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又一失控
高个黑衣人盯着抽烟斗的老人看了好几眼，忽地摇了摇头。
他开始向着其它方向走去，矮个黑衣人愣了会后追了上去，离远了人烟，才低声问道：“这座村庄的规模不大，离城池也远，不是很合适吗？”
高个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新来的，你没有收到小圣主的命令吗？在门口坐着的老人里，是不是有一个跟画像上差不多的人？”
矮个黑衣人认真回想了下前不久发到他们手上的画像，经过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村门口的那个老人几乎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真没注意到，多亏了老哥的提醒，不然我就惹祸了！”
“脑子放机灵点，对上面人的命令多上点心，不然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高个黑衣人不冷不热地警告了几句，矮个黑衣人连忙笑嘻嘻地迎合奉承。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个同样有着老人小孩在嬉闹的村子。
洛家村村口，站着活动身子骨的洛村长猛地跌坐在小板凳上，又因为是硬板凳而疼得“唉哟”了一声。
“村长，您身子骨不太行啊！”
有人笑着调侃。
洛村长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时模糊了眼睛，遮住了他复杂的神情：“去去去，几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伙，看你们就碍眼，趁早搬出去得了！”
三年级的比赛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剩下几个年级的学生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比赛而摩拳擦掌，准备在赛场上一展锋芒。
你计算了下时间，依照现在的速度，大概还需要四五天的样子，三年级的比赛才会结束。而在这期间，学生们完全是自由行动，不干什么违纪违规的事，也没人会管你们做些什么。
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天知道你是有多期待能有个导师来上上课。你在小金那地方待了足足四年，除了对灵气的吸收以及挨打外，什么都没学到。理论知识、实践经验、战斗方法，这三样里没一个是你擅长的。
跟别人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想到这，你深深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还练不练呐？不练我可吃饭去了！”风飞宇不耐地敲了敲旁边的木桩，清脆的敲击声响荡在这间小小的练习室里。
你回过神来，连忙开口：“练！继续练！”
风飞宇脸色这才好转过来，他一个闪身，便到了木桩的中心处，“你的反应跟防御都还行，现在轮到你来攻击我，让我看看你的敏捷度跟力度。”
你点点头，沉下心来，下意识就开始观察他周边哪几个方向适合一击不成迅速撤退。但结果并不乐观，他身边全是摆得没有规律的木桩，桩身过于光滑，没有合适的着力点，让你不确定自己想要踩着它腾空跳跃时会不会一个脚滑摔下去……这让你犹疑不定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攻击。
风飞宇眉头一跳，语气自然流露出了鄙夷与不屑：“我就知道，你们这群专修灵术的家伙，都是些没胆子的小老鼠，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瞻前顾后。”
你有心想要反驳，可一想到这只是练习，他还是愿意跟你讲讲体术相关的人，反驳的话又咽回了喉咙里。没多细想，便冲了上去。
木桩的分布是没有规律的，它们之间的间隔完全就是随意摆放，有宽有窄。这也导致你在往前冲的时候没办法预估好速度与闪躲的时机，束手束脚了许多。
好不容易靠近了风飞宇，你本想钳制住他的行动力，可他却像条鱼一般，在木桩里躲来躲去，让你顶多只能碰到他的衣角。
几个回合下来，你有些气喘。
风飞宇见状，主动停住了脚，表情怪异地挡住了你没来得及收回的一拳。
“抱歉，没收住。你怎么…？”你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动了。
风飞宇半边眉高高地挑起：“是我高估你们灵师的实力了。就这点体力，你确定要学体术吗？”
你愣了愣，原来是觉得你太弱了。
“学！”你坚定地点头。
对于这个世界，哪怕你在这里待了十四年，也觉得自己有很多事物都不清楚不了解。现在学习这些不仅仅是对新知识的好奇，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足够自保的地步，然后带着灵久一起旅行，看看这个世界的奇妙美好之处。
至于帮爷爷找回你的父母……你眼神一暗，心绪有些乱。
总之不管从哪方面说，现下的努力是必须的。
风飞宇配合气氛地严肃了表情，只是内心到底有些不信。像这种在灵术方面强大的女孩子，怎么想也不会接触看着野蛮也更加容易受伤的体术吧？
只一个下午，他就信了。
从练习室里出来时，风飞宇身上多了好几道淤青，最为明显的就是眼睛周边一圈，青紫色的活像个熊猫眼。
“真是对不起啊，我跟你一起去医护室那边上药吧？”你心有愧疚地盯着那道青紫色看，这完全是最后你打疯了的证明。
风飞宇忍着疼痛，眉头也没皱一下：“不需要，小伤，家常便饭的事。”
“还是看看比较好？眼睛毕竟是很重要的……”你满怀着心虚道，生怕自己那一拳把他打出问题来。
风飞宇不在意地挥挥手，颇具潇洒地朝你挑了挑眉，然后那漫不经心的神色便一点一点地僵了下去。
“去呗，你身上的淤青不少，我陪你去看看也行。”他嘴角扯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着无所谓，实际上受伤的那只眼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作为这只熊猫眼的罪魁祸首，你主动帮他搭梯子：“那就谢谢了。”
不想在这方面谈论过多暴露自己，风飞宇扯了其它的聊道：“你在体术上的天赋很不错，有没有考虑认真学下去？”
其实教学这事，还是风飞宇偶然间在食堂遇到你，聊了几句得知你对体术有兴趣后，一时口嗨说出来的。曾经打败了他的敌人，一转眼就可以变成听他教导的学生，风飞宇怎么能不心动？
若说先前还存着几分戏谑之意，没得那个真正的耐心教导，但经过一个下午之后，他也不免认真了起来，为你分析道：“我专修体术，所以目前在这方面的确能教你很多，但如果你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我就不适合做这个导师了。”
他顿了顿，眉宇间多了抹骄傲：“我的老师，他在体术这方面勉强能当个帝国第一吧。”
风飞宇瞅着你脸，放轻了声音：“要不要来？”
你神情一怔，“万一你老师看不上我怎么办？”
风飞宇立马摇了摇头，期间因为头发打到了眼睛而痛得神情扭曲了一下：“你天赋这么好，怎么可能看不上你啊？他要求不高，不然也不会收我的。”
你为难地抿了抿唇，迟疑道：“可你们是专修体术，我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风飞宇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后道：“说得也是，老师他只收专注于体术的学生。不过简单的小灵术自己学学也没什么关系啦，心思放到体术上就好……”
后半段的声音逐渐减弱，他想起了当初那股扑面而来的熔浆，在灵术上天赋同样不差，甚至可能还强于体术的人，愿意放弃灵术才怪嘞！
风飞宇见你似是失落的模样，开口安慰：“我记得你们学院也有一个主修体术的淬武院吧？他们就不像我老师那体术灵术分得特别明显，好像还有不少融合了两者的招式。”
你心头一动，琢磨着这次回去就问问关于淬武院的事。
到了医护室，医师瞥了眼你们俩后，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最近因为个人赛开始了的原因，医护室多了不少需要治疗的伤患，所以这些看着相对来说不怎么严重的伤，就理所当然地被交给了身边的学徒处理。
为你们上药的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即便是碰一下就痛的风飞宇，在这过程里也没有感到什么痛苦。
“好了，需要止痛服务吗？”女孩将药膏收起，笑容柔软：“因为两位不属于近期参赛人员，所以本次治疗的所有费用都是不会报销的噢！为防止财物上的纷争，由我在此提前说明，止痛服务需要使用到灵气，所以最后的结账会包含一笔较贵的人工费。”
她十分娴熟地说道，说得你与风飞宇皆是一愣一愣的。
“还有，两位也不是本院学生，价格是按正常市价算的。刚刚抹的药膏，是上好的雪青膏，市面上现如今的价位为三枚金币一盒。刚刚为先生您抹了半盒，剩下半盒先生可以带回去存着，对于肌肤上的伤痕它是很管用的。”
女孩声音轻缓，脸上的笑容也很温柔，可你硬从这笑容里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这充满着欺骗性的脸，温柔却又强硬的话，强买强卖的风格……你们被坑了？还是王城物价这么高，她拿给你们的算是便宜的了？
“没有其它的，便宜一点的药膏吗？”你艰难地问道，穷鬼伤不起。
女孩神情不变，满面笑容：“有的，但是效果没有雪青膏好，我们向来为病人推荐最优，来这治疗的病人们也很喜欢这种方式，不会浪费他们多余的时间。”
这都已经上手了，算哪门子的推荐啊？还是说在王城上学的孩子都这么有钱？好像还真是。
你嘴角抽了抽，勤俭的本能促使你开口道：“请帮我换个便宜点的，我伤的没他这么重。”
这是事实，虽然到处都是淤青，但看着都没有你打风飞宇那一拳严重。
“不用换，就用这个。”一旁的风飞宇连忙阻止，“顺便给我止止痛。”
他痛得嘶了一声，注意到你复杂的目光后，咳了咳：“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半个师兄，怎么能让你来付钱呢！”
你欲言又止，觉得这辈分真是乱得很。
风飞宇以为你想拒绝，朝你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放心，小爷我兜里的钱多着呢！就几个金币而已，还不够我一天的花销！”
半小时后，钱多着的风小爷摸遍了全身，都没摸出一枚金币来。
女孩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了你，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你悄悄地摸了摸腰间，钱袋子没挂，就算挂了里面的钱估计也不够。
“你再等等！我不可能会忘记带的啊！”风飞宇不敢置信地大喊着，一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最后，他绝望地放弃了挣扎，满脸通红地看着你。
你忍了忍，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他那最严重的伤是你造成的，本来也应该出点医药费才对。默念了好几遍后，才彻底平静了下来。
伏星华虽然就在这，但是他前不久才刚给旧识买了房子，身上剩得钱比你还少，大概去了也没什么用。琪娜她们现在在赛场，从这到那有点远，你也不确定他们身上有没有足够的钱，毕竟那个止痛服务就比一盒雪青膏要贵上两倍不止。
……你们真的没有被坑吗？
越想越不得劲的你，忍不住看向了一直微笑的女孩。女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说道：“两位既不是本院学生，又不是王城中人，所以不清楚我们的止痛服务是一种特殊灵术也是应该的。”
潜意思就是它很贵。
你无奈地收回视线，又看向一脸羞愧的风飞宇。不知道是因为雪青膏的原因还是那个天价的止痛服务，他眼睛周边的颜色的确变浅了一点。
“我可以回去拿钱过来吗？”你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孩脸上的笑容有了些许波动，停顿了一瞬后开口：“这个可能不太……”
轰——！
一声巨响湮灭了她后半句。
是从你们的上方传来的。
女孩愕然地抬头张望，你跟风飞宇皆是如此。
像是什么重物砸到了墙上的声音，力道很大。然后又是东西砸地的碎裂声，这次你听清楚了是哪个方位。
紧接着脸色一变，就要向外跑去。
女孩怔了一瞬后连忙挡住你的身影，“您的费用……”
“我朋友在的位置离声音处不远，我想上去看看他。如果你担心我逃跑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上去。”你语速颇快地说完了这段话。
女孩略一犹豫，退开了几步，跟在你的身后。
在圣郡学院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吧？
你边跑边想着，好在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不远，你跑得飞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打砸声的确是从这间房传出来的。
你急忙推开门，一脸惊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已经被破坏掉了，墙上到处都是东西砸过或是锋利物体划过的痕迹。里面的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半跪着。
半跪着的伏星华，脸上布满了猩红的血线，微微凸起的青筋里，也是夹杂着斑驳的红。原先一片澄澈通透的眼睛，此时盛满了血色，死死地盯着离他几米远的人。
露出来的手臂、脖颈几处，皆有血线环绕。而你从未见过的血色灵气围在他的身边晃动，蠢蠢欲动地想要发起攻击。
这幅模样，将跟着来的女孩吓得惊呼了一声。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见伏星华身边的灵气就要发起攻击，你连忙叫了声他的名字。
缓缓向外延伸的血色灵气一顿，伏星华怔怔地抬头看着你。
你身体僵了僵，对这张称得上可怖的脸下意识升起了害怕。不过片刻，你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朝他大步走去。
“先别过去！”
“请、请离他远点，他看起来有些危险！”
身后是女孩惊慌的劝阻与一同跟上来的风飞宇着急的叫喊声。
你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拉着自己的人。
“离他远点，他现在状态很不安全。”伊苏冷淡地说道。
他如绸缎般漂亮光滑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没有绑起头发的他看着一向是最温柔可亲，可此时此刻，却浑身上下都盈溢着冷漠与阴鸷。
“伊苏导师，我相信星华他不会无故地攻击人。”你一字一字地说道。
伊苏按住你肩膀的手陡然加大了力气，嘴角扯起：“无故攻击人的事，不是有一次先例了吗？”
你别开脸，不想与他多做争辩。
发觉伊苏没有松开你肩膀的意图后，你抿了抿唇，主动覆上了他的手，用力推开。
这一次却是很轻松的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你虽然有点诧异，但对伏星华的担忧压过了这点疑惑。没了束缚后，你飞快地跑到了半跪着的伏星华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
“星华，你现在怎么样？知道我是谁吗？”
伏星华血色的双眼看着你半晌，忽地笑了一声，语气含着若有若无的虚弱：“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
听见他的回答后，你松了一口气，有意识就好。又接着问道：“你身体怎么样？起得来吗？”
伏星华点点头，强撑着力气，在你的帮助下起来。你想带着他坐到床上去，可你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床，还是在伊苏站着的位置旁边，找到了分成好几截的床。
没办法，你只能让他挨着自己，帮他撑着身体。
“发生了什么？”
你轻声问道，扫了眼一脸冷漠看着你们的伊苏。
伏星华眼里的血红突然间又变得浓稠起来，他猛地咳嗽几声，才将这股恨意压下了去。
“我确认了一些事。”他咬着牙说道，抬眼朝伊苏看去，在你扶住他时就已经消散了的血色灵气突然间又有了出现的征兆。
但没多久，就被另一股灵气抚平了。
伏星华急促的呼吸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他双眼一闭，整个人倒在你的身上。
“你做得很好。”
巫老从门口走了过来，将伏星华从有些难以支撑的你怀里抱了起来，夸奖道：“你安抚住了他的情绪，很不错，不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你转头看向房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堆人了。
“他不是有意的，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对别人发起攻击。”你骤然升起了不安，忙为伏星华刚刚的行为解释道。
巫老眉头微微皱着，但还是冲你笑了笑：“我会问明缘由的，如果不是他的错，那自然也不应该由他受到责罚。”
只是后续对他的处置，就麻烦了。
巫老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上牵扯的太多，本应该简单解决的一件事，也是因为一些人，才会变得这么复杂。
想到这，他看向伊苏，神色淡淡：“伊苏导师，等下也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说明当时的情况。”
“那是自然。”
伊苏噙笑点头，触及到你含着冷淡与探究的目光后，嘴角的笑意却是一顿，面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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