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割裂

母亲是一种很会胡搅蛮缠的人，在说不过你的时候，就拿出“我是为你好”、“我生你养你说两句话都不行么”之类的话，搪塞人，偏偏这类的话，的确能赌注想要讲道理的女儿，以至于每一次的谈话，都无疾而终。

        这一次，是个例外，是一定要好好谈谈的。

        十二公主对于人情世故要理解的轻一些，甚至不如小十七，但是她足够的聪慧。她知道自己不适合绕弯子，所以选择了开门见山。

        “我不会继承皇位，所以请母妃安静一些。”她不会告诉琳妃不继承的原因，以防止自己的母妃对昭帝产生憎恨。

        一个脑袋发热的女人，会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刚刚好，这些事情会让人全族掉脑袋。

        琳妃的笑容凝固住了，刚见到女儿的欢喜一点点从眼中退下来，她绷着脸，蹙着眉，冷笑道：“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多聪明，隐瞒是隐瞒不住的。

        十二公主有些疲倦，她不知道为什么母妃明明一开始对皇位不感兴趣，现在却要费力的争夺，所以把问题提了出来。

        琳妃抿了抿嘴，有些骄傲的扬了扬脖子：“我十三岁入宫，在入宫之前，我是家族里最卑微的庶出女儿，哪怕我有在出众的学识都没用。可这一切因为一个老嬷嬷多看了我一眼而改变了，我的学识得到了认可，我被众人所看重，这都是我的能力。”

        她的眼中忽然涌现出一些泪光，望着自己的女儿：“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这张像别人的脸。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公主，我的十二公主，你难道也要像你母妃一样，被别人一提起，就是‘那个像元一皇后的女人’么？”

        十二公主叹气道：“您似乎绕不过来，母妃，你即使不像元一皇后，也很美。”

        “没人会看见我的美。”她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若是珍元公主登基，你就是下一个我，别人口中那个像珍元的公主。永远只是一个影子，甚至没人会记住你的封号。我不求你成为储君，只是不希望她成为储君，仅此而已。”

        “你魔障了，母妃。”十二公主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很疲惫，她不擅长处理这么多的事情，她更愿意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开心的小公主，只要无忧无虑的撒娇就好了。

        她甚至不想用自己这个聪明的脑子，去思考太多的事情，那样本疲倦，令人不舒服。

        勾心斗角，根本不适合她。

        她只是聪明，却不精于算计。

        琳妃抿了抿嘴，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没听见风言风语，是因为陛下还宠爱着你，若是有一日，陛下走了，你与其他的公主，其实并无不同，甚至还不如她们自由！你会被当成是敌人，甚至是被铲除掉！我都是为你考虑，你为什么不明白？！”

        “够了母妃！”十二公主揉了揉脑袋，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这个已经钻入牛角尖里的母亲，她选择了放缓语调，说道：“今日父皇跟我说，明年就赐我男宠，让我遥领一个郡的差事，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琳妃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她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一直守在九姐姐身边，这种姐妹情深，父皇是高兴看见的。因为她疼爱九姐姐，也疼爱我，我们两个若是有分歧，他一定很为难，看见我们越好，便越高兴。不可否认，我在九姐姐身边，得到了许多的照顾，也很高兴。我有自己的判断力，知道好与坏！九姐姐也有智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她也一定会善待我这个父皇最宠爱，却没什么杀伤力的妹妹。”

        “所以你要靠着别人的怜悯过活么？”琳妃铁青着脸，冷笑道：“我一生心高气傲，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十二公主仿佛听不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母妃觉得不公平，因为你觉得自己有很多才华，你觉得你没有不如元一皇后的地方，却因为一张脸而受宠，父皇利用你去思念别人，所以你不舒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元一皇后与父皇度过了多少的时光，付出了多少，甚至是性命，方才让父皇连一张脸都留恋不已。母亲什么都没付出，便享受到了元一皇后所残留下来的好处，您不应该觉得高兴么？千万别说你爱父皇这种话。你入宫十三岁，父皇已经三十八岁了，他都能做你爷爷了！”

        十二公主口不择言，却一针见血。

        “你！”琳妃颤巍巍的指着她，咬着下唇，一排整齐的贝齿咬在红润的唇上，很是好看：“你竟然这样说生养你的母亲！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你看看你为了她，和我做对成了什么样子！”

        “我听话了，你便把我当孩子养，我不听话便是孽障。其实我就是我，只是母亲觉得我不听话了而已。”十二公主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真是舒服极了。她抚了抚有些滑落的古木垂枝玉垂扇步摇，平心静气道：“若母妃在对九姐姐出手，九姐姐受了什么伤，我便会受什么样的伤。”

        “你在用你自己威胁我？”琳妃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她？”

        十二公主有些悲哀，她想说，我在保护你。可是她知道，母妃一定不会信。

        为什么人不能坦率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呢？

        如果能有一双明亮的双眼，真的能看清很多的事物。

        她有些疲倦，处理这些事情，就已经疲倦的不行，那么九姐姐如何呢？

        被许多人都在心里念叨的珍元公主，是在第二天醒来的，只有小良子一人知道。

        彼时昭帝正在上朝，因刺杀事件，责问了许多的大臣，可以说是迁怒，亦或者是借机清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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