自己……和宁。可是若是在这么拖下去，庆云是否能安全呢？她不知道，也不敢赌。

        所以，她在试图激怒郑畋。

        没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的安全更重要。何况，皇帝不发兵，将领肯定有意见。

        她冲着皇帝，声嘶力竭的喊道：“发兵！”

        皇帝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知道他们在对话，又听见柳安然这么说，非常着急的喊道：“不准伤害她们！”

        柳安然宁愿此刻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她们”二字。

        她不想在他的嘴里，和别的女人同时出现。

        郑畋很平静的问：“一位是陛下的旧爱，一位是陛下的新欢，那两个人若是同时从城楼之上掉下去。陛下会救谁？”

        他同样也没想活着。

        柳安然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敢置信的望着郑畋。

        “娘娘，我想了很久，什么能真正的伤害你。是了，只有陛下才能伤害你。”他说完，高声的喊道：“皇帝可敢上前？”

        他在挑衅。

        程尚书劝道：“陛下万万不可上前。”

        那是箭矢能射到的地方。

        皇帝仿佛没听见，说道：“若朕死了，你可扶持景云登基。”

        程尚书脸色一变，“臣……”

        他还没说完，皇帝就已经驾马上前，喊道：“贼子，若你投降，朕饶你不死！”

        郑畋呵呵一笑：“多谢陛下大恩，那我便放下两位娘娘就是了。”

        柳安然身子一空，手上绑着的绳子，被挑开了。

        与此同时，被挑开的还有安宁。

        两人几乎是落了下去。

        那只是一瞬间，却仿佛亿万年那么久远。

        每个人的反应，动作，似乎都放慢了。

        天上的太阳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灼热，身体的每一处，都发烫的厉害。

        柳安然有些喘不上来气，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他。

        然后她清楚的看见，皇帝的脸色一变在变，冲到两人落下的地方。

        伸手，仰头，望着安宁，神色十分的难堪，却又干脆不已。

        他选择了救新欢。

        柳安然的情丝都散落开了，头上戴着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缓缓的滑落。

        那是她为了见陛下特意戴的。那是她册封皇后那日，曾经佩戴的东西。

        她想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迎接陛下，然后并肩而立，骄傲的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夫妻。

        柳安然已经用了最好的方法，证明了，她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配站在皇帝面前。

        不过，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率先落地，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四分五裂。那碎裂的宝石，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刺眼无比，让人将眼泪都留了出来。

        柳安然想，这就是她的结局。

        四分五裂。

        那一瞬间，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没了。

        就像是碧波变成了死水，寂静的没有声响。

        柳安然有些庆幸，又有些惋惜，不是五年之痛，不是七年之痒，她在第六年的时间，输掉了他的心。

        她可以为他死，但不能接受他在选择其中一人活下来的时候，选择了别人。

        那样她死的太可笑了。

        索性的是，人死了，那么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落在了他的马前，他怀中抱着一个少女，那个少女眉清目秀，真可爱。

        很多人不忍去看，都回避，表示尊敬。

        平心而论，如今这个皇贵妃，大家都是敬畏的。

        很可惜。

        姗姗来迟的柳夫人从城楼上往下望，直接晕死了过去。柳相通红着眼睛，身子在颤抖，头发眼见着发白。

        柳家一夜之间，失去一子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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