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我觉得不呆啊，还挺纯的。”符兆摸上后脑勺，也在盯人，他观察新同学好几天了，音量刚好放低了些，没让第四列听见。

        话题早就转了。包耀提起桌面那本白皮书：“季爷，啥书啊，包得那么严实。”

        季垣初吐俩字：“漫画。”

        陶晓杰来劲儿了，感到新奇，“季爷你还看漫画？”

        符兆记忆力好，“哦”了声地提：“我想起来了，上回创新1班女神不是来过，撒娇说生日礼物要某绝版漫画，就是这本吧。”

        包耀恍然大悟，一脸浪荡的笑，用手肘撞了下季垣初，“别说，在泡妞这方面，季爷无人能敌。妹子要漫画书，季爷还贴心地包上书皮，生怕姑娘的漫画被没收呢。”

        季垣初没否认，轻哂了一声。

        第二第三节课都是物理课，熬睡了不少同学，老师习以为常，一个个点名让他们洗把脸，去后边站着听。

        伊葵也有点困，悄悄伸手到桌洞，捏自己的虎口，打起精神。

        旁边的郗冬香今天好像格外关注她，唇角一撇，冷笑道：“也不知道你哪个小地方转来的，小心点，成绩最好别吊车尾了，季垣初那种天花板不是你能肖想的。”

        只是精神暂时疲倦了些，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伊葵无奈地轻轻叹气。

        不过她已经骂不还口，同桌好像并没有很高兴，似乎更恼了，用圆珠笔划破她的草稿纸，“走着瞧！”

        那枚碎钻耳钉还反射起阳光，刺得她眼睛有点疼。

        连堂的物理课结束，前桌的巩清雨也学得够呛，看起来脑筋已经死光了的样子，她连忙站起来揉太阳穴，一边偷瞥第三列，一边跟伊葵聊天放松：

        “今天都算好的了，困倒的人没之前多，有他在，大家都挺兴奋的。可惜再提神的兴奋剂，都抵不过深奥的物理摧残啊。”

        至于他本人呢，依旧那么游刃有余。他上课玩手机，老师也当没看见。

        没多久，9班门口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柔柔唤道：“季垣初。”

        班里迅速整齐“哦——”拖长尾音，起哄得非常暧昧。

        “女神来了啊。”

        感觉空气中温度都在上升，像鱼缸里的气泡聚集。

        伊葵瞧见小雨变得失落，前一秒还很活泼，后一秒就耸拉着眉眼。

        郗冬香转过脸，似是不想看见。

        伊葵侧身，目光落在后门的女生身上，她长得很明艳，校服似乎改过，服帖地勾出腰线，长发飘飘，像校园漫画中的初恋女神。

        那几个长得混的男生，叫得最起劲。

        陶晓杰以手作喇叭，只差没说早生贵子四个字，椅子翘起来，两脚悬空。

        季垣初腿长，鞋尖离他椅脚两三厘米，冷不丁踹那椅子，“啪”地一声，陶晓杰翻车摔到同桌那儿，符兆嫌弃地推开他。

        起哄的声顿时没了大半，迅速戛然而止。

        季垣初这才起身，拎那本白皮书，漫不经心来到后门。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我的生日。”芮湘弯眼笑盈盈，欢喜地接过他手里的白皮书。

        打开来看，扉页还有漫画家的签名，更显得弥足珍贵。

        芮湘挽上他的手，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低声念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她好不容易坐上正牌女友的位子，迫不及待想炫耀。

        季垣初没拒她，芮湘心口微甜，踮起脚尖，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吻了他的脸。

        “哇靠，真主动。”

        “杀狗了杀狗了。”

        班里忍不住此起彼伏“喔”声，见怪莫怪又眼热得紧。

        伊葵有点害羞，别过目光，正好瞧见同桌盯梢般，嫉妒地瞪着后门。

        郗冬香捏紧橡皮擦，讥讽道：“有种在自己班门口亲，看你不被开除创新班学籍。”

        伊葵抿唇，心想景城一中的规矩好严。

        非常在乎成绩，但只要学生一谈恋爱，又会抹除掉过往的成绩，打入重点班以下。

        傍晚放学，轮到伊葵值日，男生见是新同学，提着扫把摆动几下，“扫完了，拜拜。”便扔掉扫把偷懒逃离。

        巩清雨陪着伊葵，清理讲台，见状无语极了：“不要脸，这都能偷懒。”

        剩下另外一个女生，她黑板倒是擦完了，但没擦干净，还有粉笔的划痕，她很快收拾书包，找借口道：“约了人逛通茗桥，先走了。”

        最后教室只有伊葵和巩清雨。

        “……”巩清雨受不了，“逃得要投胎似的。”

        伊葵安静地扫着前两列的地面，没有生气，温和道：“小雨，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可以做完。”

        教室不脏，她再擦一边黑板，把垃圾倒趟，就好了。

        巩清雨摇头，“反正我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伊葵不好意思道：“等你值日，我也留下帮你。”

        “客气什么。”

        天色渐渐铺下黄昏的霞，蓝橙交间，大片云彩交叠，鳞次栉比，像夏日的冰块，抬手便能捧起一把。

        伊葵提着垃圾袋倒入清洁区，去洗手池，按出洗手液，操场还有几帮男生没走，传来一阵喧闹的欢呼，夹杂篮球碰到球框的声。

        她从洗手池旁的楼梯上去，走到一半，淡淡的烟味从头顶飘来。

        “季垣初，我喜欢你很久了…”

        回应女生的是一道很轻的笑声。

        伊葵抬眼望去，站在楼梯拐角，恰好被藏在视线的盲区。

        她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她。

        身形颀长的男生倚着墙，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烟头明灭，手臂线条流畅，灰黑的字母纹身只露出了两个，s和t。

        他眉骨挺拔，垂眸瞥人时都有股暧昧的深意，惹得女生手攥情书，不敢抬眼对视，刚表白了个开头，像忘了词。

        半晌，女生又鼓起勇气道：

        “我…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是听说你不挑，只要告白就能成…功。”

        季垣初唇角轻勾，下三白睇着她，哂笑一声。

        不拒绝，也不主动负责的痞子相。

        女生仿佛被鼓励一般，站高两层台阶，想去亲他的唇。结果距离不够，磕在了他冰凉的下巴，触感坚硬。

        尽管脸羞红得不行，女生还想亲，季垣初没给她机会，抽了口烟，施恩似的评了一个字：“矮。”

        女生眼圈红了，他就是个混不吝，爱玩弄女孩的心，认真了，就是他赢的开始。

        烟雾弥漫，呛得人嗓子痒，那个女生很快离开，下楼时满是泪水，发现有人偷听，她更羞更愧，头也不回地跑掉。

        伊葵愣了会儿，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撞见同班同学这样的事，好像不能贸然上楼，让他知道她在偷听…

        季垣初勾着燃尽的烟头，指尖修长又骨节分明，滚烫的烟灰掉落，已经快要灼伤到他指缝。

        他吞吐着烟圈，垂下的黑眸冷淡。

        伊葵盯着他的左手，皮肤被烧黑了小块，他却好像不疼似的，没有反应。

        就在她犹豫时，季垣初突然叫她：“别躲了。”

        伊葵的心脏倏忽一停，被人抓包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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