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我将永远对你忠诚
祝福的话谁都爱听，江寒轻自然也是一般，是以老妇人话音刚落她便朝着对方展颜一笑，略作谢意。
只是在实力至上的环境下长大，江寒轻却突然信了老妇人口中的所谓神佛，决定去灯寺看一看。
说是长街，其实小半个时辰边走边逛，就已经到了尽头，而灯寺就坐落此处，瞧着虽不算气派，在这小镇中却已算规模不小。
江寒轻捐了香钱，在小僧的指引之下来到了他们供奉的灯佛面前，虔诚一拜。只是待线香插入香灰之时，那三根却有两根齐齐断裂，当即引来身边小僧打量的目光。
“你不信灯佛，又何必要来此处？”自帘后又走出一位老僧，他须眉皆白，被褶皱遮住的眼中无波无澜，语气也不见责备。
而江寒轻听着则有些无奈，未管那已经被小僧收起的香，转而朝着那灯寺的住持行了一礼。
“晚辈想求一个好寓意，却忘了心诚则灵，实在罪过。”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毕竟她之所以来这灯寺，为的一是求个“长长久久”的好寓意，二是为了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而住持则未曾训斥，对着灯佛拜了几拜，转而说道：“神佛于人心，是信仰，也是救赎。如有些人一生坎坷，有神佛为光为引，便能找到生的希望。”
江寒轻一时并未反驳，只是顺着他的话思索片刻，微微一笑。
“芸芸众生千万人，神佛纵有仁心，也并非所有信徒都能顾上。再者我并非善人，神佛不会渡我，我纵然信，也是无用。”
说着她将目光转至身边，更添温柔，“何况我心中早有信仰与救赎，于我心中他便是我的神明，只要他还在，我便有光可循。”
“那若有一日信仰崩塌，你又当如何？”
“我所存在的世间都有他，若他不在，我也不会强留。”
此言一出，灯寺的住持久久不曾说话，唯有那香不停燃着，袅袅绕绕，很快便见了底。
住持抖了抖衣袍，平和说道：“那这便不是你该留的地方，施主还是尽早离开吧。”
言罢又缓缓入了帘中，留江寒轻在原地深思，不明所以。
是灯寺她不该留，还是小镇她不该留？
抑或是这世间，她本不该留......
江寒轻琢磨不清，索性也就带着顾渊知离开灯寺。
外头的热闹渐渐平息下来，唯有灯寺前的长街还算热闹，有不少男女相携而来，要去求那灯佛庇佑，许一个长相厮守。
江寒轻逆流而下，身后的阿知无声无息，并不会如往常那般，笨拙而认真地猜测自己的心思。
但她却不在意，仰望着那因灯火渐远而显得亮堂些的月色，缓缓诉说起自己的心事。
“初遇你时，是因那万鬼窟中诸多鬼魂，唯有你让我觉得安全，所以起初缠上你，是将你当成了海上唯一一根能救命的浮木。可当看清楚你的样貌时，我就想啊，世间竟还有这样好看的男子，这契约结的简直是血赚不赔。”
许是“梦中”那两年影响了她的性子，这么一说起旧时，江寒轻唇角勾起，显得比平时活泼了不少。
“可你约莫是忘了，当初我满身混杂着尘泥血污，将你一身的白衣染上斑驳，你那嫌弃模样瞧着像是要将我就地正法。我那时想着，我别是才出狼群又入虎口，没葬身在那些老家伙嘴里，却折在了你这么个美人手上。”
“也好在你一生遵循正道，不仅没取我性命，还一直陪伴我至今日。”
思绪翻转，渐渐地回到了“梦中”所没有的十岁那年，她在万鬼窟中一路奔逃，最终在要被厉鬼追上时砸在了一个纯白的背影上。
十五年前的阿知似乎才成鬼，对自己不够凝实的魂体还不适应，冷不丁被撞上还没法很快对外物做出反应。于是这一时的停顿就被江寒轻捞了个空子，拿才从老鬼那儿听来、尚且是一知半解的咒术迫使他结了契。
“现在仔细向来，我竟不知你为何一直护在我身边。”江寒轻感慨一声，“毕竟说句不好听的，鬼仆虽不能亲手弑杀人主，但以你当时的实力，违背我的指令几乎是易如反掌。你大可以对我的境遇视若无睹，任由那些万鬼窟的厉鬼将我撕碎，我死了，你身上的契约便能解开。”
阿知没有反应，却在江寒轻出神踩漏台阶时猛然将她拉进怀里。
石阶的最后一级已没了旁人，江寒轻就这么趴在他怀中，闷声说道：“我总觉得你还留有几分记忆，就算不足以支配你对我的言语作出反应，有些习惯也是深藏在骨子里的。”
“那阿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心悦于我，还是不知该如何摆脱？”
风声瑟瑟低吟，不远处人生嘈杂，隐隐可听见欢声笑语。他们便这么沉默地对峙，一时之间江寒轻耳边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她是在赌，赌这躯壳中的残魂与她认识的那个阿知还有所连系，后者曾有过的所有情绪，前者都能共情。所以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怕那股残魂渐渐散了，有些问题便再也得不到回答。
“我心悦你，我已经十分清楚，那你对我，又是何等的感情？”
先前去到灯寺的情人一对一对出来，他们在朦胧的月光下相拥相牵眉目含情，纵然有人经过江寒轻身边，也只以为这是爱人之间的温存，不作打扰。
江寒轻也得以静静等候，直到人皆散尽，他拉起自己的手，僵硬的指尖在她手心缓缓移动。
熟悉的场景又浮现脑中，与这一幕几乎重合。在很久之前，又似乎是不久之前，当江寒轻决定将阿知送回万鬼窟而独自迎战那三十三位尊者之时，不仅设下了不容他破除的阵法，还怕自己会心软，给他设了禁言术。
那时的阿知因焦急通红着一双眼，以指尖在阵法屏障上写下八个大字——
“我将永远忠诚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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