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认清事实

夏世明因将郭姨娘扶正，跟夏老太太先斩后奏一事而心虚，没敢直视自己的老娘，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丫鬟的话，正好给了他台阶下，他跟着郭氏一起出去了。

        下午，夏世明不放心老娘的病，在夏大老爷从衙门回来后，急匆匆去找他了，话里话外，都是担心老娘的身子骨。

        夏大老爷也是一脸愁容，“老二啊，娘的病，也那样了，白神医都请了，咱们还能怎么着？”

        “白神医说了，娘是心里窝着火，火了，才会伤了喉咙，嘴里起满了血泡，娘的脾气，你也知道，那个强势，哎，容不下我们一丁点儿的违背。”

        这话，有一点儿责怪夏世明的意思。

        可夏世明的为难，他也知道。

        夏世明已经娶了两个媳妇了，年纪又大了，前年，又被夏梓滢的事牵连连降两级，他是再娶，也难娶到合适的，稍微好一些的人家的嫡女，是不可能嫁给夏世明做继室，可要是娶回个破落户家的姑娘，或者是小门小户里的姑娘，那还不如将郭姨娘扶正。

        郭姨娘的兄长已经入仕，现在已是正六品官儿，两个侄儿也是读书的料，郭家的日子过起来，也几年的时间。

        郭家书香门第，家风清白，郭家舅哥又是立身正廉明的人，说不定，郭家舅哥的仕途走的会他们还快呢，到时候，他们还不如郭家舅哥。

        郭家舅哥仕途顺风，又是书香门第，总不能让郭姨娘在夏世明身边一辈子做个姨娘吧。

        要是许氏还在，霸占着夏世明嫡妻的位置，那不将她扶正，还说的过去，可许氏被休了，夏世明嫡妻位置空虚，不将郭姨娘扶正，那说不过去。

        夏世明要是另娶，还娶个不如郭姨娘的，不说郭家，是外人，都会往夏世明头顶吐几口口水。

        所以，夏大老爷觉得夏世明做的对，将郭姨娘扶正，是正确的，他老娘不同意，那是胡搅蛮缠，不讲理。

        可是，这话在心里想想成，要说出口，那是不孝。

        夏大老爷责备了夏世明几句后，见他一脸自责愧疚，又安慰道，“你也别伤心，娘这次受苦，是谁也没想到的事，也不能怪你，你没错，要说错，娘不该发这么大脾气，哎……算了，不说了，咱们做儿子的，不能说父母。”

        父母是做错了，做儿子的，都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那是不孝。

        夏世明嗯嗯的应了几声，看他那表情，还是对夏老太太愧疚了。

        晚，他自动自发的去了夏老太太的屋子里，主动侍候夏老太太喝粥。

        夏老太太见到他，那还有胃口啊，抿着嘴不喝，那眼珠子，跟瞪仇人一样的瞪着他。

        夏世明哄了几句，又是道歉，又是哭诉，求着她吃东西，夏老太太见他服软了，见他愧疚了，越发来劲儿了，一挥手，把夏世明手里的粥打掉地，然后，扑去，对着夏世明又抓又打又挠。

        这一突发情况，谁也没想到，谁也没料到夏老太太会突然发飙殴打夏世明。

        等周围的下人反应过来后，来拉开夏老太太时，夏世明的脸留下了好几条爪子印。

        夏老太太见他一身狼狈，咧开嘴笑了，好像夏世明过的不好，她很开心一样。

        夏世明都被她打懵了。

        是真被她打懵了。

        他本以为，他来老娘跟前服软，求求老娘，老娘最终会原谅他，毕竟，他是她亲生儿子不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老娘竟然会跟他动手，还不管不顾的抓烂了他的脸。

        他后日要去学府，脸伤成这样，还怎么去？

        这不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是老娘的亲生儿子，老娘这么对他，怎么忍心？

        他知道，老娘一直以来，都偏心老三，敬重老大，唯独对他，苛刻了几分。

        可他也没想到，竟然苛刻到了这个份，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被老娘按在地打，那跟打仇人一样的架势，他是仇人么？

        他将郭姨娘扶正，难道是犯了滔天大罪？

        他将郭姨娘扶正，究竟有什么错？

        郭姨娘人贤惠，诚实，对他也照顾仔细，还给他生了儿子，老娘为什么是看她不顺眼？

        是不是他自己做主娶的媳妇，老娘都看不顺眼？

        许氏，是老娘做主为他娶的，她看顺眼了，可那许氏，哼……连郭氏指甲里的灰尘都不。

        夏世明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夏老太太，正好看到夏老太太见着他一身狼狈，笑的一脸开心。

        突然间，夏世明感觉满心悲凉。

        他全心全意对待老娘，结果，老娘却巴不得他过的不好。

        这还是他亲娘么？

        想想几十年来，老娘对他的苛刻管教，还骗他说，夏家只是表面风光，其实日子过的异常艰难，还让他在任不管有多难，都别想着家里接济。

        他老实，认为娘不会骗他，他相信了，认真了。

        他在任十多年，过着清苦的日子，不管多难，他从未跟家里开口要过银子。

        有好几次，家里都揭不开锅，是张姨娘带着两个丫鬟绣帕子，送到大街的铺子里去卖，换点儿银子，给家里买米，才硬撑过来的。

        可是，这次回家，遇到老三带几个狐朋狗友去大酒楼吃饭，一顿饭百两银子，全都是走的夏家公的账。

        还有，他跟老三聊天时，管家来禀，说是成衣铺送来衣服，顺便来收银子。

        是老三在外面买的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三百两银子，那是他近一年的俸禄，他这一辈子也没穿过那么贵的衣服，可老三说买买了，走的也是夏家公的账。

        他不是眼馋老三花了公银子，而是……夏家的日子明明过的不拮据，可他老娘却总是在他面前说夏家的日子过的有多么艰难，有多么拮据，总是让他过日子节省点儿，别浪费一钱，别总想着花家里的银子。

        后来，他无意从管家嘴里知道，老大在外地任时，夏家每年都会从公拿出三千两银子，派人送去给老大花销。

        这银子，老三也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他在外地任十多年，夏家却从未送过一两银子给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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