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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返边疆


五月十四晨,唐金摇和朝廷军一行人到达北疆。

        到营地之前要先经过北疆城,城中大部分百姓为躲避战乱已经纷纷逃离,有些壮丁自愿加入了北疆军,剩下的皆是老人妇孺。

        北疆军军营现驻扎于北疆城城门外,此处早已看不到塞北河的踪影,只能看到远处滚滚黄沙中若隐若现的北蛮营帐。

        北疆军与北蛮已经交过一战,北疆军无力抵御,连连败退,直接让北蛮人打过了塞北河。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北疆军损失兵马并不多。

        周子宁在赶来北疆时,已经头疼了一路,恨不得直接拉过朝廷军将领就揍一顿。

        魏子渊比他好点,但也在思考到了北疆该怎么办。

        一行人被守卫拦在了城门处,唐金摇这几天没怎么合眼,脸色铁青地扬起太子令:“本宫听闻北疆战况,带朝廷军前来支援北疆。”

        守卫见了太子令和太子本人,立刻予以放行。

        周子宁早就没心情管北疆到底亲切不亲切了,他面无表情地随手揪了一个守卫:“把你们夏侯卓副将叫出来,或者告诉我他的帐在哪。”

        守卫叫人来引他们到夏侯卓的军帐。

        军帐中,夏侯卓见了太子,先行军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他眼神扫向唐金摇身后的几人,自是一个都不认识,但唯有扫到周子宁时有一瞬间迟疑。

        唐金摇先开口:“您是夏侯副将?久仰大名。”

        他一示意朝廷军将领:“这位是前来支援的朝廷军将领,麻烦您请几位亲兵副将,带他安置朝廷军。”

        夏侯卓立刻招呼几个亲兵带朝廷军将领出帐,又让其余亲兵全部离开。

        夏侯卓:“臣听说殿下您找我?”

        唐金摇后退一步,向周子宁那边一偏头:“我不找您,他找您。”

        魏子渊也后退一步,让周子宁说话。

        不等夏侯卓疑问,周子宁便开门见山道:“夏侯副将,在下想请您讲讲北疆军这是什么情况。”

        他语气有些愤怒和隐忍。

        夏侯卓轻咳一声,也不拖沓:“现在北疆军大状态是有些内讧,主将是杨盛,我是副将之一。

        “北疆军十五万兵马,分十五部,大概十部的人在我这,五部的人在他那。”

        周子宁依然隐忍着:“为什么内讧?”

        夏侯卓“呸”了一口,仿佛在唾骂杨盛:“要我说也是,为什么内讧?!那五部的人是没有脑子!叶将军一走他就是主将?他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周子宁却瞪了他一眼,提高了些音量:“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十部不认他做主将,也不该输成这样!就算北疆军只有十部,打北蛮人也是绰绰有余!

        “你们没有主将就不会打仗了?四十年周少将军一死,就直接丢了北山;今年叶将军一走,连塞北河都不要了?!你们是不是准备丢了整个中原?!”

        他没收住情绪,最后几句话几乎成了怒吼。

        夏侯卓也被点了火药筒,强忍着才没动手:“你爹的你是谁啊!被害了三任主将的是你吗!北疆军姓魏!姓周!再不济也得姓叶!现在他爹的姓杨!我认不了!我们这十部都认不了!

        “就冲着那三位主将,我们这十部也不该守着这狗屁江山!”

        周子宁被他破口大骂了一通,再仔细听他骂的内容,顿时没了脾气。

        夏侯卓一时气急,见对面那人冷静了下来,才反应过来太子还在场。

        他又冲唐金摇行了个军礼:“殿下,臣……”

        唐金摇却道:“将军说得对,无妨,如今的朝廷确实狗屁不如。”

        说罢,他便在帐中找了个角落坐下了:“你们随便聊,就算骂我都是无罪。”

        魏子渊此时开口打破二人互骂一通后冷静下来的气氛:“想必二位将军都冷静了,如今确实是朝廷的问题,但北疆百姓无辜。

        “夏侯副将您生气于北疆被害的三位主将,不想再为大越效力;而周少将军您生气于北疆军这次如此轻易丢了塞北河……根本上都是朝廷的问题。而边境问题在这摆着,一味躲避不是办法……”

        魏子渊话还没说完,就见像叶将军一样会抓重点的夏侯卓瞪大了眼睛问道:“您说他是谁?”

        夏侯卓说完就看向周子宁。

        只见那人脸色差得要命,脸上仿佛写满了“我是您父亲”。

        周子宁偏头咳了两声:“被害的三位主将之一。”

        怕这副将太傻,周子宁抬手在颈侧胡乱抹了几下,露出半条剑痕:“脸是易容,不擦了。”

        夏侯卓看着他怔愣半晌,突然扑上来拥抱他:“少将军!属下想死您了啊!属下想抱着您亲一口啊!”

        周子宁:“……”

        魏子渊:“……”

        唐金摇:“……”

        周子宁忙推开他:“滚一边去!把你那十部里之前叶将军的副将亲兵都叫来,先把北蛮人收拾了,别说我还活着。”

        夏侯卓立刻斗志昂扬:“是!属下遵命!”

        魏子渊看他屁颠屁颠地跑了,和周子宁说:“你这副将怎么不太沉稳?”

        周子宁扶额:“还没及冠能有多沉稳,我刚也是气懵了,他没揪着我打就不错。”

        亲兵副将均已到齐,就要围成一圈讨论接下来该怎么打。唐金摇以“慰劳士兵”为由出了帐,魏子渊后退一步,就要跟着唐金摇走。

        下一刻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只见周子宁一丝不苟地在听众人分析大局,而他修长的手指正覆盖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周子宁轻敲了一下食指,似在告诉他留下一起听。

        魏子渊心头一震——他自己都默认不该听北疆军情,但那个人一直把他当北疆的魏少将军。

        一番分析过后,周子宁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你们手里有十部的人,让一部的人留下,盯着杨盛那边。朝廷军分两部分,一部分入城安抚百姓,另一部分留在军营。

        “其余九部的人两刻后随我出军。”

        他最后给众人定了心:“太子殿下你们见着了,前段时间江南平乱也是他去的。他没疯,也一心为了天下百姓,便没什么不可辅佐的。”

        他一摆手,大部分亲兵副将都退出了军帐,去动员底下的兵。

        有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副将留下来问了句:“不知您是何人,有如此大的口气支使北疆军?”

        周子宁看他一眼,想起了他是谁:“魏家军余部胡副将——别来无恙。”

        不等那副将反应过来,他便把魏子渊往前一推:“魏少将军我给你们带回来了。”

        魏子渊规规矩矩地行礼,胡副将愣了一阵,而后差点抱着魏子渊哭一场。

        周子宁连忙扯开二人,把胡副将往外推:“别哭,先干正事,然后再叙旧。”

        见夏侯卓还傻在一旁,周子宁和他吩咐:“别愣着,给我备马和甲,挑一柄重戟,再给我弄一壶北疆酿。”

        夏侯卓皱起眉,上战场要酒干什么?

        然而魏子渊早已知晓他的目的——

        他要烈酒开嗓。

        魏子渊想起他方才指挥北疆军的情形,他神色很冷淡,眼眸深处也染上了几分肃杀,那时他与平日经常同自己笑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但那才是北疆意气风发的周少将军,那是自己错过了十四年的周子宁。

        “今天这一仗应该打不到北山,和我去打塞北河么,魏少将军?”

        周子宁向他转过头,像往常一样和他笑。

        魏子渊了解,他知道自己没上过战场,知道自己心底的遗憾,他也不会让自己去犯险。但他这么问了,就在表明他有底气。

        有底气赢这一场,有底气在战场之上保自己的爱人平安。

        于是魏子渊答应着:“打,我不会给你拖后腿——夏侯副将,麻烦您帮我挑一支长/枪。”

        还未等到北疆大军过境,北蛮那边却先乱了军心。

        和亲公主唐锦钰故意与北蛮首领亲热,趁北蛮首领放松之时,摸出短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锦衣玉食的小公主第一次杀人见血,她强压着心底的紧张和手下的颤抖,盯着死不瞑目的北蛮将领,上前又补了两刀。

        她匆忙地取了帐中的弓和箭,出帐爬上了一匹马,紧紧趴在马背上往大越的方向狂奔。

        她顾不上身后的北蛮士兵喊她,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绝路,她只想试着回到大越。

        她想死在自己的故乡。

        身后北蛮士兵入帐后惊呼,纷纷策马去追跑出不远的唐锦钰。

        身下的骏马狂奔,带起的凛风在耳边呼啸。唐锦钰抱紧马身,学着她见过的样子又踢了马一脚。

        身后的北蛮士兵穷追不舍,一支箭刺破凛风,直钉上了唐锦钰的肩膀。

        她哀嚎一声,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眶。

        她克制着身下的颠簸,费力地回身开了一弓。

        她那一箭,直钉上一个北蛮士兵的胸口。

        北蛮士兵见同伴落马坠地,顿时空中长箭如雨。

        唐锦钰吃力地抬手,要把手中的箭全射出去。

        她抵御不了箭雨,也顾不得反应身上的剧痛,只趁着自己还有理智,向北蛮人喊出了郑重的宣誓:“大胆蛮贼!我并非你妃!我乃唐锦钰!大越清乐公主!

        “休得犯我大越国土!!!”

        随着手中最后一支长箭离弦,她也滚下马来。

        她身上被钉了四支箭,眼中含着热泪,口中吐出鲜血。

        她望着大越的方向,渐渐没了呼吸。

        她身上还穿着离开京城那天穿的衣服,戴着那天戴的首饰。

        她身着旧衣,却没能回到故乡。

        她垂下手之前,脑海中充斥着两句话——

        我能回家吗……

        还会有人……

        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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