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故人

四王爷因为管治街道不言，甚至还被剥夺了京都指挥使。京都守备共有三万人，是巡视皇城的人员，指挥使就是保护皇城的人，非昭帝信任之人，不可担当。

        当年五王爷争夺京都指挥使，还闹出许多的风波，为此大动干戈。

        结果现在没了，五王爷自然是幸灾乐祸，还有想要抢过来的想法，散朝之后，对着有些郁郁寡欢的四王爷，嘲讽道：“四哥这是昨日看书多了？怎么气色还不好？”

        “多谢弟弟关怀，并无事。”四王爷抿了抿嘴，神色十分的糟糕，他半夜都没睡着，自然难受，毕竟自己的妹妹没了孩子。

        五王爷很想大声的说“我没有关怀你，我只是在嘲讽”，但考虑到宫门口还有其他大臣陆续的离开，皮笑肉不笑道：“你我兄弟，自然要关心。”

        四王爷沉默着，垂着眼帘，有些悲伤的意味。

        少见他这般，四王爷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对“指挥使”这个看重。便想着在讥讽两句，忽然看见一直在马车边守着的小斯冲了过来。

        这人若是无事，绝不会主动找自己。

        他不由得眉头一蹙，道：“怎么了？”

        小斯苦着脸道：“王爷，靜容公主昨晚在四王爷府小产了，奴才想要问问您，要不要去看望。”

        他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四王爷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靜容妹妹，的确是可惜了。”

        五王爷脸色喜怒不定，冷笑道：“多谢四哥安慰。”

        既然是他府邸出事的，他就是早知道，一直那种表情，是在故意嘲讽自己么？

        四王爷轻声细语道：“你我兄弟，自然要关心。”

        把刚才他说过的话，还了回去。五王爷一瞬间脸色很精彩。

        四王爷敛眉低目，很是惋惜的离开了。

        留京公主没有驸马为了就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对于五王爷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在，选择没了。

        原因便是因为那一碗活血化瘀的汤。

        当天御医都离开了，四王爷急急将人召见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昭帝派人查探了一下，结果汤是十二公主派人煮的，从余料来看，是大补的汤，原本是“好意”，可谁想靜容公主竟然怀孕了。

        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怀孕的事情，所以，这只是一个“误会”，根本没法追究，是谁的责任。

        昭帝派人赐了不少的东西，也就无疾而终了。

        四王爷少了京都指挥使的权利，五王爷少了一个能过继的女儿，这还不算完，靜容公主被诊出，伤了生育功能，也就是说，没法在传递血脉。

        一个不能传承血脉的人，在古代人的眼中，便已经没有了一丝的价值。

        靜容公主彻底退出了争储的行列。

        小良子将这些事情叙述出来的时候，东娘并不意外。

        她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搅乱局势，破坏四王爷和五王爷之间的平衡，借此机会，让两方紧张起来，目光聚集在对方的世上，自己好渐渐从舆论当中脱身。而被刺伤了，借着养伤的机会，离开京都，隐姓埋名到滨海郡从军。

        这便是最初的设想，至于剩下的事情，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

        作为一个布局之人，要把每一种可能都算计到。她将四王爷五王爷等等人害自己的可能，都想到了，靜容虽然表面上和自己叫好，但也不妨碍她想出一种可能。

        她的怀孕，更是意外之喜。

        东娘还要修养好几天，毒素虽然清理干净了，但是伤口恢复至少要一个月。

        这期间，都只有小良子能进出，甚至于最近新提拔的喜鹊，她都不放心。

        好在东娘平日里就不准其他奴婢进来，这样的安排，也并不惹人在意。

        小良子估摸着时间，说道：“赵太医怕是要来给娘娘治病了。”

        “赵太医？”东娘平日里看病，用的是韩太医才对。

        小良子想了想，道：“是十二公主送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两个人，安排进了太医院。听说是宫里的太医没办法，四王爷悬赏民间大夫，结果赵太医便来揭榜，就是他将您救了回来。陛下知道后，便让赵太医给您按时把脉。”

        东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身子已经好转，不用宫里的太医，怎么还用外边的太医？

        甚至她平日把脉，除了韩太医都不用别人，为了就是怕自己的身体情况外泄。父皇想来谨慎，怎么会让外人给自己治病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赵太医已经推门而入，随着他逐步走近。

        东娘有些明白为什么了。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不顺畅，有些堆砌在心底的东西，破茧成蝶。

        那些深藏的，不可言说的故事，都一瞬间出现在脑子里，拥挤不堪，不断的回放着她的过往，以及那从城门上的生死一瞬间。

        迟早有一天，她能坦然的回望过去。

        但绝对不是这一天。

        “给公主请安。”赵玉锵拱手行礼，袖口露出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示出，他的心也不平静。

        亦如他们初见。

        一个行礼弯腰，一个人说：“免礼平安。”

        东娘保持着自己的从容，目光像是考量什么，她甚至还能镇定的挂起一丝微笑，从容道：“本公主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故人来了，赵太医的好医术，真是万年不改。”

        赵玉锵站直身子，一瞬间，两人似乎回到了关雎宫。他是冷面的太医，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如今斗转星移，死了许多人，包括当初的自己，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两个人的地位。

        赵玉锵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直视她，声音平稳道：“故人不止我一人。”

        她就知道。

        东娘就知道，不止他一人。

        那么，那个故人是谁？

        东娘心里有一个答案，她反复叨念那个名字，忽然笑了。在这一刻，她平静的连自己都不相信，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无奈的说道：“哪怕是有故人来我也接待不了，这伤足以让我躺一个月，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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