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
伊葵拿着纸团的手，顿地一滞。
又是在逗她么？
他轻松随意地说出来，应该是假的。
伊葵将垃圾扔掉，低眸回他：“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男生仍倚在门框，日落的光斜斜撒他身上，有种不受拘束的潇洒感。
他一直以来都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没人能够抓得住他。
“如果我说。”季垣初懒懒的，语气带了点认真，“不是开玩笑呢？”
伊葵抬眸盯他，似想分辨真假。
好一会儿，她有点泄气，讷讷道：“可是我还没…”
声音压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还没有准备好告白，他却先提了出来。
半假半真的语气，可退可进。
伊葵想起芮湘，是不是她答应了，时间一到，也会被他抛弃掉。
季垣初从她的脸色，看出点别的含义。
他敛起笑，调侃道：“瞧你为难得，不就开个玩笑。”
伊葵轻轻一怔，原来还是玩笑。
他太爱捉弄人了。
“准备走了么？”季垣初瞟了一眼钟表，“送你到车站。”
-
伊葵当晚便失眠了，她起床，趴到书桌前，闭眼回想着季垣初说的那些话。
还有他手臂上的字母纹身。
在泳池那一回，她瞧得很清楚，前面是一个英文名，缀着first。
连起来就是michellefirst
伊葵打开手机，点进他的朋友圈主页。
他的微信昵称也是first，会是代表他自己么？
前面的英文名似乎不是他，更像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桌面的小台灯光线细碎。
伊葵又摊开那张修改多遍的信纸，上面的内容只写到一半。
又过了几周。
快到平安夜的时候，学校说要办一个小晚会，每个班请了才艺表演。
比起元旦晚会，班里好像更期待平安夜，和紧靠着的圣诞节。
巩清雨耐不住话头，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伊葵侧过脸。
“我听说平安夜送巧克力，他会收的。”她用笔戳着下巴，还挺期待。
尽管没说名字，但她们都知道是谁。
伊葵眼睫动了动，应了一声。
“你准备送么？”巩清雨打量她。
自从季垣初跟芮湘分了，好像就没再谈过。
老孔知道了，一直劝他回学林班，但他本人似乎没同意。
伊葵抿了抿唇，有点紧张，只好沉默地摇头。
她也在想，如果他会收巧克力的话，是不是代表也会收情书。
巩清雨只是随口一问。
之前她以为季垣初会跟伊葵在一起，结果两人自从入冬后，不再有接触。
班里的男生起哄过几次，但他都没什么反应。
巩清雨想着，他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总有一次会轮到她的。
她不由自顾自地呢喃：“只要他还在9班，我就有机会。”
虽然声音很小，伊葵的听力好，仍是听见了，笔尖在纸上停顿稍许。
-
二十四号那天。
伊葵起得比往时早，碰上母亲出门。
“囡囡，怎么起那么早？”阮若君有些惊讶。
伊葵洗完脸，用热毛巾擦着，乖顺地回道：“闹钟定早了。”
“行，那囡囡早餐吃多点。”见女儿走近，阮若君摸了把她的脑袋，“牛奶给你热好了，在热水壶里温着。”
伊葵点点头。
母亲便放心地关门离开。
她抓了抓脑袋，去厨房取牛奶和吐司。
细嚼慢咽吃完后，她换好保暖的衣服，背着书包下楼。
经过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伊葵的脚步慢下来。
如果回学校再买巧克力的话，会不会太晚了呢。
伊葵走进便利店，买了一条牌子很小众的巧克力，有点小贵。
跟大众畅销的巧克力，用英文表达直白的爱意，她买的好像没那么明显。
来到学校。
小卖部还没开，伊葵揣着口袋的巧克力，心跳有些快。
之后，果然像她所预料的。
小卖部从摆出的苹果卖光，到货架上的巧克力所剩无，只花了不到半天时间。
中午伊葵去逛的时候，里头有关节日的都卖完了。
伊葵望着空空如也的巧克力货架，想起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就陆续有人给季垣初送巧克力，包括一些贺卡和手工礼物。
伊葵偷偷往后瞄了一眼。
季垣初的桌面满得快放不下了。
桌洞里也塞得快要溢出来。
包耀过来凑热闹，边看着郗冬香脸色难看，边风流倜傥道：“校园风云人物，季爷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陶晓杰比自己收到礼物还高兴，替他数着一摞摞的巧克力，“牛逼啊，感觉这些巧克力都够吃一年了。”
话题中心的季垣初，总是少话而冷淡，低头玩着手机，偶尔才扫桌面一眼。
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的模样。
他的桃花眼下敛，嘴唇的线条有些锋利，只评价了四个字：“待会就扔。”
符兆：“别啊，怪可惜的。”
毕竟是女生们的心意。
季垣初似乎心情不太好，不耐烦道：“收烦了。”
之后便从第四节课开始，他不再收女生的巧克力或是其他。
-
午间，伊葵吃完饭回教室，她一直想着趁季垣初不在，把自己买的巧克力塞进他的桌洞。
哪怕没有署名。她也想送他一回巧克力。
扔了就扔了吧。
伊葵的心酸酸涩涩的，忽然明白了那些女生心甘情愿送出礼物，并且礼物任他处置的心情。
现在轮到她，明知道巧克力送出去，基本上会被他扔到垃圾桶。
伊葵没走前门，特意绕到后门，小心翼翼从窗户，伸手进来拧开锁。
她像极了一个小偷。
推门进来后，她登时错愕，季垣初支着手在睡觉。
伊葵揉了揉眼，他仍在。
男生的背影变得越发清晰。
他穿着黑色皮衣，有点像机车服，阖眸的模样冷冷的，又很吸引人。
他与生俱来的好皮相，此刻陷入沉睡，显得更不真实了。
教室里的一切寂静。
伊葵的耳畔也没有别的声音，只剩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一下又一下，好像在提醒她，自己是做贼心虚的小偷。
伊葵离他两步之遥，堪堪停下。
她慢慢摸出口袋的巧克力，在兜里揣得太久，已经有点软化。
她蹲下身，动作小心翼翼又缓慢，想把巧克力塞进他的桌洞，成为他满桌爱意溢出的其中之一。
季垣初也是这时睁开眼。
伊葵紧张得弄掉了巧克力。
掉落地面“嗒”的一声。
在安静的教室里如雷贯耳。
季垣初跟桌子拉开距离，唇角勾起点弧度，单手支着脸，垂眸往她的方向暼。
说话的语气依旧吊儿郎当，“现在成小偷了，在我眼皮底下偷巧克力？”
伊葵抿着唇，先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同时也挺直腰站起来。
“对不起，”伊葵慌乱中仍带着礼貌，“打扰到你睡觉了，我看见地上掉了巧克力，想着应该是你的，打算帮你捡起来塞回去…”
季垣初眼神玩味，“哦”了一声，是有点疑问的味道。
伊葵压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季垣初舌尖顶着唇，好几秒，对她道：“伊葵，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你编理由这么烂，能骗到的只有傻子吧。”
“……”
她怔愣，身子有些震动。
果然还是太明显了。
她也没撒过几次谎，光是应对他这个人，手心就冒了不少汗。
“拿过来。”随后，季垣初的目光扫到她手上的巧克力。
伊葵不由失神，不太确定地问：“…拿巧克力么？”
“不然呢。”季垣初坐在座位上瞧她，他长得高，坐着时也没矮她多少。
甚至撇着视线，也不是仰视的角度，而是居高临下，胜似俯视她。
伊葵慢慢地将巧克力递过去。
季垣初没接，半垂着眸又道：“把包装拆了。”
伊葵愣了下，“…确定么？”
“拆。”他矜贵地吐一个字。
伊葵便照做，精神绷着的时候，也没有思考过他打算干嘛。
直到巧克力拆开来，她正要递过去，季垣初倏忽咬住她手里的巧克力。
他尝了那块的味道，舔了舔唇，说：“不错，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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