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离开
玫瑰离开是在三天后离开的，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告别，是送饭的小丫头发现屋里面空荡荡了回来和东娘说的。
东娘感叹这丫头的洒脱，轻轻地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脾气秉性，有些人就是见不得离别。
况且总的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离别回来的，走的突然，这就是玫瑰的脾气秉性，从某种角度来说，洒脱的性格和陈贞相似。
感叹了几句之后，东娘就开始了在这的生活，和以往按部就班并没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最近又来了两个姑娘，皆是落魄的，甚至是被家人卖进来的。
东娘每次看见这些姑娘就有些叹气，这个地方已经算是民风彪悍的了，街上不乏泼辣的娘子会扯着丈夫的耳朵大骂，但是总会有一些弱小的姑娘，在没有长大成人之前遭遇了不幸，东娘突然觉得在这个地方给这些小姑娘留下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也是一件好事儿。
只是那些姑娘虽然小，却也知道红袖招不是什么好的地方，进来了之后一个个哭哭啼啼，全然不把这里当成以后生活的地方。
姑娘们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大家也就都不当回事儿，只要一点一点过来就行了。不过这一次来了一个颇为凶悍的小姑娘，是被家人绑着过来的，总是张牙舞爪跟要吃人似得，其他的女孩都有人安慰，唯有这个女孩大家都不敢靠近，之前有个人靠近都被抓伤了。
东娘到底是怜悯那孩子年纪小，所以决定亲自来看看。小孩子都被放在后面的院子，以防止有客人误入，里面有好几个房间，不过多半都是大通铺，方便居主。
东娘进去的时候，就瞧见里面的女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多半都是一些受伤的小兽在一起舔伤口，她在里面逛了一下，就瞧见角落里面独自带着一个女孩，低着头，一副沉默寡言的架势。
不过随着东娘的靠近，那女孩立刻就抬起头来，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把手也抬了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攻击人的猫，那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明显是许久都没人给梳了，脸微微有些黑，手上还有茧子，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不过模样生得还不错，若是仔细养大的话，也是个清秀佳人。
然而眼下就是个野孩子而已，随着人的靠近，她开始发出野兽一般的低鸣，在散发着危险。
旁边的一些小姑娘瞧见了，忍不住提醒东娘：“她脾气不好，你别靠近她。”
东娘对着提醒自己的小姑娘微微笑了笑，显得很是和蔼，然后再看下那个野孩子，轻声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刚问完，那野孩子肚子就咕噜响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减少脸上的敌意，同时也不说话，只要东娘有伸手要靠近的意思，就随时会抓过来。
东娘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什么用，她必须让对方知道，即便是自己靠近了她，也不会造成什么危险，所以想着即便是被抓伤了，也就这样吧。
这手刚伸过去，那野孩子便用那双锋利的指甲抓了过来，看上去十分的危险，东娘狠了狠心，径直抓住对方的手，她又开始不断的挣扎。
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进而就瞧见芙蓉急急忙忙的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野孩子，随着芙蓉的到来，微微有些迟疑。
东娘松开了手，看见芙蓉有些疑惑，忽然想起来之前有人来看这野孩子，却被抓伤了，又看了眼芙蓉的手，果然瞧见那手上有几道痕迹。
芙蓉明显是经常来看她的，此刻，正柔声细语的安抚人：“别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我是来给你送吃的。”说罢便将手中的食物递了上去，那野孩子立马抓了过来，不断的啃食。
东娘挑了挑眉，这么温柔的芙蓉，也就只有当初跟空如也告白的时候才展露出来吧。
“真没想到楼主也在这。”大家都已经习惯称呼东娘为楼主，仿佛过去的那个从不曾消失，如今的就是。
芙蓉对于东娘还是有几分抗拒的，抿了抿嘴，看了那野孩子一眼，简短的说：“这孩子并不排斥我，我会好好劝说她的，只是她比旁的孩子更加的不好弄，希望楼主能宽恕一段时间。”
“不着急，我只是听说她很抗拒人，并且都将人抓伤了，所以来看看，没想到她抓伤的是你。”东娘倒是有几分好奇，“你为什么对这孩子这么上心？”
芙蓉的脸上出现了微微的黯然之色，垂下头去：“我刚来的时候性格也不好，倘若不是有楼内的姐妹来照顾我的话，只怕早就夭折在了楼内。”
每个人都会从别人身上找自己过往的故事，她自然也不例外，也想到过往种种，心中就升起一种温柔，想要将这种温柔赋予他人。
东娘没想到向来有几分泼辣刁钻的芙蓉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顿时便笑了笑：“既然这孩子有你在旁边照料着，那我也放心了不少，这便交给你了。”
其实还是很喜欢江湖人的脾气秉性，以及这个地方的民风民俗的，因为大家都比较直率，不像生长在宫廷里面，总是有几分勾心斗角，这个地方的人纵然有几分泼辣，却也仍旧保留着善心。
一个人的善恶好坏是没办法凭借几件事情给下定论的，也没有完全的一个人，是完全的坏人。
芙蓉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声的说：“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可能的确做错了。”
东娘没想到这个有几分骄傲又执拗的女子还会道歉认错，索性自己从来没放在心上，便也笑了笑：“喜欢上一个人，怎么能说错呢？”
年少无知的时候，谁还没喜欢上几个人，自己也很幸运，喜欢上了一个喜欢自己的。旁人不幸难道就能糟蹋那一份感情，那一份纯真吗？
东娘那轻轻柔柔的笑容落在芙蓉的眼中，只觉得像是如沐春风的细雨洒在心上，直觉得安慰了不少，每每回忆起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稍微有些愧疚，更多的是难堪，而东娘如今的做法是抚平了她全部的难堪，让她宽心了不少，自然也更加的高兴。
东娘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话说多了就招人讨厌了，回头吩咐人给那女孩送过去一两身的衣裳，虽然芙蓉能够帮忙，但有些事情终究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自己如今占据楼主的身份，吩咐起来还是挺方便的。
后来就听说那孩子已经安分了不少。
据说是家中的长女，底下的弟弟生了病便被卖了进来，看着那小女孩手上的茧子，日子肯定不好过，与其脏兮兮的在人生的底层生活着，红袖招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青楼，想要一跃而上并不难。最近楼里面的姐妹不少都已经嫁了出去，只要不攀高枝，想要平静的生活还是有的。
东娘觉得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也不错，可以帮到一些女孩，可以保护她们，也可以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在这个地方居住，两个人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那般波澜不惊，可是对于已经经历过轰轰烈烈的两个人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好生活。
她已经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然后两个人携手在这个地方，寻找一下莺歌，两个人出去闲逛，偶尔出去旅行，然后带着楼内的姐妹出去跳一两支舞，将这样的余生打发了。
转眼便已经是炎热的夏季，东娘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学会了两支舞蹈，倒也不会亲自去跳舞，因为没有人配。
之所以想要跳一跳，是觉得那些女子跟个花蝴蝶似的，在花丛中飞舞，很是美丽，况且她年纪已经不小，想保持自己的体型曼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多一点舞蹈总是好的。
有时候还会给空如也跳一支舞，总是夜晚的时候，月色皎洁，空如也在那喝酒，她便在那跳舞，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空如也手中拿着一盏酒，自己喝的眼中迷离，不断的盯着那个曼妙的身影，只觉得是此生最美丽的时光。
刚刚失去记忆的他，可从来没想过有这么好的事儿，会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孤孤单单这么久过来了，如今的感觉好像是上天赐予的一样，这么幸福。
“在那失神想什么呢，我跳的舞不好看，还是你脑海当中有更好看的人？”东娘跳完舞发觉对方已经走神了，顿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佯做恼羞的神色像是要发脾气一般。
他顿时有几分手忙脚乱的感觉，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心里想着你就跟仙女落世一般，所以才走神了。我眼中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心中自然也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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