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疯狂的仰慕者（2）
叶城了然，将那柄青色的剑，小心的递给柳眉。
柳眉不接，道：“就这样看吧。”剑太沉，握不动。
叶城一愣，也不多说，将剑推近了一些。
柳眉隔空三寸，轻抚剑脊，指端传来微微的寒意，她呼出的气，靠近剑气，被凝成一片片霜花。柳眉轻笑道：“剑光清凛若霜雪。”
叶城一惊：“你是说，这是消失百年的宝剑，清霜？”
柳眉：“我想是的。”
叶城呆呆道：“那这把剑……”
“这把剑与你有缘，认你为主了。”柳眉从旁轻笑道：“你不必交给掌门师兄。”
“可是……”
柳眉轻笑：“当仁而不让。叶兄，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我们该去采些阔叶来，药快好了。”
除了阔叶，柳眉还采了些野花野果，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以吃的。
阔叶圈成漏斗状，叶城给每人分了药，柳眉则吃起刚采的野花野果。
“这是什么啊！”莫少商喝了一口药，扑哧一口喷了出来，愤愤道：“太难喝了，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
聂云呛声道：“这药是苦，但是为了恢复修为，吃这点苦算什么！一个大男人，娇生惯养的。”
“行，”莫少商气笑了：“你行，你喝！”
“我喝就我喝！”聂云豪气干云，端起药，一饮而尽。而后，难以忍耐的，趴到了一棵树干上，干呕起来。
柳眉自己喝了一杯，道：“还好吧。”
苏慕白也喝了一口，脸色顿时涨红了，却安静的咽了下去。
“苏兄，味道怎样？”柳眉抓住了一丝希望。
“这药，苦，涩，辣。”苏慕白一字一顿的说，“你到底放了什么？”
柳眉道：“灵芩草，奇苦无比，本来是要蜂蜜炮制的，我怕你们喝不下去，所以想加点别的，调一下味。”
叶城哑然失笑：“所以你就加了其辣无比的愉悦蓼！”他皱起眉，一仰头，将药喝了下去。对于辟谷多年，味觉已经极度淡薄敏锐的人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折磨。
“我修为真的在快速恢复！”聂云惊喜道。
这一喊，所以人都皱着眉头，把药喝了下去。一个个辣得直掉眼泪，苦得直伸舌头。
柳眉已经在盘腿吃东西，凤无及凑上来道：“我也来点，清清口。”
方紫苑也立即跑了过去。
一大片翠绿的叶子上，放着白色的花瓣，青红各色的小果子，看起来煞是可爱。
方紫苑捏起来一片花瓣，尝了一口，又苦又涩。大喊：“这是什么呀！”
柳眉：“芍药花瓣，略有些苦涩。这果子给你。”
方紫苑看着不接：“有些青。”
“嗯，那我先尝尝，”柳眉说罢，咬一口：“有些酸。比花瓣好。”
“好吧，”方紫苑犹疑的接过，咬了一口，简直欲哭无泪：“这叫有些酸？酸到牙疼好吧！”
这时，方紫苑明显感觉到修为在迅速恢复。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药草可以恢复修为？”还不等柳眉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了：“对了，炼丹炼药，自然识得这些。”
柳眉又取出了一株灵芩，道：“这草不多见，若成片生长，就要当心周围是否有魔气。”
几人都围拢过来。凤无及问：“有魔气的地方才长吗？”
“并不是。”柳眉将草递到方紫苑手中，示意她给众人传阅，道：“魔气日久，草木凋零。但灵芩能克制魔气，长势不受影响，与周围草木此消彼长，故而繁盛起来。”
“原来如此。”方紫苑点了点头。
不多时，大家的修为都恢复了六七成。除了捆仙绳下的顾庭。
顾庭被推到了中央，千剑门的五人摩拳擦掌。聂云虽急，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求情。此刻顾庭仍双目血丝，魔气未除，但是比起方才的癫狂，已经冷静了许多。
柳眉道：“他可能只是受了魔气影响。未必就是出自本心。”
“嗯。”聂云及一众师弟人都颇感意外，立即接话道：“他一直胆小怕事，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柳眉点头，俯下身，靠近顾庭。
顾庭一颤，满脸通红，向后退去。
柳眉轻声道：“我不能对你那样笑，但是我可以对你……”她低低俯首，向前一倾，轻轻的贴近。
“小小小眉……”
顾庭瞪大眼睛，脸色煞白，气都不敢出。
柳眉越贴越近，顾庭已经感觉到了她呼出的空气，微凉带着甜香落在他脸上，使他身躯一下子僵硬了。
方紫苑立即捂住了眼睛。
凤无及也羞涩的捂住了眼睛，却漏出一个缝。
柳眉忽而一笑，最终，手指一弹，点在了顾庭的额头。然后抽身后退，自嘲道：“罢了，于我还是有些难。”
顾庭满脸爆红，舌头打结，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那冰凉的触感，甜香的气味，让他如中毒了一般，栽倒在地，无法动弹。
半晌，顾庭才磕磕巴巴道：“小眉……我我知道你为了除我的心魔……可是你的名声，你的清誉……你自己该怎么办？”
柳眉扑哧一声笑了：“谢谢了。”
顾庭诧异道：“谢……我？”
柳眉举头，对着长空淡然嗤声一笑，道：“对，谢谢你，觉得我的名声，我的未来，还能挽救一下。”
顾庭一默，不禁黯然流泪：你对这个人间，已经不抱希望了吗？
苏慕白看着柳眉，眼中有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眉！随心而为，无所畏惧。恣意，放纵。
顾庭缓缓跪直了身体，对千剑门的人道：“我伤了你们，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只求不要连累我师门名声。”
莫少商却没有接话，转而对柳眉道：“打伤你，抱歉。”
柳眉道：“好像现在，你伤的更重吧。”
莫少商一噎，继而大笑：“以后江湖再见，只要未亲眼见你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不会对你出手。”
柳眉道：“提前谢过了。”
莫少商提剑，转身离开。随同之人，也都一声不吭，一同离开。
虞山派弟子见状，也辞行离开。
顾庭跟随师兄弟，御剑在云上。他抬手，指尖轻轻抚上被柳眉点过的额头，冰冷的痛觉再次重现，他的眉梢嘴角却浮起浅浅笑漪。手执雪魂，面若冰霜，背对着身后无数狂热的目光，她是这样一个万千仙门弟子梦中的仙子。却在一个晴光潋滟的日子里，在他因迷路误入无水城后山、被人斥责、怀疑偷师的屈辱时刻，她驻足回身，为一个素不相识、卑微无名的他，对守后山的弟子道了一句：“莫失了待客之道。”
那一刻他胸中汹涌澎湃的热血，至今犹不能忘。被解围后，他怀着满腔热忱匆忙追出去道谢，期盼能与她有一刻的交集，却被当头一盆冷水。她面若冰霜，面对他的真诚而卑微的感谢，只回了淡淡一个字：“嗯。”然后飘然离去。
那时的他愣在了原地，不过很快也想开了。她不就是这样一位仙子吗？可是第二天，他看到了至今难忘的一幕。素心殿中，他与众师兄弟下榻之所，隔着阑珊花木，他看到两个舞剑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昨日为他解围的冰冷仙子，此刻，却媚眼含春，对这那个男子边言语边娇俏的笑着。
他从不知道这样的仙子也会笑。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百花齐放。只是，花开在彼岸，与他毫不相关。更不曾想，那一瞥，竟成了心魔。
顾庭收回思绪，淡淡一笑，轻拂额头，仿佛拂去上面的尘埃印记，笑道：“一场梦，就让它随风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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