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深渊虽传言凶险之极，但一路而来，也不过那些不成形的魔物而已。
似乎，也并无传闻中那般可怕。
又或许，这是因为有兆拂在前探路的缘故，才会这般顺利。
伴随着离寒潭越来越近，周围的魔气愈重，但魔物却是越发地少了。
倒不像是那些魔物对寒潭心怀畏惧，反倒更像是那些魔物对寒潭心怀敬意，不敢上前污染。
或许是距离寒潭过近的缘故，自从入深渊以来便被姜岚压制的声音，此刻终于冲破压制，再一次于姜岚耳边响起。
“公主，你终于来了……”
“来，跳入寒潭吧……我们在等你……”
直至此刻，姜岚仍无法分辨那声音的善恶。
但是姜岚可以确定，那声音，是从寒潭内传来的。
姜岚走至寒潭前。
尽管只是站在寒潭边缘，仍可以感受到寒潭内传来的彻骨寒意。此处寒潭亦不似其他深渊内的潭水那般清澈，不仅十分浑浊，望不到底，不知潭水有多深，而且潭水呈现赤红之色，仿佛是一潭血池。
置身寒潭岸旁，凝视寒潭身处，只觉得心中生出一股阴森狰狞之意来。
姜岚不由得想起了一路而来的魔物，与形成它们的那些东拼西凑的人骨。
或许，这一池寒潭，当真是鲜血染红的。
耳旁的声音，依然在呼唤姜岚跳入寒潭。
或许，便如那声音所言，只要跳入寒潭，便可知道一切……
姜岚蹲下身，伸出手，尝试般地触碰了一下寒潭的池水——
本是平静如镜般的潭水，却在一瞬间涌起波涛，潭水卷起漩涡，直冲上水面，仿佛一只张着大口的水龙，欲吞噬周围的一切。
“苏易，小心！”
一边喊着，姜岚一边忙向后退了几步。
站在一旁的苏易眼神微动，他伸出手，却又在下一刻生生止住了去势。
阿岚应当知道一切。
潭水咆哮着向姜岚袭来，姜岚却在此刻失去了意识。
但潭水并没有吞噬姜岚。
在姜岚失去意识的瞬间，潭水也停了下来。
就好似一只乖乖的宠物一般，潭水渐渐退了回去，寒潭内一切归于了平静。
苏易快步上前，忙接住了因为失去意识而欲倒下的姜岚。
他轻轻坐下身，将她的上半身放在自己怀中，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苏易看着姜岚熟睡的容颜，眸中流露出温柔。
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
姜岚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艰难地睁开眼，却听到了耳畔传来混乱的厮杀声。
马蹄卷起漫天的沙尘，模糊了视线，却能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利刃戳入皮肉的声响，痛苦的哀嚎，或是鼓舞士气的喝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停了。
声响渐熄，姜岚的视线也渐渐清明。
适才拼死搏杀的人们已然不见，只剩下漫山遍野的鲜血染红了支离破碎的一地残骸。
这便是，组成那些魔物的残骸来源……？！
姜岚心情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是心悸的。
按理说，她不应当如此。
战争，或是杀戮，她都已司空见惯。
但眼前的这些，却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口，令她难以喘息。
“投降吧！交出感天石，我们便可饶你一命。”
姜岚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是接近寒潭的边缘——此刻的寒潭，还非血红之色。虽有流淌的鲜血混入，但也可看出原本潭内为清澈的池水。
几人包围着寒潭边缘的一名女子，以手中长剑相逼。声音也是为首的那人发出的。
因为距离较远，加上几人的遮挡，姜岚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也能看出那女子身上伤痕累累。想来是经历过一番拼死搏杀，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在那女子前面，那群包围她之人踏过的，是最后还在保护着女子的护卫尸首。
那女子究竟是……
姜岚下意识往前走去，欲看得清晰一些。
“不可能。”姜岚隐约能看见那女子扬起了嘴角，“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感天石在哪里。”
说罢，那女子竟后退两步，猛地将手中长剑划向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女子手中脱力，长剑伴随着她的身体向后倒去，径直坠落，跌入寒潭。
鲜血在一瞬间染红了寒潭。
“终有一日，我与族人会归来，夺回一切……”
从寒潭内，仿佛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飘渺，虚无。却不知真是她所言，还是从潭底传来的魔气所致。
不错，就在那女子坠入寒潭的那一刻，从地上散落的残骸身上散逸出大量的黑色魔气，尽数凝聚至寒潭之上，形成魔气的漩涡。
“不好！”为首之人忙运气相抗，喘息之时得以才对旁人说道，“退！”
几人使用瞬移之术，迅速撤离了此处。而魔气也在此时从寒潭上空喷薄而出，弥漫至整个深渊……
这股浓郁的魔气，并没有影响到姜岚。
姜岚知道，这是一段回忆，而自己，不过是一股神识罢了。
但姜岚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寒潭旁边。
她凝望着血色寒潭，寒潭中却渐渐浮现了一个身影。
女子披散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但姜岚就是可以确认，此人，便是刚刚的女子。
“你是谁？”姜岚冷静地看着那个身影，问道，“你让我来到此处，又是因为什么？”
这便是潭底呼唤之声的来源。
“去临仙派，找回我的武器……你会知道一切……”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池水也渐渐浑浊，最终女子的身影完全没入了池水之中。
“临仙派？”姜岚猛地清醒，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苏易那张含笑的温柔面庞。
姜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苏易怀中。
很明显，她的意识已经再度回到了现在的深渊。
但是为何会在苏易怀里……
姜岚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迅速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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